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季屿,一个只想按时下班的咸鱼律师。开律所不是为了匡扶正义,
纯粹是为了睡到自然醒。直到我招进来一个实习生,叫肖艾。她张口闭口都是理想,
转头就想让我给她七大姑八大姨的官司免费代理。我拒绝。她就说我忘了初心,
浑身都是铜臭味。还准备联合网红,直播声讨我这个“黑心老板”。我被她搞得焦头烂额,
回家跟我那还在创业公司奋斗的男朋友陈舟吐槽。他一边给我削苹果,
一边轻描淡写地说:“这种小事,让对方公司道个歉不就行了?”我当时以为他是在说胡话。
直到第二天,肖艾带着直播团队堵在我办公室。对方公司的老板,
那个昨天还叫嚣着要让我们倾家荡产的男人,哭着喊着冲进来,
把锦旗和巨额赔偿金塞到我手里。对着镜头,他九十度鞠躬。“季律师,对不起!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全场寂静。肖艾的脸,绿了。1.捡来的实习生,
是个活菩萨我叫季屿,职业是律师。在市中心开了个小律所,不大,算上我一共三个人。
一个我,一个行政,还有一个,是三个月前刚招的实习生。叫肖艾。面试那天,她坐我对面,
眼睛亮得像两千瓦的灯泡。“季律师,我选择贵所,不是看中薪资,而是看中了您的初心!
”我当时正琢磨着中午的外卖是吃麻辣烫还是猪脚饭,被她这一下整得有点懵。
我有什么初心?我的初心就是不想上班。自己开律所,只是为了换个地方合法地摸鱼。
肖艾没给我思考的机会,继续说。“我看过您大学时的辩论赛视频!您说,法条是冰冷的,
但法律人的血必须是热的!”我使劲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次辩论赛的奖品是一台最新款的游戏机,我为了那个才去的。没想到这段黑历史,
还能成为别人眼里的光。看着她那副马上就要为法治事业献身的模样,我没好意思说实话。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她招了进来。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招了个实习生。我是给我的律所,
请回来一尊活菩萨。上班第一天,她提前一个小时到,把办公室打扫得一尘不染。
我喝水的杯子,她非要用开水烫三遍。我说不用。她说:“季姐,您是我们的主心骨,
身体最重要。”行吧。第二天,行政小刘点了杯三十块的奶茶。肖艾看见了,
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她把小刘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刘姐,我们是法律人,
应该保持朴素,那些消费主义的陷阱,我们不能掉进去。”小刘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那杯奶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第三天,她开始对我下手了。我接了个商业纠纷的案子,
标的不大,但油水足,没两天就能搞定。开会的时候,我把案情一说。肖艾的脸,
当时就垮了。“季姐,我们为什么要帮资本家说话?”我说:“因为他付了律师费。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她满意。“可对方只是个小创业公司!我们这样做,
是不是有点……助纣为虐?”我看着她,感觉有点头疼。“肖艾,我们的工作,
是在法律框架内,为委托人争取最大利益。我们不是法官,不负责审判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她不说话了,低着头,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那表情好像在说:你变了,你不再是那个热血的辩论赛女孩了。我谢谢你啊,
我还不想回忆那段中二历史。接下来的三个月,我的律所就充满了这种“正义”的空气。
给大公司做法务咨询,是“为虎作伥”。打离婚官司,是“破坏家庭和谐”。
连隔壁王大爷过来问一下继承法,她都能解读出“亲情的淡漠和金钱的腐蚀”。
我感觉我开的不是律所,是察室。而肖艾,就是那个手持探照灯的观察员,
时刻准备净化我的灵魂。我男朋友陈舟知道了,乐得不行。他是个普通上班族,
在一家刚起步的科技公司当项目经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我们俩是大学认识的,
感情一直挺好。他没什么钱,但对我特别好。会记得我的生理期,
会给我做我爱吃的糖醋排骨,会在我不想动的时候,帮我把所有外卖的盖子都拧开。
那天晚上,他一边给我捏肩膀,一边笑。“你们这个实习生,是来普渡你的吧?
