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死过去前,听见他和好友交谈:“老陆,真有你的啊,你堂堂陆氏掌权人,居然装穷说没钱治病,忽悠她来***朝拜,也只有她会信你的鬼话!”“现在两个月的身孕直接折腾没了,你一点都不心疼吗?”陆清岷叼着雪茄冷笑。
“这灾星让初宁姐难产而亡,就该赎罪!更何况,她肚子指不定是谁的野种,我心疼什么?”心脏骤然缩紧,唇齿间满是血腥味。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的小叔叔一直恨我入骨,从前那些温柔缠绵不过是假象。
可当我亲手斩断孽缘时,他为何又哭红着眼喊:“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会陪着我照顾我吗,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念初,你什么时候醒的?”陆清岷掀开帐篷,满眼关心地望着我。
我掐住指尖,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
抚了抚小腹,心中酸涩不已。
我的孩子,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跟我血脉相连的亲人,竟然直到离开才被发现。
陆清岷坐在床侧,搂过我低声安抚,“你知道的,我们现在的条件根本养不起孩子,没了也是好事。”
如果是从前,我可能也这样想。
陆清岷病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治病,而不是生下一个会占用时间和金钱的孩子。
可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装病,装穷。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陆清岷低咳了几声,似乎忍耐着某种痛苦。
掩着唇的手帕纸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可他衣服上,隐隐透着烟草味道。
“念初,要不回去吧,你刚落了孩子,继续朝拜的话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最后一段时光,能有你陪我就足够幸运了。”
他是了解我的性格的。
越是表现出担心连累我,我就越不可能放弃救他。
十天十夜。
我不顾他人异样的眼色,用板车拉着陆清岷,三步一叩首。
肩膀被麻绳磨的稀烂,扯出了深深一道口子,我也坚持咬着牙走完了全程。
这一切,只为求得陆清岷平安健康。
可这次,我挤出一抹干巴巴的笑,说:“好。”
陆清岷猛眸中闪过错愕,似是不理解将他放在心尖尖的我为什么不继续坚持了。
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位中年藏医。
陆清岷用流畅的藏语告诉他。
“她麻药过敏,伤口直接生缝就好。”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听得懂藏语。
我知道陆清岷会很多种语言,家里的书房也有这方面的书籍。
我为了更了解他,自学过藏语。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听陆清岷说藏语,却是为了让我生不如死。
见我抬眸盯着他,陆清岷的眸子飞快闪过一丝心虚。
他走近,望着我的深邃的眸子关心又急切。
“念初,藏医说忘记带麻药了,现在回去取也来不及了,伤口不及时处理会感染的,你忍着点痛。”
随后,他不顾我反对,用麻绳将我的手脚死死捆住。
麻绳粗糙,手腕上勒出丝丝血珠。
他却只是在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后,故作温柔地安慰说,“念初,你乖一点,好好配合医生缝合不行吗?”我满眼噙泪,期待他能够喊停。
可是没有。
针线穿梭皮肉,我痛到浑身颤栗,满头大汗。
可陆清岷只是扭头抿唇,默不作声。
忽视我所有的痛楚,对我的悲鸣充耳不闻。
他知道的,我从小就怕疼,对痛觉的感知是常人的十几倍,可他还是选择这样做。
疼晕过去又被疼醒,等一切结束,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索性闭眼装睡。
陆清岷随行的好友顾柏川拉开帐篷静悄悄走了进来。
“老陆,悄悄跟着的直升机上面有家庭医生,你干嘛非找个乡野大夫来啊?”陆清岷压低了声音,不屑冷哼。
“家庭医生,她也配?要不是怕她死在半路,我才不会给她找医生。”
“行了行了,你记得别在她面前说漏嘴了。”
我第一次了解陆清岷的财力如此雄厚。
可是,他却瞒了我十几年。
得知他生病后,为了快速挣到医药费,我主动提出休学,去酒吧陪酒。
凌晨三点喝酒喝到胃穿孔,不断与那些想占便宜的客人周旋,只为给他攒出巨额医药费。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这一起都是假的。
只有他带给我的苦难是真的。
多么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