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汗钱与鬼影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瞬,林御敲下最后一行代码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不是预想中的工作邮件,也不是烦人的部门群消息,而是一条来自银行的入账通知短信。
中国银行您尾号8879的账户于06月12日03:17完成转账交易,
人民币1,837,***5.50,当前余额1,838,201.33。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随即猛地一松,带来一阵近乎虚脱的恍惚。三年。整整三年。
他被无量科技CEO赵无量画下的“期权大饼”拴在这里,透支了所有青春、健康和社交,
换来的,就是眼前这串冰冷的数字。一百八十三万七千六百四十五块五毛。
这是他连续加班一千多个日夜,按照《劳动法》规定本该拿到,
却一直被以“公司正处于高速发展期,现金流紧张”、“兄弟们再坚持一下,
等B轮融资到位,连本带利一起发,到时候大家都是功臣”为由,无限期拖欠的加班费。
如今,它终于到账了。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也没有激动的嘶吼。
林御只是缓缓地靠在冰冷的电竞椅上,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了一口积压在胸腔里三年的浊气。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只有机箱风扇发出低沉的嗡鸣。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早已熄灭,
只剩下零星的路灯,像守夜人疲倦的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速溶咖啡、廉价香水以及某种属于深夜的、挥之不去的疲惫气息。
这是他熟悉的,凌晨三点十五分的无量科技。他环顾四周。邻座工位上,
那个总是抱怨颈椎痛的女孩,上个月猝然离世,公司只象征性地给了五万抚恤金,
工位很快被清空,仿佛她从未存在过。斜对面,老张为了赶项目,连续熬了七个通宵,
最后被救护车抬走,诊断书上是“过劳引发的急性心梗”,至今还在医院躺着。而赵无量,
他们的老板,此刻大概正在某个高端会所里,搂着嫩模,
享受着“青年企业家”的鲜花与掌声。林御闭上眼,
揉了揉因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干涩发痛的眉心。该走了。这个念头无比清晰。他移动鼠标,
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自己电脑里的私人文件和个人代码库。这是他程序员的职业习惯,
即使离开,也要干干净净,不留首尾。在清空公司资料时,
他瞥见了服务器监控日志的快捷方式。这是当初他为了排查一个网络故障时设置的,
拥有最高权限,可以回溯公司内网所有摄像头的记录。鬼使神差地,他点了进去。
“就当是……留个纪念吧。”他自嘲地笑了笑,随手输入了昨晚——确切说是前天晚上,
赵无量声称在办公室通宵准备融资材料的日期和时间段。
监控画面以十六宫格的形式展现在屏幕上。大部分区域都是静止的,
只有走廊的声控灯偶尔被经过的保安触发点亮。
他的目光落在了标着“CEO办公室”的那个分画面上。画面中,赵无量确实在。
但他没有伏案工作,没有开视频会议,甚至没有打电话。他背对着摄像头,
身穿一套古怪的、像是某种宗教仪式的深色长袍,正对着办公桌后方一个多宝阁的方向,
双膝跪地,一次又一次地,将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林御的眉头皱了起来。
赵无量是个极度现实和功利的人,从不信神佛,只信金钱和权力。
他曾在年会上公开宣称:“求神拜佛不如求我,我就是你们的财神爷。”这样的一个人,
会在深夜的办公室里,行如此大礼?林御将画面放到最大,调整亮度和对比度。他看清了。
多宝阁上,原本摆放的企业奖杯和奢侈品装饰被移开,取而代之的,
是一尊不到三十公分高的黑色佛像。那佛像造型极其诡异,三头六臂,
但每一张面孔都扭曲痛苦,手臂的姿势也非传统的慈悲或威严,而是像在挣扎,
在抓取着什么。佛像通体黝黑,在监控并不算高清的画面里,
