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废弃画室的血色三角
九月的梧桐叶刚沾染上浅黄，露水顺着叶脉滑落在柏油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林野背着黑色双肩包走在通往西校区的路上，帆布包侧袋里的旧钢笔硌着腰侧——那是母亲失踪前给他买的，笔身己经磨出了包浆，却被他当成了护身符。
作为学校刑侦社团的社长，每周三清晨巡查校园里的“安全死角”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西校区的废弃艺术楼是重点区域，这栋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红砖楼早己停用，只有一楼的几个画室还偶尔被艺术学院的学生借用。
前几天社团成员汇报说，画室的门锁被撬过，他今天特意早起，想确认是否有财物丢失。
艺术楼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突兀。
楼道里弥漫着灰尘和松节油混合的味道，阳光透过布满蛛网的窗户，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野沿着楼梯往上走，脚步放得很轻，鞋底踩过碎木屑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三楼最东边的画室是这次巡查的重点。
上次社团成员发现被撬的就是这扇门，此刻门板虚掩着，缝隙里透出微弱的光线——不是自然光，更像是手机屏幕的冷光。
林野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抬手握住门把手，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时，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在松节油的气息里，若有若无。
“有人在里面吗？”
他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林野轻轻推开画室门，眼前的场景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画室中央的画架前，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背对着门站着，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一动不动。
她的右手垂在身侧，指尖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林野皱了皱眉，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女生的姿势有些诡异——她的身体完全僵首，裙摆下的地面上，有一小滩暗红色的液体正慢慢扩散。
“同学？
你没事吧？”
他又喊了一声，声音不自觉地发紧。
女生还是没有反应。
林野绕到她正面，心脏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是艺术学院的校花林薇薇。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涣散，嘴唇泛着青紫，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她的左胸下方，白色连衣裙被割开了一个整齐的口子，伤口里的血己经凝固成暗褐色，而伤口的形状——是一个边长约三厘米的正三角形，边缘切割得异常平整，像是用尺子比着刻出来的。
林薇薇的右手紧攥着一把银色的美工刀，刀身上沾满了血，刀柄上的花纹清晰可见——那是她常用的那把，上周社团联合艺术学院办活动时，林野还见过她用这把刀裁过画纸。
画室里没有打斗的痕迹。
画架上放着一幅未完成的油画，画的是学校的钟楼，颜料还没干。
散落的画笔、调色盘整齐地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只有一张素描纸掉在地上，纸上画着几个模糊的符号，其中一个和林薇薇胸口的三角符号有几分相似。
林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刑侦社团学过的现场保护知识此刻全都涌进脑海。
他没有再靠近尸体，而是掏出手机，手指有些发抖地拨通了校保卫处的电话，接着又打了110。
等待警察的间隙，林野的目光落在了林薇薇胸口的三角符号上。
他蹲下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仔细观察，突然注意到符号边缘有极细的、泛着淡蓝色的荧光粉末，像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那抹荧光让他的呼吸骤然停滞。
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荧光。
他躲在衣柜里，看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走进客厅，母亲的尖叫声划破夜空，然后是东西摔碎的声音。
等一切安静下来，他从衣柜里爬出来时，只看到客厅的地板上，有一个和现在一模一样的三角符号，符号边缘也沾着这样的淡蓝色荧光粉末。
母亲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警察查了半年，最后只定性为“失踪案”，那些荧光粉末的成分至今没有查明。
“同学，你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林野的回忆。
他抬头，看到两个穿警服的人站在画室门口，为首的中年警察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眼神锐利，胸前的警号是057219。
旁边的年轻警察手里拿着笔记本，正低头记录着什么。
“是我，我叫林野，是学校刑侦社团的社长。”
他站起身，指了指尸体的方向，“死者是艺术学院大二的林薇薇，我早上七点十五分发现的这里，没碰过任何东西。”
中年警察点点头，掏出对讲机说了几句，然后走到尸体旁蹲下身，动作专业地检查着。
“张队，你看这里。”
年轻警察突然指着林薇薇胸口的符号，“这符号看着不像是随机划的，很规整。”
被称作张队的中年警察眯起眼，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轻轻碰了碰符号边缘的荧光粉末。
“先取样回去检测。”
他站起身，看向林野，“你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
有没有发现她最近有什么异常？”
“上周三社团联合活动，”林野努力回忆着，“她当时挺好的，还跟我们聊过她的毕业设计。
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他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她手里的美工刀是她自己的，但这个三角符号，不像是***能划出来的。
还有那些荧光粉末，可能是重要线索。”
张队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这个学生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还是他杀，得等法医来鉴定。”
他没再多问，转身安排手下封锁现场，“小王，联系法医，还有死者的辅导员和家属，尽快确认死者的社会关系。”
很快，校保卫处的人也赶来了，警戒线在画室门口拉了起来，几个早起的学生远远地围着，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说了吗？
是林薇薇，艺术学院的那个校花！”
“怎么会死在废弃画室里？
是***吗？”
“胸口还有个三角符号，好吓人……”林野站在警戒线外，看着警察进进出出，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掏出那个旧钢笔，指尖摩挲着笔身，眼前又浮现出童年客厅里的那抹荧光。
这绝对不是巧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女生快步走了过来，女生个子很高，扎着利落的马尾，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工具箱。
她走到张队面前，说了句什么，然后戴上口罩和手套，走进了画室。
林野的目光落在女生胸前的工作证上——市公安局法医科实习法医，苏晓。
他不知道，这个名字，将会和他、和这起案件，以及隐藏在背后的秘密，紧紧缠绕在一起。
而此刻画室里那个血色的三角符号，只是一场巨大阴谋的开端。
苏晓蹲在尸体旁，刚要检查符号，突然注意到林薇薇的手指动了一下——不是尸僵的反应，更像是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一个动作。
她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死者的裙摆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露出了一小角黑色的边缘，像是照片的一角。
她刚想伸手去拿，张队的声音传了过来：“苏法医，先做初步尸检，现场物品等技术队来处理。”
苏晓收回手，目光却没离开那抹黑色的边缘。
她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向警戒线外的林野，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疑惑。
而林野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查清这个三角符号的真相，还有那些该死的荧光粉末——这可能是找到母亲的唯一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