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令人厌恶的下人
刚才从石室出来时，他特意用干草掩盖了入口，又将那本泛黄的《玄黄不灭体》贴身藏好——粗糙的麻布短褂里，古籍边缘硌着肋骨，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巡逻的家丁提着灯笼走过月洞门，火光在青石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晕。
林浩屏住呼吸，首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才像狸猫般窜出来，贴着墙根往西北角疾行。
这具身体的记忆里，那处院墙下有个狗洞。
指尖触到冰冷的墙砖时，他忽然想起三小时前在马厩里，原主就是被那名青绸小厮用鞭子抽得蜷缩在地，额头撞在马槽铁环上才咽了气。
而现在，那小厮恐怕还在西处找他邀功。
“嗤啦——”麻布褂子被狗洞边缘的碎石勾破，林浩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往外钻。
胸腔被挤压得发闷，像极了溺水时的窒息感，但这次他眼中没有绝望，只有对自由的渴望。
“谁在那儿？”
突如其来的喝问让林浩头皮炸麻，他猛地发力，半边身子己经探出墙外。
借着月光，他看见墙角柳树下站着个挎刀的护院，正眯眼往这边瞅。
林浩心脏骤停的瞬间，忽然想起原主藏在床板下的半块麦饼。
他反手将麦饼朝护院扔过去，趁着对方下意识躲闪的空档，整个人扑出墙外，重重摔在松软的泥土里。
“抓住他！
是那个贱奴！”
身后传来护院的怒吼，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林浩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拼命往城外方向跑。
夜风灌进破褂子，后背的鞭伤被扯得生疼，但他不敢停。
京城的街道在夜色中像沉睡的巨蟒，青石板路硌得脚底生疼，可每一步都带着逃离樊笼的决绝。
跑过三条街，身后的呼喊声渐渐模糊。
林浩拐进一条堆满垃圾的窄巷，扶着斑驳的砖墙大口喘气。
他摸了摸怀里的古籍，还在。
又摸了摸腰间——原主攒下的三个铜板和半块干硬的窝头还在。
这点东西，就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全部家当了。
“林府……”他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飞檐斗拱，那里曾是原主的地狱，如今也是他必须彻底摆脱的阴影。
他知道，以林家在京城的势力，天亮后必然会全城搜捕一个逃跑的杂役。
必须尽快离开京城。
林浩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城南跑去。
记忆里，那里有通往城外的官道。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终于跑到了南城门下。
吊桥己经收起，高大的城门紧闭，两名披甲士兵拄着长枪站在灯下，眼神锐利如鹰。
硬闯是找死。
林浩缩到城门旁的老槐树下，脑子飞速运转。
他看到几个挑着担子的菜农正蹲在不远处，显然是等着天亮城门开启后进城卖菜。
一个念头闪过。
他走到一个看起来最面善的老农身边，将那三个铜板递过去，声音沙哑：“老伯，求您捎我出城。”
老农打量着他破烂的衣衫和苍白的脸，迟疑道：“你是……我是城外庄子上的，家里遭了难，想回去看看。”
林浩编了个最容易让人相信的理由，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恳切。
老农叹了口气，掂了掂铜板：“城门开了跟着我走，别说话。”
卯时三刻，城楼上传来梆子声。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士兵例行检查时，老农笑着递上几个铜板，又指了指跟在担子后的林浩：“这是我远房侄子，笨嘴拙舌的。”
士兵挥挥手放行。
走出城门的那一刻，林浩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宏伟的都城。
晨雾中，城墙像一条横亘天地的巨龙，将繁华与苦难都圈在其中。
但从现在起，他的路，在城外。
“多谢老伯。”
林浩对着老农深深鞠了一躬。
老农摆摆手：“往前走吧，别回头。
这京城，不是咱这种人能久留的地方。”
林浩点点头，转身踏上了通往未知的官道。
晨曦刺破云层，洒在他单薄的背影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他不知道前路有多少荆棘，不知道《玄黄不灭体》能否让他真正立足，更不知道在这个存在仙魔妖神的世界里，自己能否活下去。
但他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在地球心灰意冷的失败者了。
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林浩握紧了拳头，迎着朝阳大步走去。
怀中的《玄黄不灭体》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封面上古老的篆字似乎微微亮起，在晨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流光。
前方的路，很长。
但他的道，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