仿佛一个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洞。赵无量念念有词,因为距离和隔音,声音模糊不清。
但能看到他神情狂热,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虔诚。“神经病。”林御低声骂了一句,
准备关掉窗口。有钱人的怪癖,他懒得深究。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画面中的赵无量似乎完成了跪拜,他缓缓站起身,转向门口。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监控摄像头仿佛受到某种强烈的干扰,画面剧烈地闪烁、扭曲了一下,布满雪花点。
短暂的干扰持续了大约两三秒。恢复正常后,赵无量已经走到了门口,准备离开。
但林御的瞳孔,却在这一瞬间骤然收缩。他猛地暂停了视频,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将进度条小心翼翼地拖回干扰发生前的那一帧,然后一帧一帧地缓慢播放。
在画面闪烁、即将布满雪花的那一瞬间,借着那短暂到几乎无法捕捉的畸变光影,
他看到——那尊黑色佛像的其中一张扭曲面孔上,那双雕刻出来的眼睛位置,
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瞥了一眼正在跪拜的赵无量。一股冰冷的寒意,
毫无征兆地从尾椎骨窜起,瞬间席卷了林御的全身,让他手臂上的汗毛根根倒立。
是监控故障?光影错觉?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顶尖的程序员,
他相信数据和逻辑。他立刻调取了最近三个月,所有赵无量深夜独自留在办公室的监控记录。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律,浮现出来。每一次,只要赵无量进行过那种诡异的跪拜仪式,
第二天,他必然会“随机”召见一两名核心员工,进行“亲切”的单独谈话。
而所有被他谈过话的员工,无论是之前多么摸鱼划水、怨声载道的,
第二天都会像打了鸡血一样,精力充沛,创意迸发,对赵无量交付的任何不合理任务,
都毫无怨言,高效完成。但他们身上,也同时失去了某些东西——眼中的灵光变得黯淡,
个人的喜好和抱怨消失不见,变得沉默而……顺从。就像,被抽走了某种作为“人”的特质,
变成了一台高效的、没有情绪的工作机器。技术部的小王,拜佛谈话后,
一周内攻克了困扰团队半年的技术难题,但从此不再参与任何同事聚餐,眼神空洞。
运营部的李姐,拜佛谈话后,策划出了引爆全网的营销方案,
但以前那个爱开玩笑、关心下属的她,仿佛消失了。林御终于意识到,
赵无量画的大饼是假的,上市憧憬是假的,甚至连那慷慨激昂的创业故事,也可能满是水分。
只有这尊佛,和它带来的诡异效果,是真的。他看着屏幕上那条依旧刺眼的银行短信。
那一百八十多万,哪里是什么加班费。这他妈的,
是赵无量用员工的“魂儿”换来的……买命钱!窗外,天际泛起了一丝鱼肚白,黎明将至。
但林御却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更深、更黑暗的深渊边缘。匿名视频与死亡威胁清晨六点,
林御回到了他那位于城市边缘,租金低廉的出租屋。屋里陈设简单,除了床和桌子,
最值钱的就是他那台自己组装的顶级配置电脑,以及角落里堆积如山的能量饮料空罐。
他彻夜未眠,但大脑却异常清醒,甚至有些亢奋。赵无量跪拜黑色佛像的画面,
以及同事们拜佛后那空洞的眼神,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脑海里。
“买命钱……”他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一百八十多万,
此刻在他的银行账户里,不再是解脱的象征,而是变成了一个狰狞的嘲讽,
一个沾着人血和灵魂碎片的烫手山芋。直接报警?林御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证据呢?
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以及几个员工“精神萎靡后又变得积极工作”的观察?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被加班逼疯的程序员的臆想。警察最多当成劳资纠纷调解,
甚至可能反过来惊动赵无量。把视频公之于众?
