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1顾二少
她身旁戴蕾丝手套的女孩凑过去细看:“听说叶大师从不用定制谱架,偏为她破例...”穿着鹅黄抹胸裙的少女也点点头:“真羡慕苏念念,被叶大师收为徒弟,虽然说拜师宴还没办,但肯定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自己有能力有才艺,成绩又好,性格又好,哥哥有那么厉害,苏家在H市又家大业大,难怪傅家看重。”
方家与如今的苏家相比虽然有些差距,但也不大,方晴月听到这话蹙了蹙眉,撇撇嘴,有些不屑。
她不喜欢苏念念,总觉得苏念念有些自视甚高。
所幸苏方两家交际也不多,有几个合作,也不需要小辈去联系感情,不然她可真是会憋屈。
而且自己的妹妹回来,虽说是堂妹,如果重视的话明明也是能请假回来的,就是不愿意罢了。
“上周我在学校琴房亲眼看见苏念念弹《钟》,连跳音都...”话音被宴会厅另一头突传来的骚动打断,水晶吊灯骤亮。
方晴月亦抬头望去,看清楚人的一瞬间却有些怔愣。
二楼旋转楼梯口苏念念钢琴比赛的金奖证书被射灯照得发亮,但这场宴会的主角却并非从旋转楼梯下来,而是出现在电梯口。
方晴月一首摇晃着香槟杯的手停了下来——她的新同桌洛枳薇的轮椅正碾过红毯上散落的玫瑰花瓣,珍珠白绸缎礼服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出细密星芒。
这分明是SU那件需要提前半年预订的“月光奏鸣曲”高定,此刻裙摆却巧妙改成了流动的波浪形,完美掩住了轮椅踏板。
苏家老爷子苏岩亲自推着洛枳薇的轮椅上台,接过了叶屿歌递过来的话筒:“感谢各位光临。”
苏老爷子握话筒的手背暴起青筋,追光灯扫过他腕间磨旧的BD手表:“我苏岩年少起家,期中辛酸不再多提。
本以为苦尽甘来,谁知中年丧子,不久后发妻又离世。”
“十西年前我们苏家弄丢了珍贵的明珠,幸而老天开眼……”台上的老人眸中似有泪光,方晴月却盯着洛枳薇出神。
洛枳薇耳垂上两粒南洋珠随转头动作轻晃,平日里只散在脑后的卷发此刻被盘起,斜斜插着一枝珍珠流苏发簪。
SU高定礼服的抹胸处缀满手工缝制的贝壳亮片,每当有动作便泛起涟漪般的光晕,像把地中海的碎浪穿在了身上。
洛枳薇今天化了淡妆,那抹嫣色总算把平日里的孱弱和苍白掩盖住了。
她的妆容精致,坐姿端正,带了些书卷气,看着并不像传闻中养在乡下的孩子,反而透着几分上位者的矜贵。
似乎察觉到老爷子的激动,她抬手握住老爷子的手以示安慰。
苏老爷子介绍完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带着洛枳薇下来跟自己的老友交谈。
“你这孩子!
竟然躲在这儿,让我好找!”
伴随着这一声嗔怪,方晴月母亲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背上。
另一处角落。
“诶——”陆靖晟靠在桌沿,手里随意端着一杯红酒,遥遥看着宴会厅中心,西装外套早己丢到沙发上,剩下的衬衫也解开了两颗扣子。
“有点意思,这苏家二小姐,接回来竟然也不改回苏姓?
长得倒是不错……”水晶吊灯光斑在陆靖晟晃动的红酒杯里碎成星子,紫檀木念珠相撞的脆响截断话音。
慵懒的坐在身后沙发上的男人骨节分明的食指勾着念珠转了个圈,烟灰色衬衫领口同样松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锁骨上一颗艳如朱砂的小痣,檀木珠子擦过虎口薄茧:“她母亲姓洛,你不知道?”
“我们家老头是和苏老爷子有交情,又不是和苏大少有交情——”陆靖晟忽而挑了挑眉,转头看向男人,“顾二少还关注这种事呢?”
顾墨其人,在京圈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了。
京圈谁不知道顾墨是圈子里名副其实的太子爷。
可没见他关注过谁家千金。
顾家本就是京圈最顶级的豪门了,顾墨年少时从不收敛,十分张扬,偏偏年纪轻轻又有着不小的成就,手段狠厉果决,连自己的三叔犯了事都大义灭亲。
这几年因着跑去学医,倒是收敛低调下来了,但如今那张常带着温柔笑意的脸,比起从前的冷淡疏远愈发让人看不透。
另一头。
见苏岩和洛枳薇与一些老友寒暄过后进了会客厅,方家父母才带着方晴月去打招呼。
传言说苏方两家王不见王也不是什么事实——其实方母沐雪枝和洛枳薇的生母是闺中密友,但洛音因车祸去世后,两家就少了走动。
一来是两家经营范围没有什么重合的地方,二来是苏家这十几年来因为找洛枳薇,越发低调了起来。
——苏岩总觉得是因为年轻时惹的仇家下的手,因此总抱有愧疚之情。
自发妻因为丧子之痛等诸多打击郁郁而终后,更是久居苏宅。
虽仍握着苏氏大权,却很少管事。
几人坐在会客厅里说话,方明先和苏老爷子寒暄了几句。
方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花瓷杯沿,鎏金珐琅指甲套在杯口磕出细响。
望着洛枳薇与洛音那有七八分相似的脸,等方明和老爷子说完才有些感慨道:“音音走之后,两家走动也少了,老爷子身子可还好?”
苏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爽朗笑道:“硬朗着呢,”又瞧着方晴月笑道,“这就是你的女儿?
看着真是活泼。
当初你和音音还常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聚。”
方晴月今天穿了黑色的丝绒吊带开衩鱼尾裙,裙摆的暗纹在吊灯下泛起葡萄酒般的流光。
本该垂坠到脚踝的鱼尾被她用安全别针固定成斜切高衩,露出绑着银色链条的右腿,链条末端挂着把指甲盖大小的骷髅头钥匙,随步伐在雪色肌肤上晃荡。
精致的锁骨上方是缀着两颗红宝石眼睛的骷髅头项圈。
听到两个长辈的对话后冲着洛枳薇挑了挑眉——她怎么不知道她妈妈还和洛枳薇的妈妈有关系呢?
“是晴月,成天像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西处惹祸,也不听话,实在令人头疼。
我倒觉得枳薇这样文静的女孩正好,看着便是个乖女孩。”
会客厅的羊皮纸灯笼被穿堂风带得轻晃,在方母鬓边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斑,方母嗔怪的看了一眼方晴月,又转头问洛枳薇问:“枳薇这腿是怎么回事?”
方晴月正往孔雀蓝刺绣软垫里陷了陷,镶着碎钻的高跟鞋尖有节奏地轻点波斯地毯,听到这话却有些僵硬的停了动作。
——这不是提了不开的那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