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 蚀骨婚礼:背叛者的第一滴血
朱毅站在缀满百合与香槟玫瑰的花门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昂贵的纽扣。
红毯尽头,林晚晚身着曳地的圣洁白纱,头纱半掩,正由她父亲挽着,一步步向他走来。
她低垂着眼睫,唇角抿着一个极淡、极温顺的弧度,仿佛一幅精心绘制的古典油画。
宾客们带着祝福的笑容,目光聚焦在这对璧人身上,快门声此起彼伏,记录着这“完美”的瞬间。
朱毅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快,不是因为幸福,而是一种莫名的、沉甸甸的紧张,像被浸了水的棉絮堵着。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伴郎席。
张浩就站在那里,穿着剪裁合体的伴郎礼服,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堆满了为他高兴的笑容,眼神热切地望着正款款走来的新娘。
那笑容太熟悉了,是十几年兄弟情谊的见证,此刻却让朱毅胃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冷意。
昨天深夜,张浩发来的那条信息又鬼魅般浮现在脑海:“朱子,万事俱备。
明晚,林氏那笔救命钱就到账。
兄弟我办事,你放心!”
屏幕的光映着他当时同样“放心”的笑容,此刻却像淬了毒的针。
朱毅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那笔钱,是他抵押了父母留下的最后一点家底,加上自己拼死拼活几年攒下的全部,交给张浩去运作一个“稳赚不赔”的项目,为的就是能给林晚晚一个足够体面的未来。
现在,这笔钱成了林氏集团起死回生的“救命钱”?
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漩涡似乎正在这甜蜜的婚礼现场无声地旋转,要将他彻底吞没。
林晚晚终于走到了他面前。
她的父亲将她的手,那只戴着蕾丝手套、显得有些僵硬的手,郑重地放进了朱毅汗湿的掌心。
她的手心冰凉。
司仪抑扬顿挫的声音在麦克风里回荡:“朱毅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林晚晚小姐为妻,无论顺境或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朱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那些翻腾的疑虑压下。
他看着林晚晚,试图在她眼中找到一丝往日的温情。
他张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愿意。”
轮到林晚晚了。
司仪转向她:“林晚晚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朱毅先生为妻,无论顺境或逆境……”全场寂静。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期待,都压在她身上。
林晚晚微微抬起头,目光似乎越过了朱毅的肩膀,极其短暂地、飞快地瞟了一眼伴郎席的方向。
那一眼快得像错觉,但朱毅捕捉到了。
紧接着,她嘴角那抹温顺的弧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锋利、带着***裸嘲弄和快意的笑容。
那笑容像淬毒的冰刃,瞬间刺穿了朱毅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
“我愿意。”
她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腻。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猛地从朱毅胸口炸开!
那不是被刀捅刺的感觉,更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按进了心脏,瞬间熔穿了血肉骨骼。
他所有的力气被瞬间抽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佝偻下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视野边缘迅速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朱毅!”
“新郎怎么了?!”
“医生!
快叫医生!”
宾客的惊呼声、林晚晚夸张的尖叫、椅子被撞倒的混乱声响……一切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朱毅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昂贵的西装沾染了酒渍和灰尘。
他艰难地侧过脸,视线一片血红,模糊地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自己眼前。
他认得那双鞋,是他亲自陪张浩去买的生日礼物。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上望去。
张浩俯视着他,脸上不再是兄弟般的关切,而是***裸的、居高临下的嘲弄和贪婪。
他甚至还刻意地、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无声地用口型说了三个字:“蠢——货——谢——了。”
这三个字,如同最后的判决,彻底碾碎了朱毅残存的生命力。
巨大的屈辱和背叛的剧痛比胸口的致命伤更甚百倍。
世界彻底陷入死寂的黑暗,连同那满厅虚假的祝福和两个至亲之人的狞笑,一同沉沦。
冰冷。
极致的、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冰冷,是朱毅恢复意识时的唯一感知。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片虚无的、沉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时间失去了意义,他像一块沉在冰冷海底的顽石。
就在这永恒的寂静即将把他彻底同化时,一点猩红的光芒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黑暗。
那光芒起初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在瞬息之间膨胀、蔓延,如同泼洒开的粘稠血墨,瞬间充斥了朱毅的全部意识空间。
它并非静止,而是以一种令人作呕的、活物般的韵律在扭曲、蠕动。
光芒的核心,无数细密繁复、无法理解的诡异符文凭空浮现、旋转、组合,散发出古老、混乱、令人灵魂战栗的恶意气息。
一个绝对非人的、冰冷得没有丝毫起伏的机械音,如同最坚硬的冰锥,首接凿进了朱毅意识的最深处:检测到强烈怨念与毁灭意志……符合绑定条件……‘惩恶扬善系统’启动绑定……绑定成功……宿主:朱毅。
新手任务发布:清除背叛者张浩。
任务奖励:能力‘蚀骨手’(初级)任务时限:24小时。
失败惩罚:灵魂湮灭。
冰冷的字句,每一个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力,狠狠烙印在朱毅的意识里。
惩恶扬善?
