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破虏军”大旗还卷着未散的战气,猩红旗面被风扯得猎猎作响,旗下悬着的旧木箱沉得让随军郎中的手臂青筋暴起——木箱是老兵周伯亲手打的,松木纹理里还嵌着漠北的雪霜,里面码着八百七十九块将士铭牌,每一块都用烙铁刻着名字与籍贯,木缝里塞着血沙与硝烟,是跟着她从大靖雁门关打到匈奴王庭,最后没能踩着故土落叶回家的弟兄。
宫人们捧着鎏金锦缎涌上来时,绣着云纹的缎面扫过凌薇甲胄上的刀痕,她身后的亲兵长庚立刻横矛拦住,丈二长矛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矛尖映出宫人惊愕的脸,他声音沉得像寒潭:“将军甲上是将士们的血,脏了锦缎无妨,污了将士们的魂,你们担待得起?”
凌薇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颧骨上那道浅疤——疤肉比周围皮肤略深,是漠北“狼口坡之战”留下的。
那天匈奴人借着风沙设伏,弯刀劈来时,老兵周伯像头老黄牛似的扑过来,替她挡了致命一击,自己的肠子却被刀刃划了出来,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周伯最后说的是“将军,活下去,带弟兄们回家”。
她指尖顿在疤上,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石,还带着未褪的战场寒气:“陛下在何处?”
领路的太监李德全眼珠往长乐宫方向飞快瞟了瞟,又赶紧垂下头,压低声音道:“陛下……在长乐宫呢。
柳姑娘新得了批西域舞姬,个个能旋着转十圈水袖,正陪着陛下瞧新鲜,还说要给舞姬编支‘庆功舞’,等将军回来赏,说是要让满宫都知道将军的功劳。”
“柳姑娘”三个字,像根淬了冰的细针,顺着凌薇的耳尖扎进心里,冻得她心口发疼。
她认得柳轻瑶,当朝尚书柳明远的嫡女,萧彻的远房表妹,去年她出征那日,萧彻还亲自把人领到她面前,攥着她的手笑:“惊鸿,你放心去打仗,轻瑶性子软,宫里的事让她替你照看着。
我还让她在御花园种了桂花,等你回来,咱们一起赏,到时候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