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衣物，打碎的玻璃杯，缺水的鱼儿，满地的狼藉，独有他一人的房间里，还响着哭丧的音乐。
少年迷失在房间里，慌忙地拾起玻璃碎片，跑着寻找密室的出口，直到他停在一扇门前，迈着沉重的步伐，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满是汗水的手掌心终是按下了门把手。
门打开的背后，是一道刺眼的光芒，晃得少年睁不开眼睛。
“儿子，该醒了，一会儿上学迟到了”
母亲打开了卧室的门，拉开了窗帘，那道刺眼的光芒晃醒了少年，少年浑身是汗，从梦中惊醒。
凌乱的衣物，打碎的玻璃杯，缺水的鱼儿，满地的狼藉，在眼前全部消失不见，那些全是梦。现实是，母亲正掀开少年的被子，强制少年起床。
祁远站在镜子前，用冷水洗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本想吃完早餐再去上学的他，却被母亲赶出了家门。
“儿子，给你，拿着早餐路上吃，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母亲将两人份的早餐匆忙塞进祁远的手里，推着祁远走，“砰”一声关上了家门，没有任何犹豫，送走了祁远，母亲望着窗外，看着祁远欣慰地笑了，她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祁远走出了四单元，看见前面有两个女孩，穿着南铭高中的校服站在三单元门前，手拉着手去上学，而那两个女孩正是洛亓和路迟颜，于是祁远想起了他的好兄弟——施词。
“喂，祁哥？”施词还在睡梦中，接到了祁远的电话。
“来学校”祁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啊？”
“带你尝尝不迟到是什么滋味”话落，祁远挂断了电话。
一路上，他跟在那两个女孩的身后，看着她们说说笑笑，看着她们走进了南铭高中的校门，只是他还在校门口等着施词。
“喂，祁哥”祁远等得不耐烦，又拨通了施词的电话。
“到哪了？”
“马上就到了，还有3秒钟”
这时校门口停了一辆车，施词从车上下来了，他还带了两人份的早餐。
迎着早晨的朝曦，他们昂首挺胸，大步踏进了南铭高中的校门，与主任对视的时候，别提他们有多得意，主任擦了擦眼镜，还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再三确认，他眼前的人是不是祁远和施词。
主任自言自语道“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我老花眼了，这俩小子今天竟然没迟到”
“阿词，不迟到的滋味怎么样？”祁远搂着施词的肩膀问。
“爽，看见主任那一脸震惊的样子更爽”
“给你，我妈给你带了一份”祁远将早餐递向施词。
“不用了，我这也有，我妈也给你带了一份”正说着，施词拿起手中的早餐给祁远看，两杯皮蛋瘦肉粥两个包子，那是施词的母亲为他们准备的。
祁远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早餐，还剩一杯豆浆一个油条，他说“她们的默契不减当年啊”
回想起小学、初中，他们两家是邻居，有时谁家没来得及做早餐，那另一个人就会带两人份的早餐，两人一起吃。
现在高中了，祁远自己搬出来一个人住，偶尔也会回家住，即使祁家搬家了，但两位母亲依旧准备了两份早餐，高一时，祁远吃得都是施词带来的早餐。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班级，连班长看见他们两人都惊讶了。
“祁哥，你猜今早谁送我来学校的？”说到这，施词眼里的高兴都快要溢出来了。
“施叔叔”
“你怎么知道？”
“能让你这么高兴的，只有施叔叔了”
“这是我上高中以来第一次起这么早上学，我爸对我的事从来不管，而今早我说我快要迟到了，结果我爸就送我来学校了”
“施叔叔应该不知道，你是迟到惯犯吧”
“祁哥，我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施词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寒气。
“行了行了，我睡了，主任来查早自习的话叫我”
祁远睡了一会儿，就被施词叫醒了。