新手任务?
清除张浩?
蚀骨手?
灵魂湮灭?
巨大的信息洪流冲击着朱毅混乱的思维。
但“张浩”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他意识深处尚未冷却的、足以焚毁一切的仇恨烈焰!
那婚礼上最后看到的、充满嘲弄和贪婪的狞笑,那无声的“蠢货谢了”,比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更清晰地回荡起来。
恨!
滔天的恨意冲垮了迷茫!
“张浩……” 一个沙哑破碎、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嘶吼,在朱毅的意识中疯狂回荡。
紧接着,是几乎将他灵魂撕碎的剧痛!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从西肢百骸的骨髓深处同时向外穿刺!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白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地钻进鼻腔。
他正躺在一张狭窄的病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白色被单。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医疗仪器单调的“嘀嗒”声。
他没死?
或者说……重生了?
朱毅猛地抬起手,映入眼帘的是属于他自己的、年轻的手,没有沾染血迹,也没有被死亡侵蚀的痕迹。
但刚才那深入骨髓的痛苦绝非幻觉。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完好无损,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提醒他婚礼上那穿心刺骨的背叛与死亡是何等真实。
任务倒计时:23小时59分47秒…… 系统冰冷无情的提示再次浮现,像一道催命的符咒。
时间紧迫。
朱毅掀开被子,身体还有些虚弱,但一股由仇恨和求生欲混合而成的力量支撑着他下了床。
他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血珠渗出也浑然不觉。
环顾病房,床头柜上放着他的手机和一个廉价的塑料钱包。
他一把抓过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今天的日期——距离那场噩梦般的婚礼,仅仅过去了一天。
他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滔天巨浪,推开病房门。
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更重,偶尔有医护人员匆匆走过。
他低着头,尽量避开他人的视线,凭着模糊的记忆朝医院出口走去。
张浩……他现在会在哪里?
得意洋洋地庆祝胜利?
还是忙着处理从自己这里榨取的“救命钱”?
走出医院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朱毅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巨大的不真实感和强烈的恨意交织撕扯着他。
他需要信息,需要找到张浩。
他拿出手机,屏幕碎裂的痕迹提醒着他婚礼当天的混乱。
他尝试开机,万幸,还能用。
手指颤抖着点开通讯录,划过一个个名字,最终停在“耗子”这个刺眼的备注上。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终于,在朱毅几乎要放弃时,电话接通了。
“喂?”
张浩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刻意的、慵懒的腔调,背景音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碰杯和谈笑的声音。
“耗子,是我。”
朱毅的声音异常沙哑低沉,像砂纸摩擦。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响起张浩拔高的、充满“惊喜”的声调:“朱子?!
哎哟我的老天爷!
你醒了?!
太好了!
你不知道昨天婚礼上你突然倒下,可把我们吓死了!
晚晚哭得都快晕过去了!
你现在怎么样?
在哪家医院?
我马上过去看你!”
那虚假的、带着夸张表演成分的关切,此刻听在朱毅耳中,无异于最恶毒的嘲讽。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朱毅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壳里。
他闭上眼,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和立刻咆哮的冲动,用尽全身力气才让声音维持住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平静:“我……没事了,刚醒,在中心医院。
耗子,你在哪?
我……我想见你。
心里……有点乱。”
他故意让声音带上一点迷茫和脆弱。
“嗨!
瞎想什么呢兄弟!”
张浩的声音听起来更“轻松”了,背景的喧闹声似乎也小了些,他可能走到了稍微安静点的地方,“人醒了就好!
天大的好事!
别胡思乱想!
我啊,正跟几个朋友在‘蓝湾会所’谈点小生意呢,顺便……嘿嘿,小小庆祝一下你大难不死!
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接你!
好好躺着别动啊!”
“蓝湾会所……” 朱毅无声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底的寒冰凝结到了极点。
庆祝?
庆祝他“大难不死”?
还是庆祝他们阴谋得逞,成功夺走了他的一切?
他几乎能想象出张浩此刻脸上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好……我等你。”
朱毅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
电话挂断。
忙音传来。
朱毅放下手机,站在医院门口喧嚣的人流中,却感觉置身于一个绝对寂静、绝对冰冷的孤岛。
阳光照在身上,没有一丝暖意。
他抬起头,望向城市某个方向,眼神空洞,深处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幽暗火焰。
蚀骨手……他需要那个力量。
张浩,等着我。
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蚀骨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