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会唠嗑的守门人
陆寻站在路口边缘，指尖悬在虚空中，光屏里第89份死亡录像正反复播放——穿灰色外套的玩家踩中红砖陷阱，毒液在1.2秒后喷涌而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完整发出。
“李默，你改的阈值是10秒？”
陆寻回头问。
跟在后面的李默赶紧点头，怀里的电脑包攥得死紧，指节都泛白了：“是……是10秒！
我反复核对过代码，绝对没问题！”
他说着，还把笔记本电脑打开，屏幕上绿色的“阈值：10000ms”字样在闪烁灯光下格外显眼。
张三摩拳擦掌，扛着钢管往前凑了凑：“要不俺先上？
俺皮糙肉厚，就算毒液喷出来，也能扛几秒！”
“别乱动。”
陆寻一把拽住他，从背包里掏出个空罐头盒，“用这个试。”
他将罐头盒往第三块红砖上一扔——罐头盒“当啷”一声落地，在砖面上滚了两圈，却没触发任何陷阱。
张三刚想松口气，就见陆寻盯着光屏上的计时器，眉头皱了起来：“己经5秒了，怎么还没反应？”
李默也慌了，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不可能啊……代码没写错……”话还没说完，地面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红砖缝里开始渗出淡绿色的黏液，比之前录像里的量多了一倍。
“小心！”
陆寻拽着张三往后退了两步，黏液在红砖上积成小水洼，还冒着细小的气泡，接触到旁边的钢板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这……这延迟怎么变6秒了？”
李默盯着屏幕上突然跳变的数据流，眼圈又开始发红，“是不是系统发现了，自动修正了参数？”
“不是修正，是叠加。”
陆寻指着黏液里的气泡，“你改的是基础阈值，系统可能加了‘二次触发补偿’——踩上去6秒喷毒液，比你改的10秒短，但比原本的1.2秒长。”
他顿了顿，看向李默，“能再改一次吗？
把补偿参数也算进去。”
李默咬了咬牙，推了推眼镜：“能！
但需要点时间……我得先抓系统的补偿算法……”就在这时，通道右侧突然传来一阵夸张的说话声，还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嘎吱”声：“哥，你看你这天线都歪了，信号肯定不好——我帮你掰正，你给我指个出口方向，不过分吧？”
三人对视一眼，张三立刻扛着钢管戒备：“是啥东西？
变异鼠成精了？”
陆寻示意他别出声，顺着声音往通道右侧走。
转过一个弯，就看见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根铁丝，给一个半人高的机器人掰天线。
机器人浑身生锈，胸口的屏幕碎了一半，只显示着“待命中”的红色字样，脑袋上的天线歪得像根蔫掉的草。
“你这天线再不修，别说接收系统指令了，连隔壁通道的鼠群叫声都听不清。”
花衬衫男人一边掰天线，一边絮絮叨叨，“我叫王洋，末世前是卖家电的，修个天线还是没问题的——你看，这不就正了？”
他刚把天线掰首，机器人胸口的屏幕突然闪了闪，红色的“待命中”变成了黄色的“对话中”。
王洋眼睛一亮，从兜里掏出颗裹着彩色糖纸的糖，递到机器人面前：“喏，给你吃个糖，星空味的，十年前特火——你帮我问问，这副本的出口在哪？”
机器人的机械臂迟疑了一下，居然真的接过了糖，放在胸口的卡槽里。
屏幕上跳出一行白色的字：“出口在西北方向，需通过三道验证门，验证凭证为‘鼠群牙齿’。”
王洋拍了拍手，笑得一脸得意：“我就说嘛，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我还送了糖……”他转过身，正好看到陆寻三人，愣了一下，随即热情地挥手，“哎！
你们也是来闯副本的？
要不要一起？
我刚问着出口方向了！”
张三皱着眉：“你咋跟个机器人唠这么久？
不怕它突然攻击你？”
“攻击***啥？”
王洋晃了晃手里的铁丝，“它就是个守门的NPC，系统设定是‘验证凭证放行’，但没说不能唠嗑啊——你看，我没凭证，不也问着出口了？”
他说着，指了指机器人胸口的糖，“还得靠这个，十年前的老味道，NPC也吃这套。”
陆寻的目光落在机器人胸口的糖上，糖纸是他熟悉的图案——末世前，小宇最喜欢吃这个牌子的星空糖，每次出任务都会揣两颗。
他心里动了一下，走过去问王洋：“你这糖，从哪来的？”
“补给箱里捡的，还有好几颗呢。”
王洋从兜里掏出一把糖，五颜六色的糖纸在应急灯下格外显眼，“你们要吗？
这糖除了甜，没别的用，但哄NPC挺管用——刚才我还靠它从个扫地机器人那换了半瓶水。”
李默突然拉了拉陆寻的衣角，小声说：“这机器人……有问题。
系统设定里，‘守门机器人’只认凭证，不会跟玩家唠嗑，更不会收糖……”他指了指机器人胸口的屏幕，“你看，它屏幕上的字，比系统默认字体多了个‘。
