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掏空,只有一千。
我打给妻子赵雅,她却不屑说道:“钱?昨天用完了,我弟做生意要打点关系,我给他买了块表。”
我疯了一样赶回家。
小舅子赵刚坐在沙发上,炫耀着手腕上二十万的百达翡丽。
“陈默,***病治不好了。”
赵雅拦住我,“我弟这笔生意成了,能赚更多。”
赵刚嗤笑:“赶紧放弃治疗,剩下的钱给我周转。”
我是这家医院的外科专家,我的手能救别人,却救不了我妈。
他们用我的血汗钱撑起体面,而我的母亲在等死。
1那块百达翡丽的幽蓝表盘,像一个黑洞,把我所有的理智和力气都吸了进去。
我死死盯着赵刚手腕上的表,又看看赵雅那张毫无愧色的脸。
“二十万。”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陈默,你吼什么?”赵雅皱起眉,一脸不耐烦,“这笔投资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你懂不懂?”“家?”我笑出了声,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我妈在ICU等死,你管这叫为了家?”赵刚翘着二郎腿,晃了晃手腕,表盘上的钻石闪着刺眼的光。
“姐夫,不是我说你,格局太小了。”
“一个快死的老太婆,花三十万也是打水漂。
不如把钱用在刀刃上,我这生意成了,别说三十万,三百万都能给你赚回来。”
我的血,一瞬间冲上了头顶。
我挥起拳头就想砸过去。
赵雅尖叫着挡在赵刚面前。
“陈默你疯了!你要是敢动我弟,我跟你没完!”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垃圾。
“不就是钱吗?你一个外科主任,年薪百万,三十万拿不出来?说出去丢不丢人!”我这才惊觉,我年薪百万,可我所有的工资卡、奖金账户,都在她手里。
美其名曰,家庭资产统一管理。
我每个月的零花钱,只有两千。
而我今天出门急,身上只有一千块。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妻子,一个是我妻子的弟弟。
他们用我的钱,穿着名牌,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
而我的母亲,此刻正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生命一点点流逝。
心口的疼痛,比被人用手术刀生生剜开还要剧烈。
我没有再说话,转身冲出家门。
背后传来赵雅的叫骂:“陈默你给我回来!你这是什么态度!***医药费自己想办法,别指望我!”我一路狂奔回医院,红着眼冲进缴费处。
“重症监护室的张慧兰,费用我来想办法,千万不要停药!”窗口里的大姐抬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陈主任,我们知道你着急。
王院长已经打过招呼了,说可以宽限两天。
但两天后,要是费用还续不上,我们也只能按规定办了。”
我浑身冰冷。
我是这家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我的手救过无数人的命。
可现在,我连给我妈续上药费的能力都没有。
走廊尽头,我的导师,也是医院的王院长,正看着我,满眼痛心。
“小默,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2王院长的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茶香。
他给我倒了杯水,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默,家里的事,我听说了。”
“三十万,不是小数目。
你那个老婆......”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头。
我握着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院长,您能不能先借我三十万?我给您打欠条,从我工资里分期扣。”
王院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和一份打印好的文件。
“这里是三十五万。”
他把卡和文件一起推到我面前,“密码六个零。”
我刚要道谢,他却按住了我的手,神情无比严肃。
“小默,这钱不是白给你的。
这是我准备养老的积蓄,连你师母都不知道。
这是一份借款合同,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
未来两年,你工资的百分之八十,要直接划到我账上还款。”
我愣住了。
王院长叹了口气:“小默,老师的养老钱都押你身上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我看着那份白纸黑字的合同,又看看王院长鬓角的白发,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不再是恩情,这是沉甸甸的责任和风险。
我站起身,没有半分犹豫,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我对着王院长,深深鞠了一躬。
“院长,谢谢您。”
“这份信任,我陈默记一辈子。”
拿着卡,我第一时间冲去缴费处,把拖欠的费用全部缴清,又预存了五万进去。
心里的石头,总算暂时落了地。
回到办公室,刚换上白大褂,赵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兴师问罪的味道。
“陈默,你跑哪去了?我跟你说,我弟的生意你必须帮忙!”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冰冷:“我没空。”
“你什么态度?”赵雅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我告诉你,我弟这个项目是和医疗器械相关的。
他联系上了一家德国的公司,要引进一款最新的微创手术辅助机器人。”
“这项目要是成了,我们家以后就等着数钱吧!”我心里一阵冷笑。
赵刚,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小混混,他懂什么医疗器械?“他说需要一个业内权威的专家,来给这款设备做技术评估和临床应用推荐。
我想来想去,最合适的人就是你了。”
她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只要你签个字,帮着在推荐会上说几句好话,这事儿就算成了。
到时候,我马上给你妈转三十万,让她住最好的单人病房,请最好的护工,怎么样?”用我妈的命,来要挟我,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产品做背书。
