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常年卷着咸腥气,钻进每一道墙缝,渗进每一寸木头,把低矮的茅草屋顶压得更弯。
阿海家的院子,就在村子最东头,紧挨着那片喧闹不休、暗藏凶险的墨蓝色大海。
泥墙斑驳,露出里面枯黄的草筋,篱笆也歪斜着,院里堆着渔网、破损的浮漂和几根被海浪磨得光滑的旧船木,散乱得如同退潮后遗留在滩涂上的垃圾。
灶房里冷锅冷灶,弥漫着隔夜鱼腥和潮湿木头混合的霉味儿。
五岁的小鱼光着脚丫,坐在门槛上,小手里捏着一块硬邦邦的杂粮饼子,小口小口地啃着。
他黑亮的眼睛望着院门方向,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未干的泪痕。
爹天不亮就跟着村里其他汉子出海了,风浪大,这一去不知又要几天。
隔壁王嫂子家飘来饭菜的香气,小鱼抽了抽鼻子,肚子咕噜响了一声,但他只是把饼子捏得更紧了些。
“吱呀”一声,破旧的院门被推开。
阿海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魁梧的身躯被疲惫压得微驼,像一张被风浪蹂躏过的旧帆。
黝黑的脸上刻满风霜,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他肩上扛着分量不轻的渔获,湿透的粗布短褂紧贴着精壮的肌肉,往下滴着水珠。
“爹!”
小鱼眼睛一亮,扔掉饼子,像颗小炮弹似的冲了过去,紧紧抱住阿海湿漉漉、沾满鱼腥的腿,小脸贴在上面蹭着。
“哎,我的小鱼崽!”
阿海的声音沙哑,像被粗粝的砂纸打磨过,却瞬间被一种柔软的暖意包裹。
他放下渔获,大手在小鱼刺猬似的短发上用力揉了揉,又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小包,塞进小鱼手里,“喏,麦芽糖,镇子上买的。”
小鱼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剥开油纸,金黄的糖块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他珍惜地舔了一小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阿海看着儿子,心底那点被风浪掏空的力气,似乎又被这小小的满足感填满了些。
他弯腰收拾渔获,动作麻利。
突然,他目光一凝。
在院墙根最潮湿的阴影里,蜷缩着一团小小的黑影,几乎与泥地融为一体。
阿海走近几步,那黑影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