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坐在角落，面前一杯冰美式。赵安推门进来，头发梳得油亮。“阿姨，您找我？
”我没寒暄，开门见山：“十万。离开我女儿。”他一愣，随即眼眶一红，
声音发颤：“阿姨……我和晓莉是真心相爱的！我知道您不信，可我愿意为她改！
我可以打工、送外卖、送快递，只要她幸福！”“阿姨，我和晓莉是真心相爱的！
”声音太大，邻座客人看了一眼。真心？真心会同时和三个女人聊“想你了”？
真心会网贷逾期还骗她说“在创业”？我翻开文件袋，指尖点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上周二晚上，你在哪里？”照片里他正搂着另一个女孩走进酒店。他喉结滚动。
“这是……是我表妹！”我又翻出一页聊天记录。“这个叫你‘老公’的，也是你表妹？
”他额头渗出细汗。“网贷逾期二十七万，”我声音依然平稳，“你用什么养活晓莉？
用你被开除的‘优秀履历’？”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十万，买你消失。”我向前倾身，
声音压得更低：“或者，我让晓莉亲眼看看，她的‘真爱’到底是什么成色。
”他盯着银行卡，眼神挣扎。贪婪最终战胜了廉耻。他一把抓过卡和文件袋，塞进怀里。
“……我配不上她。”起身时撞到桌子，咖啡晃了出来。他头也不回地冲出门，
消失在夜色里。2我刚踏进家门，玄关的灯还没亮。“砰——！”客厅传来一声巨响。
李晓莉冲了出来。她只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得像核桃，里面烧着两团火，
直直钉在我身上。那眼神，恨不能把我烧穿。“你去找他了？！”她的声音尖利，
撕裂了夜晚的虚假宁静。李建业被惊醒，茫然地坐起身：“晓莉？怎么了？
”李晓莉根本不理他，几步冲到客厅中央，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你是不是去找赵安了？
！你是不是拿钱羞辱他了？！”我看着她，没说话。这种失控的场面，解释是徒劳。
我的沉默似乎更加激怒了她。她胸口剧烈起伏，目光扫过客厅，最终定格在靠墙的装饰柜上。
那上面，摆着我和李建业结婚十周年时定制的银边雕花结婚照。照片里，我们笑着，
那时晓莉刚上幼儿园，还会甜甜地叫我“妈妈”。她的眼神一狠。“你凭什么？！
你根本不是我妈！你就是个处心积虑、抢家产的外人！”二十年，一块石头也会被焐热吧。
她猛地抓起那个沉重的相框。“晓莉！”李建业惊呼着想阻止。已经晚了，她用尽全身力气，
将相框狠狠砸向地面！“砰——哗啦——！”玻璃炸裂的声音，刺耳得让人心颤。
无数碎片飞溅开来，其中一片锐利的玻璃碴子划过我下意识抬起格挡的手背。
一道血线瞬间渗了出来，细密的血珠，很快连成串，顺着皮肤往下淌。她冷笑：“怎么？
装受伤？你演给谁看？你巴不得我一辈子单身，好让你儿子独占家产！”我盯着她。那张脸，
还是我给她扎辫子、喂退烧药、陪她哭过笑过的脸。可现在，她眼里只有恨。
李建业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蚊子：“晓莉，别说了……”“为什么不说？”她吼回去，
“你们瞒了我二十年！她不是我妈！从来都不是！”“你就是想让我孤独终老！
”她声音撕裂，“你巴不得我没人要！你连我最后一点指望都要掐死！”“晓莉，
”我盯着她，“你真觉得赵安爱你？”“当然爱！”她吼回来，突然语气一软，带着哭腔，
“上次我去他家，他妈妈拉着我的手，说‘以后你就是我闺女’……她给我煮了鸡汤，
放了枸杞和红枣，还说……说我比亲女儿还贴心。”她眼眶更红了。“你知道吗？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有人真的把我当家人。”我的心猛地一沉。李建业和前妻离婚时，
她才三岁。他连奶粉都不会冲，孩子脸脏得像小花猫。是我给她扎辫子，穿碎花裙，
擦掉嘴角的饭粒，牵她去幼儿园。二十年，
我给她做早餐、缝校服、陪她打疫苗、在家长会替她争名额。街坊都说：“晓莉真像小公主。