她把我当什么了?“赵雅,你知道作为一名医生,做虚假评估推荐,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的职业生涯,就此完蛋。”
电话那头,她沉默了几秒,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陈默,别跟我装清高了。
你累死累活,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我这是在带你发财!”“你签了字,我们有钱了,你妈不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疗吗?这是双赢!”我气得浑身发抖。
“如果我不签呢?”“不签?”她的声音瞬间变得阴冷,“陈默,别忘了,你那些年为了评职称,送了多少礼,走了多少关系,那些账我都给你记着呢。”
“你要是不识好歹,就别怪我把这些东西,捅到医院纪委去。”
3她竟然用这种事来威胁我。
那些所谓的“账”,不过是逢年过节,我去看望一些前辈和老师时,带去的一些土特产和茶叶。
到了她嘴里,就成了我行贿的证据。
这个女人,到底有多恶毒?“赵雅,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我直接挂了电话,将她拖进了黑名单。
胸口那股郁气堵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必须知道,她和赵刚背后,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找到了我在医院信息科的好兄弟,陆远。
陆远是个电脑高手,也是我为数不多能完全信任的朋友。
我把事情的经过跟他简单说了一遍。
陆远听完,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
“这他妈还是人吗?默哥,你放心,这事交给我。”
“你把那家德国公司的名字告诉我,我帮你查个底朝天!”我把赵雅说的那家“GmbH德械公司”的名字发给了他。
一个小时后,陆远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默哥,你猜怎么着?这家所谓的德国公司,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皮包公司!”“它的注册地在海外一个不知名的小岛,注册资本只有一千美元。
更骚的是,它的唯一股东,指向了一家国内公司,而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就是你那个小舅子,赵刚!”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们所谓的‘最新微创手术辅助机器人’,根本不是什么德国进口货。
我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生产厂家,就在郊区一个废弃的仓库里!”“那他妈就是个三无作坊!用着最廉价的零件,拼凑出来的垃圾!别说辅助手术了,不出医疗事故都算烧高香了!”陆远的声音都在发抖。
“默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欺诈了。
这是在草菅人命!”“他们想让你这个外科主任去给这种杀人机器站台,一旦出了事,所有的责任都会推到你身上。
你就是那个替罪羊!”“到时候,你身败名裂,锒铛入狱。
而他们,早就拿着骗来的钱,逍遥法外了!”挂了电话,我站在窗前,窗外的车水马龙在我眼中变得模糊一片。
贪婪,欺诈,陷害......我以为这已经是他们恶的极限。
没想到,这还只是开始。
4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是陆远发来的一条彩信。
我点开。
嗡的一声,我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全部冲上了头顶,然后又在下一秒骤然冰冻,凝固在了四肢百骸。
照片上,赵雅亲密地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笑得花枝乱颤,两人一同走进一家高档酒店。
那个男人我认识,是本市最大的医疗器械代理商,李总。
一个在业内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出名的老狐狸。
极致的愤怒和屈辱,像烧红的铁水浇在我的心脏上,发出“滋啦”一声,所有的理智都被烧成了灰烬。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捅进了我的心窝。
“默哥,给你看个更炸裂的。
赵雅这几年,通过好几个账户,陆陆续续给这位李总转了将近两百万。
而这些钱,都来自你的工资卡。”
原来,她不仅拿我的钱去补贴她娘家,还拿去养着别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就是她这次骗局的同伙。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拼命工作,赚钱养家。
而我的妻子,却用我赚的血汗钱,和别的男人合谋,设下一个又一个圈套,想把我榨干,再毁掉我。
我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那个曾经我觉得温暖的港湾,此刻却像一个冰冷的牢笼。
书房里,赵雅的笔记本电脑没关。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过去。
电脑没有设密码,我轻易就点开了桌面。
一个加密的文件夹,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试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她的生日,赵刚的生日。
全部错误。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输入了李总的生日。
文件夹,“咔哒”一声,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
《陈默意外身故保险合同》。
投保人,赵雅。
被保人,我。
受益人,赵刚。
保额,一千万。
保险生效日期,是昨天。
我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们不只是想让我当替罪羊。
他们还计划好了让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