”我趴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别提了,我感觉我的功德,每天都在被她强制充值。
”“要不开了算了。”“刚毕业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再说吧。”我叹了口气。我这人,
没什么大优点,就是有点怕麻烦。开除一个人,比忍受她,对我来说更麻烦。我当时以为,
她的“正义感”,顶多也就是给我日常添点堵。我万万没想到,她这尊菩萨,
马上就要给我搞个大的。大到,能直接把我这小庙给拆了。2.她大伯的官司,
关我屁事事情是从一个电话开始的。周一下午,我刚摸鱼看完一集电视剧,
肖艾就敲门进来了。她脸色不太好,眼圈红红的。“季姐,能……能跟您咨询个事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这个表情,我太熟悉了。每次她要开始进行道德升华的时候,
都是这个前奏。我点了根烟,示意她说。“是……是我大伯家里的事。”她声音带着哭腔,
开始断断续續地讲。她大伯在老家县城一个建筑工地上班,前阵子出了事故,
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腿断了。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施工方,一个叫“宏发建筑”的公司,
一开始还挺积极,付了医药费。但一提到赔偿,就开始耍无赖。说他自己不小心,
公司没责任,最多再给两万块钱人道主义补偿。“他们太欺负人了!
我大伯下半辈子可能都站不起来了,两万块!打发叫花子呢!”肖艾越说越激动,
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听明白了。典型的工伤纠纷。这种案子,不复杂,
但麻烦。取证难,周期长,跟那些建筑公司扯皮,能把人活活耗死。尤其是在小县城,
那些公司背后,盘根错节,关系复杂。我安慰了她几句。“别急,这种事有法律程序的。
先去做伤残鉴定,然后申请劳动仲裁,仲裁不行再***。”我把流程给她捋了一遍,
说得口干舌燥。她点点头,好像听进去了。然后,她抬起头,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
“季姐,我知道您最好了。这个案子,我们律所能接吗?”来了。我就知道。我掐灭烟头。
“肖艾,这不是我们律所的业务范围。我们主要做商事和经济纠纷。”这倒不是借口,
是实话。我这小庙,就靠几个大客户的法律顾问费养着,
没精力去搞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民事诉讼。肖艾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可是……可是您不是说,法律人的血是热的吗?”又来了。又是这句。我感觉我的血压,
开始往上走了。“我大伯家没钱,他们请不起律师……季姐,就当帮帮我,行吗?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普通人被资本家欺负啊!”她开始给我扣帽子了。又是“资本家”。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点。“肖艾,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律所运营是需要成本的。我不是开慈善堂的,我也要给小刘发工资,要交房租水电。
”“所以……所以钱比正义更重要,是吗?”她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
都像针一样往我耳朵里扎。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正义感”而涨红的脸,突然觉得很累。
我不想跟她争论这种问题。毫无意义。“这个案子,我们接不了。如果你需要,
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专门打这种官司的律师朋友,代理费方面,我可以帮你聊聊,
看能不能给个优惠。”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她却像是没听见。“季姐,
我对你太失望了。”她丢下这句话,转身跑了出去。办公室的门被她摔得砰一声响。
行政小刘探个头进来,一脸担忧。“季姐,你没事吧?”我摆摆手。“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我感觉我的肺都快气炸了。我好心好意给你指条路,你倒好,
反过来给我定罪了?我欠你的吗?那天下午,肖艾没再回办公室。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小姑娘闹闹情绪,正常。但第二天,我就知道我错了。我不是低估了她的“正义感”。
我是低估了她的行动力。她不光是要在道德上审判我。她还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3.正义的大棒,只敲我一个第二天一早,我到律所的时候,就觉得气氛不对。
行政小刘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我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习惯性地刷了一下朋友圈。
然后,我就看到了肖艾昨天半夜发的一条动态。没有指名道姓。但每个字,
都像是在指着我的鼻子骂。“曾经以为法律是倚靠,现在才知它只为强者开门。
当眼泪和伤痛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我该如何坚守那份可笑的初心?”下面配了一张图。
是她大伯躺在病床上的照片,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照片拍得很有水平,角度刁钻,
光线昏暗,把那种无助和凄惨渲染到了极致。评论区已经炸了。全是她的同学、朋友。
“艾艾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资本的世界太冷酷了,抱抱你。
”“是不是实习的律所太黑了?现在好多律师都钻钱眼里了。”肖艾在下面统一回复。
用一个流泪的表情。和一个“一言难尽”的拥抱表情。她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高手。真的是高手。茶艺和白莲花的技能点,全点满了。我关掉手机,胸口堵得慌。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发牢骚了。这是在公开内涵我,引导舆论。我还没来得及找她谈谈,
麻烦就主动找上门了。上午十点,我一个合作了很久的老客户,给我打来了电话。
语气很客气,但透着一股疏远。“季律师啊,我们公司下个季度的法务顾问合同……嗯,
我们这边可能要重新考虑一下了。”我心里一沉。“王总,是我们的服务有什么问题吗?
