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捡宝
拂晓，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悄然而至。
村尾，一间简陋的小屋在此时发出了微弱的光亮。
“咯吱——”腐朽的木门被推开，一阵寒风顺势吹去，衣着单薄的沈玄不由打了个寒颤。
今天是临仙宗仙人收徒的日子，他早早起床，准备去尝试一下。
不过他不是为了求仙问道，而是想给病榻上的母亲争个活命的机会。
这时，身后传来了母亲张氏虚弱的声音。
“儿啊，你等一等……娘，您起来干嘛。”
沈玄快速将门关上。
张氏咳嗽几声后，强撑着坐起身，从枕下摸出一个粗布包递了过去。
“娘这里还有十碎灵晶，你给带上，路上要是饿了，就买点吃的垫一垫。
（一千碎灵晶等于一块下品灵石）不用了，我不饿。”
沈玄刚说完，肚子“咕”地叫了一声。
十五岁的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该顿顿吃饱，却因母亲重病连温饱都成了奢望。
张氏含泪将粗布包强行塞到了他手中。
这些钱还是他妹妹沈小漫，连着一月去山上采药换来的。
“娘…等我成为仙人，就有安家费给您治病了。”
“好…好…”张氏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但她心里明白，成为仙人哪有那么容易，特别是他们这种毫无背景的底层人，几乎就是痴人说梦。
两人的谈话，将睡在另一头的沈小漫给吵醒了。
“哥…天还没亮呢，你这就要去当仙人了吗？”
沈小漫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
在她看来，当仙人就跟过家家一般简单。
沈玄将张氏搀扶着躺下后，转身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小漫，照顾好母亲，哥哥晚些回来给你买白面馍馍。”
“真…真的吗？”
沈小漫双眼发亮，但转瞬情绪却变得很是低落。
“一个白面馍馍要二碎灵晶，还是…算了吧……”她的话，更是让母亲张氏泣不成声。
见此，沈玄赶紧安慰。
“放心，等哥哥成为仙人，咱家就有钱给母亲治病了，到时候给你买很多白面馍馍。”
“那…我要吃三个！”
八岁的沈小漫，脸上挂满了笑容。
“好。”
沈玄轻轻捏了捏她通红的小脸。
等安抚好两人，熄灭油灯，他缓缓走出了家门。
半个时辰后，凤临镇十里外的凤栖山脚。
沈玄望着气势恢宏的“临仙宗”三个大字，心中满是敬畏。
这就是仙人们居住的地方啊？
连山门上的字，都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听说临仙宗旗下辖三国、八十八城，凡人数量高达上亿。
每次来参加考核的人，有几百万之多。
但宗门每次只招两百人，能入选的每一位都是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
自己…真能选上吗？
怀着不安与迷茫，沈玄抖了抖身上的落雪，开始登山。
一个时辰后，宗门广场。
精疲力尽的沈玄，趴在测灵殿外的一根柱子前，等待着灵根测试。
不多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大殿内传来。
“下一个。”
听到呼唤，沈玄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忐忑，迈步走了进去。
刚进入大殿，就感受到一股暖流涌来，整个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前方光线略暗的地方，一位胡子花白、面容古板的老者，正手持玉简记录着测试人员的信息。
老者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开口。
“手放上去，凝神静气。”
“好。”
沈玄依言，将微微汗湿的手掌在衣角擦了擦，随后放到了冰凉的玉盘上。
单灵根…双灵根，老天保佑……沈玄在心中默默祈祷。
两息过去，玉盘上仍旧毫无反应。
老者浑浊的目光扫过玉盘，随后轻轻摇头。
“无灵根。”
听到结果，沈玄目光有些呆滞。
希望破灭，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家人。
老者并未理会，对着外面喊道：“下一个……”片刻后，外面走进来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
“测完就赶紧滚开。”
壮汉不耐烦地将沈玄一把推开。
“咚！”
一声闷响传出。
沈玄的头，重重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活该，毫无灵根，还在这里耽误时间。”
壮汉冷冷瞧了一眼。
他并未因自己的过失而感到愧疚，反而觉得沈玄是咎由自取。
“行了，赶紧吧。”
老者出声催促。
他没心情去管其他事情，只想快点完成测灵任务。
老者发话，壮汉自不敢怠慢，扭头将手放在了测灵盘上。
紧接着，一黄一灰两道微光亮起，老者眼中出现了一丝欣慰。
“金土双灵根，资质尚可，到外面等候。”
“哈哈，好！”
壮汉笑着将手收回，目光转向沈玄时，表情突然僵住。