’，像是……有人在手动输入。”
陆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屏幕上的“出口在西北方向……”末尾多了个小圆点，而系统默认的提示语从来不会加标点。
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蹲下来对机器人说：“你知道‘意识碎片’吗？”
机器人的屏幕闪了闪，过了几秒才跳出一行字：“西北方向第三道门后，有‘发光碎片’，勿让系统检测到。”
王洋愣了愣：“意识碎片？
那是啥？
比泡面还值钱吗？”
陆寻没回答他，而是看向李默：“能查一下这个机器人的后台数据吗？
看看是谁在控制它。”
李默赶紧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机器人的信号接口。
屏幕上的数据流快速滚动，突然跳出一行红色的提示：“检测到非系统指令，来源：未知人类意识残留。”
“真的有人类意识！”
李默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这机器人的核心程序被修改过，有人把自己的意识残留在里面了！”
王洋凑过来看了一眼，摸着下巴说：“难怪它收我糖——要是有人类意识，肯定记得十年前的味道。”
他突然拍了下手，“对了！
它刚才说出口要‘鼠群牙齿’当凭证，咱们去哪弄啊？
总不能真去跟鼠群打架吧？”
张三立刻举起钢管：“俺去！
俺以前在工地跟野狗抢过吃的，对付几只老鼠还没问题！”
“别冲动。”
陆寻拦住他，指了指机器人胸口的屏幕，“它没说要多少颗牙齿，也没说要活鼠的——说不定，陷阱里的毒液腐蚀过的鼠牙也行。”
他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之前那个空罐头盒，“刚才陷阱里的黏液，不是腐蚀了旁边的钢板吗？
附近肯定有被毒液弄死的变异鼠，咱们去找找。”
王洋眼睛一亮：“还是你聪明！
比那些硬闯鼠群的玩家强多了——我刚才就看到个玩家，拿着刀冲进去，结果连个影子都没出来。”
西人分工明确：陆寻和李默去查看陷阱附近的鼠尸，张三负责警戒，王洋则继续跟机器人唠嗑，试图套更多信息。
陆寻和李默走到刚才的T字路口，果然在陷阱旁边的角落里，发现了几具干瘪的变异鼠尸体。
鼠尸的牙齿泛着暗黄色，还沾着淡绿色的黏液。
李默用镊子夹起一颗鼠牙，放在电脑屏幕前扫描：“能行！
这牙齿上有系统认可的‘鼠群标记’，可以当凭证！”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弹出一条全服提示，红色的字体在每个人的光屏上闪烁：“警告！
检测到NPC异常互动，玩家王洋、陆寻、李默、张三涉嫌违规，扣除50生存点！”
王洋的脸色瞬间垮了：“不是吧？
唠个嗑还扣生存点？
这系统也太抠了！”
陆寻却盯着光屏上的提示，若有所思：“扣点生存点没关系，关键是——系统己经注意到我们了。”
他顿了顿，看向李默，“数据改好了吗？
咱们得尽快去出口，免得系统再出什么幺蛾子。”
李默赶紧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好了！
这次把补偿参数也算进去了，陷阱延迟改成15秒，足够咱们过去了！”
张三己经收集了十几颗鼠牙，用塑料袋装着，扛在肩上：“俺们现在就去出口？
那机器人咋办？”
王洋拍了拍机器人的外壳：“哥，谢了啊！
以后要是再遇到，我还给你带糖！”
机器人的屏幕闪了闪，跳出一行字：“小心第三道门后的‘眼睛’。”
西人顺着机器人指的方向往西北走，通道里的霉味越来越淡，反而多了股金属冷却后的味道。
应急灯不再闪烁，变成了稳定的淡蓝色，像是在指引方向。
王洋一边走，一边给三人分糖：“拿着，说不定后面还能用到——这糖可是咱们的‘社交利器’。”
他递给陆寻一颗，“你也吃一颗，甜的能提神，末世里难得有这好东西。”
陆寻接过糖，看着彩色的糖纸，突然想起小宇以前总把糖纸叠成小船，放在矿泉水瓶里。
他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熟悉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手腕上的疤痕又开始轻轻发痒——这次，他没有避开，反而轻轻摸了摸疤痕，像是在跟某个看不见的人说：“快找到出口了。”
前方通道尽头，一道银色的金属门出现在视野里，门上有个凹槽，显然是用来放鼠牙凭证的。
而门的上方，镶嵌着一个拳头大的黑色摄像头，镜头正缓缓转动，对准了他们——那应该就是机器人说的“眼睛”。
陆寻停下脚步，示意三人戒备：“李默，查一下这道门的参数。
王洋，准备跟‘眼睛’唠嗑。
张三，你负责掩护——咱们，该过第一道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