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威灵公司相遇第二章 噪音频谱里的蝴蝶
张伟盯着频谱分析图上那个突兀的125Hz峰值，铅笔在笔记本上划出刺耳的沙沙声。
作为产品质量检验员，他知道这个频率通常对应轴承系统的径向振动，可这批NSK 6205-2RS轴承明明通过了进货检验。
"张哥，林组长让你去装配线一趟。
"实习生小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张伟把刚打印的频谱图折成方块塞进工装口袋，路过车间公告栏时瞥见那张《中国制造2025》宣传画——红色的"智能制造试点示范项目"横幅在吊扇气流中微微颤动。
装配线尽头，林晓燕正蹲在AGV小车旁检查端盖配合间隙。
她今天换了双米色帆布鞋，发梢别着支蓝色圆珠笔，阳光透过天窗在她工作服背上投下菱形光斑。
听到脚步声，她仰头递过块塞尺："试试0.05mm的，昨天那批过盈量好像有问题。
"张伟的指尖碰到她掌心时，两人同时缩回了手。
车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机器人焊接的滋滋声。
他清了清嗓子："频谱分析显示125Hz共振，应该是端盖与轴承外圈的配合间隙过大。
"他展开图纸，用铅笔在端盖剖视图上圈出个蝴蝶形状的区域，"这里，当转速达到3000rpm时就会产生径向跳动。
"林晓燕接过图纸的瞬间，发梢扫过张伟的手腕。
她指着图纸边缘的计算公式轻声念："L1=10lg(10^(L1/10)+10^(L2/10))..."突然笑出声，"你连声压级叠加公式都写上了？
""专业嘛。
"张伟挠挠头，这才发现自己昨晚熬夜查资料时，在图纸空白处画了只简笔画蝴蝶，翅膀上标着"降噪目标：55dB"。
下午的技术评审会上，老钳工王师傅拍着桌子反对："过盈配合？
这不是瞎搞！
我们干了二十年都是间隙配合！
"他把茶杯重重放在会议桌上，茶水溅到"工业机器人操作规程"手册上。
林晓燕默默抽了张纸巾擦拭，轻声说："王师傅，德国KUKA机器人的装配公差就是0.02mm过盈配合，我们刚测过...""崇洋***！
"王师傅的茶杯又响了。
张伟突然站起来，从工装口袋掏出个保温杯："王师傅，尝尝这个。
"杯子上贴着张便利贴，歪歪扭扭写着"林晓燕牌降噪秘方"。
会议室的笑声中，林晓燕把张伟画的蝴蝶草图钉在白板上："我们可以分三步走：第一步用加热法实现过盈配合，第二步增加阻尼涂层，第三步..."她突然顿住，看着张伟在草图旁补画的小翅膀——上面写着"2017.09.05 目标达成"。
当晚加班时，张伟发现林晓燕留在他桌上的保温杯里换了菊花枸杞茶。
车间的LED灯逐排熄灭，只有质检室的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降噪后的频谱图——54.8dB，完美落在客户要求的55dB以下。
他在图纸背面写下："蝴蝶振翅效应：0.05mm的改变，10dB的降噪"，旁边画了两只交叠的蝴蝶翅膀。
窗外，威灵公司的厂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远处传来火车进站的汽笛声，张伟想起林晓燕说过她父亲是火车司机，小时候总在铁路边捡轴承玩。
他摸出手机，给这个刚认识三天的女孩发了条信息："明天试试SKF轴承加热器TIH 030m？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车间突然停电。
黑暗中，张伟听到隔壁传来林晓燕的轻呼，接着是保温杯落地的脆响。
当应急灯亮起时，他看见她正蹲在地上捡碎片，月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她周围形成一圈光晕。
"没事吧？
"他冲过去时，林晓燕正捏着块碎片发呆，碎片边缘映出的光斑在墙上形成了只颤抖的蝴蝶影子。
她突然抬头笑了："张伟，我们给这个降噪方案起名叫蝴蝶计划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