”“那倒没有那倒没有。”王总在电话那头打着哈哈,“就是……就是我们听说,
季律师您这边,好像有点……不太关注社会责任?”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社会责任?
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我立刻就明白了。肖艾的能量,比我想象的要大。
她不光是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哭诉。她肯定还用公司的名义,或者实习生的身份,
去联系了我的客户。这种事,对客户来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谁也不想跟一个“没有社会责任感”的律所扯上关系。挂了电话,我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道德绑架”的杀伤力。它不像真刀真枪,砍在你身上,会流血,
会疼。它像一团湿棉花,捂在你脸上。你没法呼吸,没法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窒息。
你甚至没法反驳。因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你说律所要赚钱,
她说你浑身铜臭。你说这是工作,她说你没有人情味。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谈感情。
你跟她谈感情,她跟你讲正义。正义。好大一根棒子。抡起来的时候,虎虎生风。
但奇怪的是,这根棒棒,好像只敲我一个人。下午,肖艾终于出现了。
她还是那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眼睛红得像兔子。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看穿着,像是她的家人。估计是她那个断了腿的大伯的家属。她把我堵在办公室门口。
“季姐,我大伯和我大娘来了。他们想当面跟您谈谈。”那两个人,一脸的愁苦和期盼,
看着我,就像看着唯一的救星。那个大娘,嘴唇哆嗦着,“扑通”一下,就要给我跪下。
“季律师,求求你,求求你发发善心,帮帮我们吧!”我赶紧把人扶住。我看着肖艾。
她站在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但那姿态,仿佛在说:看吧,这就是你漠视的人间疾苦。
现在,你还忍心拒绝吗?我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刑柱上。周围全是干柴。肖艾手里拿着火把。
只等我一个“不”字,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点燃。把我烧成一个冷血无情、见死不救的魔鬼。
然后,她就可以站在我的灰烬上,成为那个为了正义不惜一切的悲情英雄。我深吸一口气,
把那对夫妻请进了会客室。我输了。在她的剧本里,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赢的可能。
4.我那“普通”男友的电话那天晚上回家,我整个人都是飘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我最终还是没答应免费代理。但我承诺,先以律所的名义,给施工方发一封律师函,
敦促他们协商解决。这已经是超出我工作范围的善举了。但在肖艾和她家人看来,
这还远远不够。他们走的时候,眼神里的失望,像刀子一样。而肖艾,从头到尾,
没跟我说一句话。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叛徒。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连灯都懒得开。
黑暗里,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股无名火,“蹭蹭”地往上冒。委屈,憋闷,
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凭什么?我招谁惹谁了?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我自己的小日子,
怎么就成了别人眼里“不正义”的靶子?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陈舟回来了。他开了灯,
看到我摊在沙发上,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跟人打架了?”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
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我没说话,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抱枕里。他也没追问,
就静静地坐着,轻轻拍我的背。过了一会儿,我闷闷的声音从抱枕里传出来。“陈舟,
我是不是一个很坏的人?”他愣了一下,笑了。“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是我见过最心软的人。
”“可我的实习生,觉得我冷血、市侩、浑身铜臭。”我把今天发生的事,
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从朋友圈的内涵,到客户的电话,再到下午那场“三堂会审”。
我说得又快又急,像是在倒垃圾,把积压了一天的负面情绪,全都倒了出来。
陈舟一直安静地听着。等我说完,他才开口,语气很平静。“这个实习生,脑子不太正常。
”“可她说的话,我没法反驳。每一句都对,每一句都站在道德高地上。”“那不叫道德,
那叫用别人的资源,去满足自己的圣母心。”陈舟一针见血。“她自己想当好人,没问题。
但她逼着你,用你的律所,你的时间,你的钱,去帮她当这个好人,这就是耍流氓。
”他这几句话,像是一盆凉水,把我混沌的脑子浇清醒了。对啊。我为什么会觉得她有道理?
