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午夜值班室的意外
林默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青灰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冷调。
他入职三年，是科里唯一的僵尸警察，档案上写着“己登记非人类居民，A级可控，负责协助处理涉及超自然生物的治安案件”。
墙上的电子钟跳向午夜十二点，值班室的门被风撞得吱呀响。
林默抬头，看见一个穿着外卖服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得像泡了水的纸，手里紧紧攥着保温箱。
“警察同志……我、我要报案。”
男人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我送的外卖……收件人不对劲。”
林默起身，动作比常人慢半拍，关节处传来细微的“咔哒”声——这是他作为僵尸的“小麻烦”。
“具体说。”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体温常年维持在十七摄氏度，连说话都带着点凉意。
男人咽了口唾沫，指着保温箱：“收件人是个老太太，住在城西老槐树巷3号。
我按门铃，门自己开的，屋里没开灯，就看见她坐在沙发上，眼睛是绿的，舌头伸出来老长，还问我……要不要尝尝她刚腌的‘肉’。”
他突然拔高声音，“那根本不是人！
是吊死鬼！
我在网上见过图片！”
特殊事务处理科的案子大多如此。
人类与妖魔鬼怪共存了近百年，1937年“界门松动”后，各类超自然生物涌入人类世界，经过数十年磨合，才有了如今的《超自然生物管理条例》。
吊死鬼属于低危灵体，通常只在死亡地点徘徊，极少主动惊扰人类。
林默拿起配枪——枪里装的不是子弹，而是特制的镇静剂，对灵体、血族、狼人等都有效。
“地址发我手机上。”
他披上警服外套，衣料摩擦时，能闻到自己身上淡淡的福尔马林味，这是他维持身体机能的“必需品”。
老槐树巷在旧城区，路灯忽明忽暗，巷口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像个弯腰的老人。
3号是栋独栋小楼，门果然虚掩着，里面飘出一股腐臭，混杂着铁锈味。
“里面的，出来。”
林默站在门口，声音穿透黑暗。
沙发上的“老太太”缓缓转头，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舌头拖到膝盖，嘴角挂着黑红色的粘液。
“鲜肉……送上门的鲜肉……”她的声音尖利，像指甲刮过玻璃。
林默抬手，枪口对准她。
就在这时，老太太突然化作一道黑影扑过来，速度快得超出常规吊死鬼的范畴。
林默侧身躲闪，却被对方的指甲划到手臂，警服被撕开一道口子，青灰色的皮肤露出下面细密的缝合线。
他皱眉，这只吊死鬼的力量不对劲。
他扣动扳机，镇静剂射在黑影上，却只让对方动作迟滞了半秒。
黑影再次扑来，张开嘴，露出两排尖牙——吊死鬼是没有实体牙齿的，这根本不是吊死鬼！
林默后退时撞到茶几，花瓶碎裂的声音里，他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那是个长着蝙蝠翅膀的怪物，身体像缩水的人类，皮肤灰黑，指甲泛着绿光。
是“蚀骨妖”，一种以吸食生物精气为生的低等妖魔，通常栖息在废弃工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蚀骨妖再次袭来，林默没再用镇静剂，而是抽出腰间的特制短刀——刀身镀着朱砂，对妖魔有克制作用。
他挥刀砍向对方翅膀，却被对方灵活躲开。
缠斗中，蚀骨妖的爪子抓伤了他的脖颈，那里的皮肤瞬间泛起黑紫色。
“找死。”
林默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虽是僵尸，行动不如活物灵活，但力量远超常人。
他抓住蚀骨妖的翅膀，将其狠狠砸在墙上。
蚀骨妖发出尖叫，身体开始扭曲，化作一团黑雾。
就在这时，林默的伤口传来灼热感，像有火在烧。
他下意识按住脖颈，却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吸力从伤口处传来，那团黑雾竟被他的身体一点点吸了进去！
他愣住了。
僵尸以阴气或特制营养液为生，从没有吸食妖魔的先例。
黑雾进入体内的瞬间，他感觉西肢百骸都被注入了一股力量，关节处的僵硬感减轻了，思维也变得更清晰。
蚀骨妖的黑雾被吸尽后，原地只留下一摊绿色的粘液。
林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青灰色的皮肤似乎淡了些，脖颈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怎么回事？
他回到值班室时，天己经蒙蒙亮。
他调取了老槐树巷的监控，发现蚀骨妖是凌晨一点潜入老太太家的，而真正的老太太被捆在卧室，只是受了惊吓。
处理完笔录，林默坐在椅子上，反复看着自己的手。
那股力量还在体内流转，温暖而陌生。
他活了一百二十三年，从民国时期被赶尸人炼成僵尸，到如今成为警察，身体从未有过这样的变化。
“林哥，发什么呆呢？”
同事小张端着咖啡进来，他是个狼人，一到满月就需要请假“闭关”。
“昨晚的案子搞定了？
我听调度说遇到硬茬了。”
“嗯，一只蚀骨妖。”
林默收回手，尽量让语气自然，“有点异常，力量比资料里强。”
小张咂咂嘴：“最近不太平啊。
昨天南区还上报说，有只血族在酒吧闹事，把人脖子都咬出血了，违反了《血族血液管理条例》。”
他凑近，压低声音，“听说上面在查，是不是有什么势力在暗中搞事。”
林默没接话。
他打开电脑，调出蚀骨妖的资料——低等妖魔，无自主意识，通常群体活动，单个出现并变异的情况极少见。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的“能量等级：E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颈的伤口。
那里己经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浅灰色的印记。
如果……再遇到一只妖魔，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
他是警察，职责是维持秩序，而不是……吞噬同类。
但体内那股残留的力量，像一颗种子，悄悄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