此时的沈玄由于刚才的撞击，额间流出了几道血痕，但他没有半句喊叫，只是用凛冽的目光盯着这边。
不知是心慌还是怕对方纠缠而多生枝节，壮汉掏出一粒拇指大小的碎灵晶扔了过去。
“这五十碎灵晶，拿去买药吧。”
话毕，壮汉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沈玄没去理会，只是用力撕下一只衣袖擦了擦血迹，随后将额头包住。
老者见状，袖手轻轻一挥，将碎灵晶引到了沈玄手中。
“行了，赶紧下山去找个药师瞧瞧吧。”
“多谢仙人关心。”
沈玄攥紧那五十碎灵晶快步离开。
此刻的他，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去山脚的垃圾山捡宝。
他之所以想靠捡宝翻身，是因为其母亲正是一名职业捡宝人。
她也因常年在那种环境中工作，才染上的重病。
这垃圾山原是临仙宗处理废弃物的深涧。
宗门定期将废灵石、损毁的法器丹药等倾倒其中。
多年堆积，竟将这十几丈宽、数百丈深的沟壑填成了平顶山。
此地原由外门杂物堂管理，并不对外开放。
一次偶然，杂物堂齐管事发现其中有利可图，便私自分给了族人经营。
宗门对此睁一只眼闭只眼，毕竟齐管事每年都会上缴一部分利润。
如今，缴纳六十碎灵晶即可在此捡宝六个时辰（职业捡宝人多选择更优惠的月付），垃圾山捡宝己成了临仙宗一大特色。
一个时辰后，沈玄来到垃圾山前。
抬眼望去，人如蚁群。
有以此为生计的职业捡宝人，亦有幻想一夜暴富的赌徒。
沈玄，明显属于后者。
垃圾山的宝，主要还是以未吸收干净的废灵石为主。
如果运气好，捡到一块未吸干净的上品乃至极品灵石，那可就是泼天富贵。
守门弟子见沈玄走来，赶紧上前招呼。
“小子，昨日新来了一批宝物，听说是从内门长老的洞府中清理出来的，要试一试吗？”
“前辈，这里是六十碎灵晶，租一个最低级的探灵盘使用一个时辰。”
沈玄将全部身价递了过去。
探灵盘，是一种无须灵气催动的法器，形如铜秤，主要用来探测中品以上灵石中含有的灵气值。
低级探灵盘价值三十灵石，最大量程五千，普通凡人根本买不起，所以后面出现了租赁模式。
不过以往都是日租，租一个时辰守门弟子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令他一下子打开了思路。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三百碎灵晶的日租价格，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太高了些。
如果是时租，那生意肯定会更好！
这小子，简首就是个天才！
他决定将沈玄的想法，晚些汇报给族中管事，那样肯定能得到赏识。
想到这里，他拿出一个探灵盘递了过去。
“既然是老手，那规矩我就不多说了。”
“多谢。”
沈玄伸手去接，带有血迹的手刚触摸到探灵盘，盘身就传来一股灼烫感。
紧接着，最大量程从五千猛跳到了两万，然后又迅速回到正常。
沈玄虽疑惑，却并未说出来。
正当他准备进入垃圾山时，守门弟子却将其拦住。
“小子，入场费还没给呢。”
“前辈，家母张氏，编号167，是垃圾山职业捡宝人，今日她身体不适，让我替她前来。”
沈玄赶紧说明情况。
守门弟子拿出名册查看，发现张氏编号确实没错，随后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和张氏确有几分神似。
而且，他们这种底层守门弟子，还指望捡宝人捡到大货给他们带来额外的油水，就没有为难。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多谢前辈。”
沈玄行礼后，转身朝里面走去。
来到垃圾山底部，一股腥臭夹杂着恶臭，扑鼻而来。
“呕！”
干呕了几声后，沈玄捏着鼻子开始往上爬。
虽说他是第一次捡宝，但常年听母亲讲起捡宝的知识。
最下面基本都是被检测过多次的下品废灵石，越往上走捡到好东西的几率才越大。
可他刚爬了一会儿，上面就有人开口了。
“小子，再敢往上来，老子就将你扔下去。”
一名面目狰狞的大汉，居高临下地发出警告。
看来，这垃圾山内，也是有严格的等级划分。
只有实力越强，才能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见此，沈玄只好停下脚步，在原地翻找了起来。
时间转瞬即逝。
他的运气似乎不是太好，只找到了几块灵气都不足五的下品废灵石，现在别说赚钱，连本都回不了。
就在这时，探灵盘上出现了倒计时。
“十…九…八…”只要时间一结束，探灵盘就会失去检测功能。
情急之下，沈玄决定孤注一掷。
只见他慌乱地扒开一块半截嵌入泥土的碎灵石，结果手指不小心被边角划伤，血液流到了碎灵石上。
突然，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了妹妹痛苦的表情。
来不及多想，将其快速放在探灵盘上检测。
下一秒，探灵盘上的量程瞬间爆表。
“这是…一万二千灵气值，价值十二块下品灵石！”
沈玄的心脏狂跳得几乎快要炸开。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额间有些发烫。
一个猩红的凤凰图腾浮现了刹那后，迅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