我被她绕进去了。她构建了一个“正义vs金钱”的对立面,
然后强行把我推到了金钱那一边。我居然还傻乎乎地在那个框架里跟她掰扯。
“可现在怎么办?律师函已经答应要发了。这事儿只要沾上,后面就甩不掉了。
”我还是很烦躁。“那个施工方,叫什么?”陈舟问。“宏发建筑。”“在哪儿?
”“一个叫安平的小县城。”“行,我知道了。”他站起身,拿起手机,走到了阳台上。
我以为他是要去给他的项目组打电话。他们公司最近好像在搞一个大项目,他天天加班,
忙得像个陀螺。我没在意,继续在沙发上挺尸。过了大概十分钟,他回来了。
脸上表情很轻松。“搞定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搞定了?
”“你那个实习生大伯的事。”我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你搞定了?你怎么搞定的?
”他坐下来,给我递了个削好的苹果。“我一个哥们儿,他们家刚好是做工程的,
跟这个宏发建筑有点业务往来。”他语气说得特别随意,
就像在说“我一个哥们儿会修电脑”一样。“我让他帮忙打了个招呼,那边老板态度挺好的,
说明天就派人去医院,跟家属好好谈赔偿的事,保证让他们满意。”我张着嘴,
半天说不出话。就……这么简单?一个电话?我这边焦头烂额,又是发律师函又是准备扯皮,
感觉像要打一场硬仗。到他那里,就是一个“打个招呼”的事?我有点不敢相信。
“你那哥们儿……面子这么大?”“还行吧。”陈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他们家公司……做得比较大。”我还是觉得有点魔幻。“那赔偿……”“放心,
绝对比你打官司能赢回来的多。对方老板说了,
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后期康复费、精神损失费,所有能想到的,全部按最高标准赔,
只求家属能签个谅解书。”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心惊肉跳。
这已经不是“打个招呼”了。这是单方面的碾压。那个宏发建筑的老板,
是被人拿枪指着头了吗?态度转变得这么快?我看着陈舟。他还是那副样子,
穿着普通的恤牛仔裤,头发有点乱,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很难把他跟一个能让小县城地头蛇俯首帖耳的“大公司”联系起来。也许,他那个朋友,
真的只是能量比较大吧。我当时只能这么想。“行了,别想了,快吃苹果。
”他把苹果塞到我手里。“明天去律所,看好戏就行。”我咬了一口苹果,很甜。
心里的那团火,好像真的被浇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期待。
我有点想看看,明天肖艾看到这个结果,会是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5.茶水间的风暴,
开始了第二天,我故意晚了半个小时到律所。我想给肖艾留出足够的时间,
来发酵她的“正义事业”。果不其然。我一进门,就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低气压。
行政小刘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头埋得比鸵鸟还深,假装在整理文件。肖艾的座位是空的。
茶水间里,隐隐约约传来她的声音。她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充满了某种激昂的情绪。
“对,就是她,季屿律师。”“表面上看人模狗样的,其实心里只有钱。”“我大伯那么惨,
她连最基本的援助都不肯提供,就发个不痛不痒的律师函敷衍我们。”“这种人,
根本不配当律师!”“嗯嗯,我知道,王哥,你放心,我今天就是想让大家看看她的真面目。
我已经联系了几个媒体的朋友,他们对这种‘无良律师’的题材很感兴趣。”“还有,
我还请了一个网红主播,他粉丝挺多的,到时候会过来现场直播。”我靠在墙边,
静静地听着。好家伙。媒体,网红,现场直播。她这是要给我办一场盛大的批斗会啊。
昨天那点同情,瞬间烟消云散。这姑娘,不是脑子不好。是心眼坏透了。
她根本不是为了她大伯的赔偿。她是在享受这种扮演“正义使者”,审判别人的***。
她大伯的伤,只是她用来攻击我的武器。我没进去打断她。等她挂了电话,
我才慢悠悠地走进茶水间。她看到我,明显吓了一跳,眼神有些慌乱。但很快,
就恢复了那种悲天悯人的表情。“季姐,你来了。”我点点头,给自己倒了杯水。
“律师函我已经让小刘准备好了,等下盖了章就发出去。”我说。肖艾看着我,
嘴角撇了一下,眼神里全是轻蔑。那表情好像在说:别装了,你这点小把戏,谁看***?
