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炸了丹炉后然后我被师傅追着
准确说,是没看青冥峰的炼丹房禁忌手册。
当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把那株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九转还魂草"扔进丹炉时,炉盖"嘭"地一声冲天而起,带着一串火星撞在房梁上,惊得梁上那只蹲了三百年的镇宅灵猫炸成了毛球,嗷呜一声撞破窗纸飞了出去。
更要命的是,丹炉里没等来预想中的仙丹,反倒滚出来个黑黢黢的玩意儿,落地还弹了三下,最后裂开道缝,飘出缕青烟,隐约显出"笨蛋"两个字。
林安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引动灵力时被灼烧的刺痛。
她看着那堆冒着焦糊味的灰烬,又看了看墙上"擅动上品丹炉者,杖责三十"的家规,后颈突然窜起一阵寒意。
"林安。
"清冷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像碎冰撞在玉磬上,好听,却带着能冻穿骨髓的凉意。
林安缓缓转身,看见她那位谪仙似的师父正站在门槛边。
月白道袍不染纤尘,墨发用根玉簪松松挽着,垂眸时眼睫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唯独那双看向她的眸子,亮得像淬了冰的剑锋。
沈清辞,青冥峰峰主,修真界公认的万年一遇的奇才,也是林安偷偷藏在心里,连做梦都不敢大声叫名字的人。
此刻这位奇才正盯着那堆废墟,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腕间的白玉镯——那是她动真格前的标志性动作。
"师、师父..."林安咽了口唾沫,试图挤出个乖巧笑容,"您听我解释,其实是丹炉它自己...""自己想尝尝九转还魂草的味道?
"沈清辞挑眉,声音依旧平静,却莫名让人想起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缓步走进来,鞋尖踢到那枚写着"笨蛋"的焦黑玩意儿,弯腰捡了起来。
林安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可是师父珍藏了五百年的紫晶炉,据说当年是用东海龙宫的万年暖玉打底,再熔了三座火山的地心之火才铸成的宝贝。
"这是你这个月炸的第三个丹炉。
"沈清辞捻着那枚"笨蛋"牌炭块,语气平淡地算账,"上个月你把我养的灵植园浇死了半亩,上上个月你骑着我的雪狮去撞了御剑堂的匾额,上上上个月...""师父!
"林安猛地提高音量,试图打断这致命的回忆杀,"弟子知错了!
弟子这就去罚跪思过崖!
"她说着就要溜,却被一道无形的灵力圈住腰,硬生生拽了回去。
沈清辞抬手,指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那点力道不重,却让林安感觉像被山压住了似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思过崖?
"沈清辞低头,目光落在她被烟灰熏黑的脸颊上,眸底似乎闪过丝笑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你上次在思过崖用符咒烤鱼,把崖边的迎客松烧得就剩个树桩,忘了?
"林安:"..."她怎么忘了呢,那次师父还提着她的后领,把她从火海里捞出来,顺便赏了她一顿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家规。
"那、那师父想怎么罚?
"林安耷拉着脑袋,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眼角偷偷瞟着沈清辞的侧脸。
师父的皮肤是真的好,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连阳光落在上面都显得格外温柔。
沈清辞没说话,只是转身走向墙角的武器架。
那里插着柄通体莹白的玉剑,是她平日用来教导弟子练剑的教具。
林安瞳孔骤缩:"师父!
有话好好说!
别动手!
"她猛地向后一挣,挣开那道灵力束缚,转身就往门外冲。
开玩笑,被沈清辞用玉剑"指导"过的弟子,没一个不是在床上躺三天起不来的!
"站住。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灵力传来,震得林安脚下一个踉跄。
她刚稳住身形,就感觉背后一阵风袭来,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扑,堪堪躲过那柄擦着她发梢飞过的玉剑。
玉剑钉在门框上,剑身嗡鸣,震得木屑簌簌往下掉。
林安吓得魂都快飞了,也顾不上什么尊师重道,撒腿就跑。
她在前面狂奔,沈清辞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月白的衣袂在廊下划过残影,倒像是场别开生面的追逐戏。
"林安,你再跑一步试试。
"沈清辞的声音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带着点无奈,又有点...纵容?
林安才不管,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保住***"。
她仗着自己身形灵活,专挑那些假山石缝、竹林小道钻,眼看就要冲出山门,手腕突然一紧,被人从身后攥住了。
"抓到你了。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林安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
沈清辞的指尖微凉,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不重,却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她能闻到师父身上淡淡的冷梅香,混合着灵力的清冽气息,让她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烫。
"师、师父..."林安结结巴巴地开口,试图转圜,"其实我刚才是想试试新的炼丹手法,就是...失败了而己..."沈清辞俯身,下巴几乎要碰到她的发顶。
林安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她烧得黑乎乎的裙摆上,然后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你呀。
"这两个字说得极软,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意味。
林安正纳闷这惩罚怎么还没来,突然感觉手腕一松,紧接着后领被人拎了起来,像提溜小猫似的把她转了个方向。
沈清辞抬手,指尖在她脸上擦了擦,擦去一块烟灰。
她的动作很轻,指腹带着微凉的温度,让林安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起来。
"罚你去后山劈柴,三百根,日落前交上来。
"沈清辞收回手,看着自己指尖沾染的灰,无奈地摇摇头,"还有,把炼丹房收拾干净,那只灵猫要是找不回来,你这个月的月例就别想了。
"林安愣了愣:"就、就这?
"不杖责了?
不罚跪了?
不用抄家规了?
沈清辞看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忍不住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怎么,还嫌罚轻了?
""不不不!
"林安连忙摇头,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弟子这就去!
保证完成任务!
"她说着就要溜,又被沈清辞叫住。
"等等。
"沈清辞从袖中取出个白玉小瓶,递给她,"你手被灼伤了,拿去涂。
"林安接过小瓶,指尖触到对方微凉的皮肤,触电似的缩了缩手。
她看着沈清辞转身走进炼丹房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瓶,瓶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冷梅香。
她偷偷咧开嘴,把玉瓶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像是藏了个天大的宝贝。
三百根柴而己,小意思!
她转身往后山跑,跑了没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那间冒着青烟的炼丹房,小声嘀咕:"师父最好了..."话音刚落,就听见房里传来沈清辞带着笑意的声音:"还不快去?
想留到晚上劈?
"林安脸一红,再也不敢耽搁,一溜烟跑没了影。
阳光穿过竹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清辞站在炼丹房门口,看着那个蹦蹦跳跳的背影,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擦去烟灰时的触感,带着点烟火气的温度。
"这丫头..."她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像冰雪初融,瞬间点亮了整个青冥峰的清晨。
而被惦记的林安,此刻正扛着斧头冲进后山,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劈完柴回来,要不要去给师父泡杯她最喜欢的雨前龙井?
顺便...再求求她教自己那招昨天没学会的瞬移术?
至于那炸掉的丹炉和跑丢的灵猫...先不想了,反正有师父在呢。
林安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抡起斧头劈向面前的木桩,阳光落在她脸上,映出满是期待的笑容。
她总觉得,跟着师父,就算每天被追着打,也是件很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