在没有解释清楚那佛像和员工异变关联的前提下,
这视频最多证明赵无量有个奇怪的宗教癖好,甚至会被他的公关团队反咬一口,
说是恶意剪辑、诋毁优秀企业家。他需要一个更稳妥,更能掌握主动权的方案。坐在电脑前,
林御的目光锐利如刀。他很快制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试探。他不需要暴露自己,
只需用一个无法追踪的匿名方式,把视频发给赵无量。
他要看看这位平日里满口“兄弟”、“家人”的老板,面对这个把柄时,会作何反应。
是惊慌失措地联系他,用巨款封口?还是恼羞成怒,试图追查来源?不同的反应,
将决定林御下一步的行动。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操作。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代码行云流水般涌现。他调用了一个早已备好的、通过多层跳板转发的匿名邮件服务,
、并且监控出现诡异干扰瞬间的视频他特意保留了佛像眼睛似乎微动的那最惊悚的一帧,
压缩加密,发送到了赵无量的一个私人邮箱。那个邮箱地址,
还是他有一次帮赵无量处理电脑问题时无意中看到的。邮件正文,他只打了三个字,
一个问句:“这是什么?”点击,发送。做完这一切,林御感觉心脏在胸膛里沉重地跳动。
他关掉电脑,和衣躺倒在床上,试图强迫自己休息一会儿。但他睡不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色大亮,城市喧嚣起来。屋子里却静得可怕,
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一分钟,十分钟,一小时……没有任何回信。没有电话。
赵无量的微信也安静得像从未存在过。这种死寂,比直接的怒骂更让人不安。
它像不断上涨的潮水,慢慢淹没了林御,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他预期的两种反应都没有出现。赵无量既没有试图沟通,也没有气急败坏。这不符合常理。
除非……他根本不在乎视频内容被谁知道,或者,他有绝对的信心,
能让知道这件事的人……闭嘴。林御猛地从床上坐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
他冲向电脑,打算立刻销毁本地所有相关数据,然后暂时离开这里。砰——!一声巨响,
出租屋那本就不甚牢固的木质房门,猛地向内爆裂开来!木屑纷飞中,
两个身材魁梧、穿着黑色紧身T恤、面容凶狠的男人闯了进来。他们的动作迅捷而专业,
一人直接上前,一手掐住林御的脖子,将他死死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另一人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个房间,
第一时间拔掉了林御电脑和路由器的电源线。“呜……!”林御奋力挣扎,
但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像铁钳一样箍着他,让他动弹不得。掐着他脖子的男人凑近,
一股浓重的烟臭扑面而来,他盯着林御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危险:“东西呢?把原件交出来。
”林御的大脑飞速转动。他们是为了视频来的!赵无量的反应竟然不是沟通,
而是直接、最暴力的清除!“小子,老实点。”那个男人手上加力,
让林御因为缺氧而眼前发黑,“赵老板让我们给你带句话:把东西全部交出来,
然后立刻滚出这个城市,永远别再出现。”另一个男人已经开始粗暴地翻箱倒柜,
床垫被掀开,抽屉被拉出,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散落一地。“否则,
”掐着林御脖子的男人舔了舔嘴唇,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下次来的,就不是我们了。
到时候,断的就不只是几根骨头了。”他们搜走了林御的手机、笔记本电脑、平板,
甚至几个看起来像移动硬盘的U盘也一并拿走。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在确认林御身上和房间里没有再发现任何存储设备后,那个掐着他脖子的男人猛地松手,
把他像扔垃圾一样掼在地上。林御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呼吸着空气,
喉咙和颈椎传来***辣的疼痛。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似乎对这次的“收获”还算满意。
“记住赵老板的话。”临走前,那人回头,用脚尖踢了踢林御的小腿,语气充满了轻蔑,
“一个敲代码的废物,别给自己找不自在。”说完,两人扬长而去,留下破碎的房门,
满地狼藉,以及瘫坐在墙角的林御。冰冷的绝望,伴随着喉咙的剧痛,
一点点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力量悬殊,对方是真正的亡命之徒。而他,
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程序员。他备份的数据确实在云端,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现在连联系外界的工具都没有了。赵无量这是要把他往死里逼!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出租屋外是平凡而忙碌的市井声音,孩童的嬉闹,小贩的叫卖。但这日常的喧嚣,
却与他所处的绝境形成了残酷的对比。走投无路。这个词从未像此刻这般真切。
他看着地上被踩碎的一个旧相框,里面是他和父母唯一的一张合影。三年前,
那场夺走他们生命的离奇车祸后,他就只剩下自己了。难道就这么算了?拿着这一百多万,
像条丧家之犬一样逃离?那小王呢?老张呢?李姐呢?