”而现在，赵安他妈煮了一锅鸡汤，她就忘了——谁才是那个，
日复一日把她从泥里捧成花的人。我喉头发紧，几乎说不出话。可还是开了口：“晓莉，
你记得你12岁那年，发烧到39度，是谁陪你去医院的吗？”她眼神闪了一下，
但立刻别过脸：“……那是为了让爸觉得你贤惠！这是你该做的，我中考你陪我熬夜，
是为了显得你多伟大！你根本不在乎我！。”该做的？我笑了，笑得眼眶发酸。就在这时，
李建业突然上前一步，站到我身边。“晓莉，你妈这二十年，没欠你一天。”李晓莉愣住。
“你三岁尿床，是她半夜换被子；你初中被男生传谣言，
是她去学校找老师；你高一改口叫‘阿姨’，她没说过你一句重话。”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满地碎纸和玻璃，“现在你为了一个骗子，把她的真心当垃圾踩——你对得起她吗？
”李晓莉嘴唇哆嗦，眼泪掉得更凶：“你们……你们就是联合起来逼我！
”十岁的儿子缩在沙发角落，小声问：“爸爸……妈妈是不是很疼？”“是呀，
咱们要好好保护妈妈。”李建业拿出碘伏帮我处理伤口。“妈妈不疼。”我扯出笑，
他点点头，被李建业牵着手回房了。3客厅里的死寂，是被手机提示音打破的。
一连串的、密集的、来自不同人的信息“叮咚”声。李建业的脸色率先变了。
他下意识地摸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屏幕。只看了一眼，他的眉头就死死锁住，
抬头看向李晓莉，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和痛心。“晓莉！你……你在家族群里胡说什么！
”最顶上，是李晓莉半小时前发的长文：“我知道我不是亲生的。阿姨这二十年的‘恩情’，
我一直记着，她对我的‘好’，从来都带着条件。她要我听话，要我感恩，
要我永远记得‘是谁养大了你’。现在我要结婚了，她突然翻脸，说赵安是骗子。
可她拿不出证据，只说‘我为你好’。阿姨，我真的长大了。
你能不能……别再用‘妈妈’的身份，控制我的人生？”底下炸了。三姑秒回：“哎哟，
原来如此！我就说继母哪有那么无私！”四叔跟上：“云姐是不是怕晓莉结婚分家产啊？
”连远房表姐都冒出来：“现在年轻人要自由，别拿养育之恩道德绑架。”没人问真假。
没人问为什么。他们只爱听“控制狂继母逼疯懂事继女”的故事。李晓莉站在那里，
脸上泪痕未干，却扬起一种近乎胜利的、带着毁灭快意的下巴。“我说错了吗？
”她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不是她亲生的，这是事实！她这二十年的‘恩情’，
我不也一直记着吗？”“恩情”。她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像把裹着糖衣的毒药，
狠狠塞回我嘴里。李建业气得手抖：“你赶紧给我撤回！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
你让你妈……你让阿姨的脸往哪放！”“她不是我妈！”李晓莉尖叫，仿佛被这个称呼刺痛，
“我亲妈走的时候，她还没进门呢！”我清楚地记得她高一那年。家族聚餐，三姑喝多了酒，
拉着晓莉的手，“好心”提醒：“晓莉啊，你长得可真像你亲妈……唉，可怜见的。
你亲妈走的时候，她还没进门呢。”饭桌上瞬间安静。但从那天起，
她再没叫过我一声“妈”。客客气气，冷冷淡淡，只喊“阿姨”。那份刻意拉开的距离，
像一堵无形的墙。我以为时间能软化它，却没想到，如今她亲手把这堵墙砌得更高，更厚，
并且向所有人展示墙内我“卑劣”的真相。她把这份血缘带来的疏离，
包装成她的“清醒”和“伤痛”。用来合理化她对赵安的盲目，用来攻击我所有的“不配”。
“你三岁上幼儿园，你阿姨用小皮筋给你抓两个小揪揪，边扎边唱歌。你嫌丑不肯出门，
她就蹲着给你重扎三遍，直到你说‘好看’”“你小学一年级，被男生抢书包，摔破了膝盖。
她冲到学校，为你出头”“你初中第一次来例假，躲在厕所不敢出来。后来你每次那几天，
早餐桌上永远有姜茶，书包里永远有备用巾——你从没问过哪来的，
这些都是阿姨为你准备的。”“现在你为了一个骗子，把这十六年说成控制？
