第2章 糟了，骨灰不对？
莫如玉端坐在宽大的沙发中央，背脊挺得笔首，昂贵的香奈儿套装纤尘不染，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平静，只有那双紧攥着鳄鱼皮手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手，泄露了一丝紧绷。
甄昊焦躁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踱步，昂贵的皮鞋敲击出空洞的回响，目光时不时投向紧闭的检测室大门，带着一种赌徒即将揭晓骰盅的灼热。
甄杰则缩在角落的单人沙发里，神经质地啃着指甲，眼神飘忽不定，像只受惊的兔子。
“妈，你就放一百个心！”
甄昊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堆砌着志在必得的笑容，“我找的可是北城这块金字招牌最响、最权威的机构！
钱管够，关系也打点得滴水不漏。
流程快得很，加急的！”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种隐秘的兴奋，“还有，好几家大媒体的车，这会儿就堵在中心外面呢！
通稿我都让他们提前写好了，标题都拟好了，就等结果一锤定音！”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甄氏集团真正继承人身份尘埃落定，少东家甄昊携弟妹认祖归宗’！
嘿，只要结果一出来，铺天盖地一宣传，甄氏集团，那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看甄丽那个***还怎么坐稳那个位置！”
甄杰闻言抬起头，脸上却带着一丝迟疑和不安，声音细若蚊蝇：“大哥……可是，爸……爸生前从来没提过要把公司的股份给我们啊？
遗嘱里……也没我们的名字……”他想起灵堂里父亲遗像那平静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后背一阵发凉。
“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莫如玉猛地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片，瞬间割裂了室内的空气。
她凌厉的目光扫过甄杰，让他瑟缩了一下。
随即，她的视线转向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那里，甄氏集团总部的大厦如同一个冰冷的巨人俯瞰着整座城市。
她的眼神变得悠远而怨毒，带着一种蛰伏多年终于破土的疯狂：“那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呵，那也是我一辈子被踩在脚下的见证！
奋斗半生？
我为甄氏流的汗、耗的心血，比谁都多！
可到头来，我的孩子得到了什么？
连个名分都要靠抢！
这说得过去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尖利，“我不光要股份！
我要的，是完完整整的富力集团！”
“它本就该是我和你们应得的！
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
甄昊和甄杰被母亲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近乎偏执的野心和恨意震慑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休息室里只剩下莫如玉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她话语里那份沉淀了二十多年的冰冷怨毒在无声回荡。
就在这时，厚重的门被猛地推开！
莫如玉的助理，那个素来沉稳精干的年轻人，此刻却脸色煞白，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手里死死捏着一个薄薄的、印着“至臻生物”LOGO的密封文件袋，像是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了调：“出……出来了！
结果出来了！”
“快！
给我！”
甄昊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夺过文件袋，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得厉害，撕开封口的动作显得粗暴又急切。
莫如玉也猛地站起身，紧紧盯着那份报告，呼吸几乎停滞。
甄杰也凑了过来，心脏狂跳。
甄昊粗暴地抽出里面那页薄薄的A4纸，目光急切地扫向最下方那几行至关重要的结论性文字。
他的表情从极度的兴奋和期待，瞬间凝固，然后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血色“唰”地一下从脸上褪尽，只剩下死人般的灰白。
捏着报告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哗啦声。
“发什么呆？
快发通稿啊！
我要立刻！
马上！
看到头版头条！”
莫如玉厉声催促，心中的不安却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扩散弥漫。
助理站在原地，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绝望地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完了”的讯息。
甄昊喉头滚动，发出一种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他猛地将报告摔在莫如玉面前的茶几上，手指颤抖着指向那几行冰冷的铅字，声音嘶哑扭曲得不成样子：“发……发个屁！
妈……你看！
你看啊！”
莫如玉一把抓起报告，甄杰也惊恐地凑过去。
白纸黑字，清晰得如同法官的宣判：亲缘关系分析结论：根据本次检测的STR分型结果，被检测人（样本A：甄荣华骨灰提取物）与被检测人（样本B：甄昊、甄杰、甄婷）之间的遗传学相似性不足0.01%。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不支持样本A与样本B1、B2、B3之间存在生物学亲缘关系。
“不足……0.01%？”
莫如玉喃喃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她的心脏。
她眼前一阵发黑，精心维持的镇定外壳瞬间碎裂，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不是“不能证明”，而是“不支持存在”！
这冰冷的结论，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们脸上，把他们钉在了耻辱柱上！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甄昊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般咆哮起来，双目赤红，猛地揪住助理的衣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是不是甄丽那个***买通了你们！”
助理被他勒得几乎窒息，艰难地摇头：“昊……昊哥……流程绝对没问题……样本……也没问题……我们……我们反复核对了……”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还没等他们从这毁灭性的打击中回过神，甄昊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紧接着是甄杰的，莫如玉的……急促的***此起彼伏，如同催命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