他们的“魂儿”难道就白白被赵无量摄走了?不甘心!一股炽烈的怒火在他胸腔里燃烧起来,
几乎要将他吞噬。就在这时,一个几乎被他遗忘的记忆碎片,猛地划过脑海。三年前,
处理完父母丧事,他一度精神恍惚,
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疑团中父母的车祸有诸多无法解释的疑点。那时,
曾有几个气质特殊、自称来自“某特殊部门”的人找过他,进行了一些询问,
并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一个只有在遭遇“无法理解的、危及生命的重大威胁”时,
才能动用的,加密联络通道。当时他只以为那是某种高级的心理援助或者政府维稳流程,
并未在意。那些人给他的感觉,更像军人,而非医生或社工。当时带头的那个男人,
好像姓……秦?他们当时给他的感觉是,如果他因为父母的事件而遭遇任何“不测”,
可以通过那个渠道求助。那时他觉得荒诞不经,但现在……林御看着破碎的房门,
感受着喉咙的刺痛和屋内的狼藉。这算不算是“无法理解的、危及生命的重大威胁”?
那尊会“动”的佛像,赵无量诡异的仪式,员工们被抽取的“精神”……这一切,
早已超出了正常的范畴。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没有了电脑和手机,
但他还记得那个复杂的URL和访问密钥。他需要一台能联网的设备。社区……网吧!
他挣扎着站起身,忍着浑身的酸痛,踉跄着冲出出租屋,无视邻居们惊诧和探寻的目光,
向着几个街区外那个烟雾缭绕、充斥着青少年喧哗的地方跑去。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最后一张……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底牌。激活,国家幽灵城市的网吧,
永远弥漫着泡面、烟味和青少年亢奋的荷尔蒙。林御冲进这家名为“速龙”的网吧时,
与周围那些沉浸在游戏世界中的年轻面孔显得格格不入。
他浑身散发着狼狈和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戾气,让网管多看了他两眼,但也没多问。
林御用身上仅存的现金开了一台最角落的机器。手指触碰到油腻键盘的瞬间,他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如同精密仪器般开始运转,
那个复杂到几乎违背记忆规律的字符串——那个由数字、字母和特殊符号组成的加密URL,
以及长达32位的访问密钥。这曾是他在极度悲伤时当做荒谬呓语忽略的东西,
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打开了浏览器的无痕模式,没有直接输入那个URL,
而是先通过几个国外的代理服务器进行跳转,最后,才在一个加密连接的环境下,
缓缓输入了那一长串字符。回车。屏幕没有跳转到任何想象中的政府网站或求助页面,
而是陷入了一片纯粹的漆黑,只有屏幕中央,
一个不断变幻形态的、类似莫比乌斯环的银色符文在缓缓旋转。没有提示,没有输入框。
林御略一思索,直接将那32位的访问密钥,以特定的间隔节奏,通过键盘敲击了进去。
当他敲下最后一个字符的瞬间,黑色屏幕和符文瞬间消失,浏览器仿佛卡顿了一下,
自动关闭了。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信息反馈,就像是进行了一次无效的访问。失败了?
林御的心沉了下去。果然,那只是三年前一场幻梦般的插曲,是自己病急乱投医的妄想。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彻底淹没时,他面前这台老旧电脑的屏幕,毫无征兆地再次亮起!
但显示的已经不是Windows桌面,
而是一个极其简洁、只有纯白背景和黑色文字的界面。文字是中文,
字体是某种他没见过的、充满科技感的等宽字体。通道已建立。
优先等级核定:外围观察者 - 林御。
生命体征监测:异常波动遭受外部暴力,精神状态:高度警戒。
请保持当前位置静默,等待联络。预计时间:3小时内。文字只持续显示了五秒钟,
然后屏幕一黑,再次亮起时,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电脑桌面。林御怔怔地看着屏幕,
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这不是普通的网站。这更像是一个……被触发的应急响应程序。
它不仅能识别他的身份,甚至能远程监测到他此刻糟糕的身体状态!