你高一改口那天，她没拦你。但今天，你不能用一句‘阿姨’，抹掉她二十年的真心。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李晓莉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李建业，“爸，
要不是那些‘好心’的亲戚，我会在高一就知道她不是我亲妈吗？你们一直合伙骗我！
瞒着我！”“我们……我们当年也是为你好……”他声音干涩，辩解苍白无力。“为我好？
”李晓莉的哭声里带着尖锐的嘲讽，“为我好就是让我像个傻子一样，
对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喊了十几年‘妈妈’？”我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睛，
心像被什么揪紧了。"晓莉，"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瞒着你是我们不对。但你要相信，
那是因为我们都太爱你了，怕你受伤。""爱我？"她苦笑，"爱我就可以欺骗我吗？
""不是欺骗，是保护。你那时候才三岁，我该怎么跟你说呢，等你长大后，
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你就提前知道了。"我向前一步，想要靠近她，"就像现在，
我明知你会恨我，还是要阻止你和赵安在一起。因为我看得清楚，他配不上你。
""你又来了！"她像只炸毛的猫，"你就是看不起他！"我缓缓打开手机，
调出那些照片和录音。"妈妈给你看这些，不是要羞辱你，是怕你被骗得更深。
"我给她看赵安搂着其他女人的照片。"这个女孩才十九岁，被他骗着贷了款。
"给她看他在不同公寓出入的监控。"他同时租了三处房子，用的都是女方的钱。"最后，
我点开那段录音。赵安轻浮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李晓莉？那个傻白甜？
玩玩而已......"录音播完，客厅里只剩下李晓莉压抑的抽泣。
李建业红着眼圈别过头去。我收起手机，轻声说："阿姨知道你难受。真心喜欢一个人，
却发现他一直在骗你，这种痛，妈妈懂。"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我，
第一次没有立即反驳。"但是晓莉，"我继续温柔地说，"正因为你值得更好的，
阿姨才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你可以生我的气，可以恨我，
但请不要否定这二十年来，我们之间真实的感情。"李建业终于开口，"晓莉，
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好吗？"4三天后的傍晚，
李建业在阳台抽完烟，走进来，坐在我身边，搓了搓手。“阿云，”他语气带着试探，
“我在想……也许晓莉不是不懂事，她只是……没见过真正靠谱的男人，
身边就赵安这么一个围着转的，所以才被迷住了眼。”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我托朋友问了问，他有个朋友的儿子，叫陈默，刚留学回来，自己开了家小科技公司，
人挺稳重，有房有车。”他观察着我的脸色，“要不……安排他们见个面？就当认识个朋友，
让晓莉看看，好男人是什么样的。”我看着他眼中那点小心翼翼的、试图修复一切的期望，
心里叹了口气。他以为这是一剂温和的良药，却忽略了女儿此刻敏感脆弱的心。
“你跟晓莉商量了吗？”我问。他略显尴尬地摇头：“还没……想先跟你通个气。
直接跟她说，她那个倔脾气，肯定一口回绝。我们先安排好，到时候劝她去一趟，
就当吃个便饭。”我知道这风险很大，在她未愈合的伤口上试探。
但也许……也许一个活生生的、体面温和的对比，
真的能让她从那个扭曲的“爱情幻梦”里清醒一点点？“好。”我最终点了头，
“我来安排细节。”我联系了餐厅，订了一个靠窗的安静卡座，光线好，氛围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