“主任来了？”祁远懒散地抬头看了看窗外、门前，都没有主任的身影，他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问施词。
“来查早自习的学生会来了”
“那怕什么”祁远想也没想就趴桌上睡了。
学生会里来查早自习的洛亓，看见了趴在桌上的祁远，她在小本上记录了一笔：靠窗最后一排，穿黑色上衣的睡觉。
施词看着洛亓在本上记着什么，赶紧叫醒祁远。
“祁哥，祁哥，醒醒，你被记名了，想想罚写，你得写罚写啊”
“谁记的？”祁远抬头问施词，施词一个眼神传递，祁远就看见了洛亓，刚睡醒的样子，他也没睁眼仔细看看是谁。
随后，祁远又趴桌上了，他拍了拍施词，闭眼说着“交给你了”施词想不明白，是罚写交给他了，还是人交给他了，于是他起身走出了班级，直奔洛亓。
“把名划了呗，我请你喝奶茶”
洛亓看了他一眼，默默在小本上又记录了一笔：靠窗最后一排，穿灰色上衣的早自习期间随意走动。
施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也被记在小本上，他一直盯着洛亓，似乎在等她开口说话，然而洛亓头也不回地去查下一个班级了。施词灰头土脸的回来，名也被记了，索性他也趴桌上睡了。
高二二班周一的第一节课是主任教的化学课，主任每次上课之前都得叫醒坐在后排的那几位睡神。
“都醒醒了”主任拿书拍打着讲桌，后排有几个人醒了，还剩祁远、施词没醒。
“下课”主任大喊一声。
施词突然弹起，连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小声说着“老师再见”引起全班哄然大笑，笑声吵醒了祁远，祁远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也跟着施词站起来了。
主任指着施词和祁远说“你们两个，后面站着”
直到两人靠在冰凉的墙上才彻底清醒，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站姿，熟悉的化学课，他们一站到底。
主任拿起粉笔写了这节课的课题，靠在墙边站着的施词，他恍然抬头，那只有几个字的课题变成了满黑板的化学式。
这时下课铃响起，祁远拖着椅子准备坐下时，主任指着他们两个喊了声“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而施词连椅子都没碰到，就和祁远去了主任的办公室。
“都说说，犯了什么错？”办公室内，是主任熟悉的台词，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喝水动作。
“早自习睡觉”
“早自习随意走动”
“两万字罚写，明天交上来”
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两人各自领了两万字的罚写出来了，从上高一开始，小事罚写，大事检讨，这两位对于主任的惩罚都习惯了。
上次是一万九千字的罚写，这次是两万字，两人内心风平浪静，因为写罚写的速度早就练出来了，就是有点废手。
主任站在窗外查课时，祁远、施词竟没有睡觉，他们正奋笔疾书写着两万字的罚写，祁远写着：我早自习再也不睡觉了，重复写到两万字，施词写着：我早自习再也不随意走动了，也是重复写到两万字。
课间铃响起，他们下楼***去操场做课间操，学生会穿梭在学生队伍中间，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小本。
洛亓从高三查到了高二，最后停在了祁远的身边，祁远比洛亓高出半个头，他低头看见女孩的手指尖有力地握着笔，记着：高二二班第十个男生未穿校服扣1分。
每个班级都是男生一排女生一排，每个人的位置是固定的，这样记录，能保证班主任找到那个给班级扣分的人。
祁远从排头默默数到第十，结果数到了自己身上，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全班就他一个未穿校服。这时他伸手拍了拍施词，施词连头都没回，脱下校服递给了祁远，洛亓一直站在他身边，祁远则不慌不忙地穿上了校服。
阳光晃得洛亓看不清字，祁远不知因为什么，悄悄移了位置，站在她身后，他看见女孩的手指尖有力地握着笔，将数字十改成了数字九，也就是站在他前面的施词。
洛亓转身去查高二三班，望着她的高马尾，那个穿着白色短裙的女孩的背影，闪现在他眼前。
少年站在女孩身后，将女孩搂在了怀里，那是他们的影子，亦是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