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大红婚帖上的名字,”户部侍郎次子,徐远道“。
嘉禾县主冷哼一声。”
本县主有容人的雅量,“她一招手,旁边的丫鬟立即将一袋银子放在了桌上,听那磁实的声音,必是少不了。”
我便替他了结了这出卖油郎占花魁的赌约。
“”你愿意是继续在春华楼烂着——“她护甲突然戳向我心口,”还是拿这钱赎身,进徐府做个通房?
“”县主说笑了。
“我让膝盖重重磕在地上,”贱籍女子怎配玷污您的婚房?
“我抬起脸时,故意让簪子滑落,青丝散落一地,”奴家只求……买断身契。
“县主眉梢微动,我立刻送上更甜美的毒,”对外便说窈娘暴毙,赌约照样算数。
“”至于我嘛……“我虚虚划过自己的脖颈,”暗门子的床,比棺材板更适合死人来躺。
“”只要县主您再给我一百两银子,买个眼前清净。
“县主失笑道,”果然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贱胚子……“”窈娘身无所长,唯有如此了。
“我低头悬了一滴泪在眼角,心底却扯出一抹微笑。
我原不过只能当徐远道和李瑾赌局里的一枚筹码,如今倒好——有了县主亲手递来的银子和身契,倒要看看,这局到底谁坐庄。
我虽挂着妓家的名,但因身契在手,银子宽裕,在暗门子里只做些浆洗缝补的活计。
暗门子的老鸨嫌我晦气,却也由得我去——毕竟一个”死人“,最是便宜。
闲时我爱去码头,看漕帮的汉子卸货,时而给他们带些自制的水饼、凉糕。”
小娘子又来瞧热闹?
“一个缺了门牙的船工冲我笑,”咱家徐二少爷如今可了不得,不仅尚了县主,还当了漕运监察,整个汴京的桐油生意都是徐家的。
“我捂嘴轻笑,”那可真要恭喜了。
“我只盯着那油桶——桶底渗出的黑褐色油渍,在阳光下泛着松脂特有的光泽。
用松脂、黄丹、定粉调配的桐油,全汴京只徐家独有。
这油用来燃灯耐烧,用在器物上防水又防锈,有千般说不尽的好处。
唯有用在弓弩上,因掺了松脂的缘故,天长日久会使弓弦弩弦失去韧性而松脱。
十年前澶州之战,我军因此大败于辽军。
我父亲姚之江身为武库令,因未尽保管之责被问斩,家眷没官——男丁充作苦役,女眷尽数发配教坊司。
徐家却毫发无损,只因有位在官家面前得宠的徐娘子。
如今我在风尘里滚了一圈方知道:女人的红纱帐,方才是男人们的修罗场。
我姚家所受的冤屈,必要徐家满门性命来偿。
李瑾找到我那日,我正在补一件旧衫。
看见他我便知道,平日里散给那些工人们的糕点吃食没白花。
窈娘暴毙不过几日,城西暗门子里就多了一位温柔又出挑的姚娘子。
汴京城里的消息可都是随风长了脚。
只是我原钓的是徐远道,想演一出失而复得的戏码。
不想上钩的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