这是什么级别的技术力量?他不敢再操作,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石雕。
网吧里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屏蔽在外,时间流逝得异常缓慢。
每一分钟都像是在煎熬。他不知道自己等来的会是什么。
是另一群更专业、更冷酷的“清道夫”?还是……一小时,
两小时……就在林御以为那只是一个高级的自动回复,或者自己已经被放弃时,
网吧吧台的公用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刺耳的***穿透了游戏的背景音,
网管懒洋洋地接起。“喂?……找谁?林御?”网管抬起头,疑惑地环顾四周,
喊了一声:“谁叫林御?有电话找!”林御浑身一震,猛地站了起来。他走到吧台,
接过那个沾满污渍的电话听筒,喉咙发干。“我是林御。
”他的声音因为之前的掐扼而有些嘶哑。电话那头,
传来一个低沉、冷静、不带任何感情的男声,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砸在地上:“林顾问,
我是秦颂。你现在安全吗?”林顾问?!这个称呼让林御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对方确认他身份的方式,或者说,是他们赋予他的“身份”。
“暂时……安全。”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详细情况,简报。长话短说。
”秦颂的命令简洁至极。林御强迫自己用最精炼的语言,描述了收到加班费,发现监控异常,
发送匿名视频,以及随后遭遇暴力威胁、设备被抢的全部过程。
他重点描述了那尊黑色佛像的诡异,以及赵无量跪拜后员工们的精神变化。
当他提到“佛像的眼睛似乎在监控干扰的瞬间动了一下”时,电话那头的秦颂沉默了两秒。
然后,他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林顾问,你描述的目标,
编号初步判定为 ‘异常物品-737:精神寄生体’ 。
它能汲取并转化一定范围内生物的精神能量,反哺持有者,长期或深度接触者,
会逐渐丧失自我意识,成为被寄生体能量场影响的附属单元,或称……傀儡。
”林御倒吸一口凉气。精神寄生体!傀儡!这些词从秦颂口中说出,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性,瞬间将他所有的猜测和恐惧都定了性!这不是幻觉,不是臆想。
这是一个被某个国家力量正式编号、定义了的“异常物品”!“赵无量,
”秦颂的声音继续传来,如同冰冷的铁律,“以及他背后的势力,
是我们监控名单上的重点目标。你发送视频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他们将你判定为必须清除的威胁。”“那我……”“你现在的任务,是生存,并协助我们。
”秦颂打断他,“那两名对你实施暴力的嫌疑人,已在四十七分钟前,
因涉嫌参与另一起跨境走私案,在行动中被我方抓获。”林御握着听筒的手,猛地收紧。
四十七分钟前?那差不多就是他刚刚在网吧发出信号后不久!这种效率……这种精准的打击!
他仅仅发出了一个信号,对方不仅识别了他的危机,还顺藤摸瓜,
直接帮他清除了眼前的物理威胁!这是何等恐怖的行动力?!“他们……被抓了?
”林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只是开始。”秦颂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林顾问,
你已正式介入‘737’相关案件。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
我们派人护送你离开,进入安全屋,为你更换全新身份,彻底隐姓埋名。但你将失去一切,
包括查询你父母当年事故相关卷宗的权限。”林御的心脏猛地一跳。父母的事故卷宗?!
“第二,”秦颂的声音如同重锤,“以‘异常现象调查局’特别技术顾问的身份,
配合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彻底清除‘737’及其关联威胁。你可以保留现有身份,
并在事件结束后,获得相应的权限和……真相。”真相!这两个字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林御。
三年来,父母那场充满疑点的车祸如同梦魇缠绕着他。他之所以蛰伏在无量科技,
除了赵无量的“饼”,也未尝没有想借助这家大数据公司资源,私下调查的念头。现在,
机会就摆在眼前。他没有任何犹豫。“我选二。”林御的声音斩钉截铁,
之前的慌乱和绝望被一股从心底升起的决绝取代。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似乎是满意的轻哼。“很好。现在,离开网吧,
前往以下地址……”秦颂报出了一个位于市中心、听起来像某个高端写字楼的地方,
“楼下星巴克,点一杯榛果拿铁,坐在靠窗第三个位置。会有人接应你。”“秦队,
”林御忍不住追问,“赵无量他……到底在做什么?只是为了控制员工?
