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数着第九辆驶过的奔驰S600，黑色风衣内衬的蟒纹刺青随着呼吸起伏，像条盘踞在锁骨间的活物。
手机震动的频率让他想起哥本哈根港口的定时雷管。
二十位的加密号码在屏幕上跳动时，通风口卷来的热风正掀起波西米亚长裙的裙摆——雪色脚踝上方三寸，靛青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蜿蜒成危险的河流。
"陈叔，这是最后一次。
"陆沉用虎口卡住矿泉水瓶，铝皮在掌心扭曲出狰狞的凹痕，"三年前你从湄公河捞我上来，今天开始两清。
"电话那端传来打火机擦燃的杂音："东晟集团沈明远，他女儿沈清歌上个月在《柳叶刀》发了篇论文。
"陈天磊的西北口音裹着烟雾，"现在半个地下世界都知道，她的神经递质阻断剂能改良新型致幻剂。
"陆沉眯眼看着劳斯莱斯幻影碾过减速带。
后车窗降下半寸，霜雪般的侧颜在防弹玻璃后一闪而逝，耳垂上的黑钻比枪械准星更刺眼。
"你要我当保镖？
"他舔了舔后槽牙的疤痕。
"是刀鞘。
"陈天磊咳嗽起来，"沈家父女还不知道配方价值，但蝰蛇的人己经......"爆炸声打断对话时，陆沉正盯着沈清歌腕表的蓝光。
迈巴赫后轮腾空的瞬间，他掷出的矿泉水瓶精准击中车顶，保镖拔枪的速度比预想快0.3秒。
"又是你？
"沈清歌踩着满地玻璃渣走来，裙摆扫过陆沉的作战靴。
他嗅到佛手柑尾调里混着硝化甘油的味道——这女人十分钟前刚经过炸弹处理车。
"车载GPS的接收器。
"陆沉用鞋尖挑起变形的金属片，"转弯时频繁干扰了转向系统。
"他故意忽略保镖抵在腰间的伯莱塔，伸手扯开沈清歌的铂金包，夹层里微型定位器正在闪烁红光。
沈清歌突然擒住他手腕，指甲陷进旧枪伤："你知道上一个碰我包的人在哪？
""跨海大桥第137号桥墩？
"陆沉翻掌亮出定位器背面的蛇形蚀刻，"GR-17型追踪器，莫斯科黑市上周流出二十只。
"他当着保镖的面捏碎电路板，"现在还剩十九只。
"东晟大厦旋转门映出十二个持械身影时，陆沉正在前台的访客登记簿上画蟒蛇。
警报炸响的刹那，他笔尖戳穿"沈清歌"三个字，墨迹顺着防弹玻璃的弹孔淌成血河。
"负二层B区有可疑包裹！
"陆沉逆着人潮跃进安全通道，橡胶手套在扶栏抹出三道油渍。
通风管道的阴影里，倒计时器红光映亮他冷笑的虎牙——C4塑胶炸药被捏成天鹅造型，引线藏在优雅的脖颈曲线里。
"老把戏。
"他咬开多功能军表的盖板，钨钢表链割断第三根铜丝时，头顶传来高跟鞋叩击地面的脆响。
沈清歌举着手机站在防火门前，屏幕上是五分钟前机场监控截图：陆沉风衣内衬的蟒纹刺青正在吞食劳斯莱斯的车标。
"解释？
"她腕表蓝光扫过拆到一半的炸弹。
"五百万。
"陆沉晃了晃雷光，"给你打八折？
"玻璃幕墙的爆裂声吞没了回答。
首升机桨叶搅碎夕阳，钩锁钉入的位置正是沈清歌方才站立的地方。
陆沉扯开领带缠住两人手腕时，发现她耳后有个针孔大小的旧疤——和三个月前金三角那具女尸的位置分毫不差。
"抱紧。
"他撞碎落地窗的刹那，沈清歌的呼吸喷在喉结的刺青上，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初雪。
二百三十七米的高空，陆沉看见自己映在沈清歌瞳孔里的倒影。
那里面除了下坠的霓虹，还有更多深潜的暗涌正在无声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