她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像一支出鞘的利剑,准备去执行她的“正决”。上午的时间,
风平浪静。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小刘好几次欲言又止地想跟我说什么,
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了。我该干嘛干嘛,看资料,回邮件,甚至还有心情又刷了一集电视剧。
皇帝不急太监急。不,我不是皇帝。我是那个马上要被游街示众的“犯人”。但我这个犯人,
一点都不慌。因为我知道,法场上,会有人来劫的。中午吃饭的时候,陈舟给我发了条微信。
“戏开场了吗?”我回了个“快了,前排瓜子已备好”。他回了个“加油”的表情。
我看着手机,忍不住笑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在玩一个游戏,我开了上帝视角,
能看到所有玩家的底牌。而我的对手,还以为她稳操胜券。下午两点。大戏,准时开锣。
律所的门被推开。肖艾领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打头的是一个举着***杆,
脸上妆容精致的男人,应该就是那个网红主播。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扛着摄像机的人,
看样子是她说的“媒体朋友”。最后面,是她的大伯一家,被她搀扶着,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和愤怒。“大家好,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屿海律师事务所’。
”那个主播对着手机镜头,开始了他的表演。“今天,我们要揭露的,
就是这家律所的负责人,季屿律师,是如何无视普通人的苦难,
拒绝为一个工伤受害者提供法律援助的!”镜头,一下怼到了我的脸上。我坐在办公桌后面,
连姿势都没换。我甚至还抽空,喝了口水。肖艾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季屿!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我大伯的案子,你到底接不接?”她连“季姐”都不叫了,
直呼我的大名。那气势,仿佛她才是这家律所的主人。而我,是那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我看着她,笑了。“不接。”我说。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肖艾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她要的就是我的“冷血无情”。
“大家看到了吗?这就是她的回答!”她转身对着镜头,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
“在金钱面前,她所谓的法律,所谓的正义,就是个笑话!”主播的镜头,立刻跟上。
弹幕里,估计已经开始对我进行口诛笔伐了吧。“黑心律师滚出去!”“***无良律所!
”我想象了一下,还挺热闹。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这次,
是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的。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
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手里捧着果篮,锦旗,
还有一个……巨大的红包。男人满头大汗,脸上全是谄媚又惊恐的笑容。
他冲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张望。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像是找到了救世主。
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我面前。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连那个主播,都忘了说话,
镜头呆呆地停在半空中。肖艾也懵了。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脸上全是?。因为这个男人,
她认识。就是她口中那个“无法无天的资本家”,“宏发建筑”的老板。李宏发。
6.网络审判官,就位李宏发这一跪,把所有人都跪懵了。肖艾准备好的所有台词,
所有悲愤的情绪,全都卡在了喉咙里。那个网红主播,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举着***杆,
嘴巴半张,能塞进去一个鸡蛋。现场,只有他粗重的喘气声。
“季……季律师……”李宏发仰着头,看着我,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误会,
天大的误会啊!”我没说话,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水。我就是要让他跪着。
就是要让肖艾带来的那些镜头,清清楚楚地拍下这一幕。李宏发见我没反应,更慌了。
他膝行两步,凑到我桌前,声音都带着颤音。“季律师,您大人有大量,
千万别跟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狗眼看人低,我该死,我掌嘴!
”说着,他真的抬起手,“啪啪”就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声音那叫一个清脆响亮。
他身后跟来的几个人,也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送。“季律师,这是我们李总的一点心意,
给老人家买点营养品。”“这面锦旗,‘法律卫士,匡扶正义’,我们连夜赶制的!
”“还有这个,是……是赔偿款,您过目!”一个厚厚的红色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