”“控制员工只是附带效果,或者说,是实验的一部分。”秦颂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精神寄生体’汲取的能量,可以用于强化持有者的某些精神特质,比如说服力、洞察力,
甚至……运气。赵无量用它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进行不正当竞争。但根据我们的情报,
他背后的人,目的可能更……深远。他们在筛选、培养合适的‘容器’。”容器?!
更深的寒意笼罩了林御。“更多的情报,在你安全抵达后,我们会向你同步。
”秦颂最后说道,“记住,林顾问,从现在起,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电话被挂断,
传来忙音。林御放下听筒,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同了。几分钟前,
他还是一个被黑社会威胁、走投无路的程序员。而现在,
他是“异常现象调查局”的特聘顾问。他的对手,不再仅仅是一个黑心老板,
而是一个涉及超自然力量、可能危及国家安全的庞大阴谋。
他看了一眼网吧外车水马龙的世界,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融入人流。身份已经逆转,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从这一刻起,悄然互换。请君入瓮半小时后,
林御站在了市中心一栋名为“寰宇中心”的甲级写字楼下。这里是城市的经济脉搏,
落地玻璃幕墙折射着午后的阳光,衣着光鲜的白领们步履匆匆,
与他身上残留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那家熟悉的星巴克。按照指示,
他点了一杯滚烫的榛果拿铁,在靠窗的第三个位置坐下。
咖啡的甜腻香气并未能缓解他紧绷的神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的跳动。
他没有左顾右盼,只是看似随意地划动着手机——这是一部秦颂的人在他离开网吧后,
通过一个看似偶然的“碰撞”塞进他口袋里的全新加密手机。
手机里只有寥寥几个预置的联系人,以及一个正在运行的、极其精简的定位与通讯程序。
窗外的世界依旧喧嚣,但他的内心却如同风暴过后的海面,压抑着汹涌的暗流。
大约过了十分钟,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提着公文包,
看起来像普通商务人士的中年男人坐到了他对面。男人容貌普通,毫无特点,
是那种扔进人海瞬间就会消失的类型。“林顾问,”男人声音低沉,几乎不带唇形变化,
“我是‘灰隼’。跟我来。”没有多余的寒暄,林御站起身,
跟着自称“灰隼”的男人走向写字楼的电梯间。男人没有使用公共电梯,
而是用一张特殊的门禁卡,刷开了通往地下停车场的专用电梯。电梯无声下降,
最终停在了B3层。门一打开,眼前并非昏暗的停车场,
而是一条灯火通明、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纯白色走廊。“这里是我们在本市的临时安全点之一。
”灰隼一边引路一边简短地解释,“秦队正在线上。”他们走进一间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
里面只有一张金属桌,几把椅子和一台处于待机状态的大尺寸显示器。屏幕亮起,
秦颂那张冷峻的面孔出现在上面,背景似乎是一个指挥中心。“林顾问,情况简报。
”秦颂没有任何开场白,“目标赵无量在收到你的邮件和手下失联后,已经警觉。
他正在尝试转移‘737’,并可能启动应急方案,清除所有潜在风险——包括你,
以及那些可能被深度寄生的员工。”林御心中一凛。赵无量的狠辣和果决,远超他的预估。
“我们的策略是‘打草惊蛇’与‘请君入瓮’相结合。”秦颂继续道,
“我们已经通过技术手段,
那封匿名邮件‘看起来’像是从一个位于城东、废弃多年的老工业区里的某个黑网吧发出的。
”林御立刻明白了:“你们在误导他,让他以为我还躲在那里?”“没错。”秦颂点头,
“我们放出了经过精心修饰的信号,赵无量和他背后的技术团队有很高概率会捕捉到。
”“我们需要你配合,演一出戏。”秦颂的目光锐利如鹰,“我们会将一支外勤行动小组,
以‘缉私警察’的身份,大张旗鼓地部署到那个工业区进行‘拉网搜查’。赵无量得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