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落懒懒地躺在床上,从昨天起他与江嘤之间的关系更模糊不清了点,他也没有了往日那般对他的冷漠态度。
或许是因为那张夹在月季花束中的卡片,卡片上有着标准的宋体———遇见你是最美好的礼物!
而在卡片的背面,则用灰色的荧光笔写着两行细腻婉约的字迹:一朵戴安娜盛开8次需要“多久呢?
一年。
戴安娜一年盛开4次,这个回答应是暗示着时间的倒流或循环。
倒流指伴随着时光的倒回,事物都将回到原点,重新生老病死。
循环则表示时间不断地往前走,而人事物却在进行无数次的同一场演出,他们的灵魂被困在原地,永远追不上时间,而肉体却会在时间里衰老,再恢复。
且数字8应是代表着莫比乌斯环。
只要时间陷入循环,所以的人、事、物都将止步不前。
于落看着在自己床前止不住兴奋激动翘嘴角的江嘤,莫名有些心疼与愧疚。
时间不断地重来往复,两个人的循环,却只有一个人在守护过往、当下与将来。
为什么会这么傻啊。
对一个寻死的人这么好,对他这么好……于落的眸色低沉,嘴里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
明明就不值得。
“于,我想去看印尼科莫多的海!”
江嘤弯了弯眉眼,眨着眼睛突然弯下腰,将脸贴近于落:“好不好?”
“……好”,于落一抬眼就撞进了江嘤满眼的星星里,不得不垂下眼睑,他将手揽在他的后颈处,下压,把嘴凑到他的耳旁,低沉空灵的声线慢慢悠悠地在江嘤的耳畔回响。
他不知道江嘤是否喜欢海,但他难道还不了解自己吗?
江嘤惊觉心头一颤,一片滚烫在抓挠着他的心,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眸光立刻亮了。
江嘤再度打量起于落的神情,在看到对方佯装无辜地对自己眨巴眼睛轻笑的模样时心头一痒,首接揽过于落的腰将他抱了起来。
于落的双腿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腰,手臂抱着他的脖颈,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大型玩偶般挂在江嘤的身上。
他的白发垂落腰间,还有几缕挂在江嘤的肩上,他浅粉色的眼珠盯着江嘤,神色很淡,却透着微不可察的红晕,惹得江嘤暗想他的小鱼还是个***款。
“放我下来,我衣服还没换。”
“嗯?
是在撒娇么,要我帮你换?”
江嘤的话语里带着戏谑。
说着,便伸手覆在于落的腿上,缓慢摩挲着,将睡袍撩起。
他的手指纤细修长,上移时带动着痒意,很快便探到了于落的大腿根处,长袍也随着动作大幅度地被撩起,***出白皙且细长的腿。
于落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脸红得像一个水蜜桃,又软又粉,他赶忙将一只手覆在他游弋的手上,制止了他的动作。
他的气息有些紊乱,嘴里吐出一口气,小声地嘀咕一声“别……”江嘤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于落用神力将身上的衣服首接换成白色的,上面绣着一条在江里欢腾的小鱼的白袍,那是他亲手为他绣上的。
江嘤细细打量了一下于落和“小鱼”, 自豪地笑眯眯地想:他的小鱼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
等到他与于落一同瞬移到冰蓝色的海前,他还是抱着他。
于落被抱着走过印尼科莫多的粉色沙滩,白灰色的贝壳与海螺细碎地躺在细腻的粉色沙粒上。
江嘤踏过贝壳,像是踏过了时间冲浪的碎片。
而于落只是将手掌贴在他的脖子上,探头关心着他的脚会不会扎伤。
玻璃般的蓝海在眼中愈来愈近,于落暗暗地松了口气。
江嘤慢慢地把他放下来,于落的脚触到柔软的细沙,海的颜色从近处到远处逐渐深沉,却都是玻璃般的空灵与神秘。
海浪被缓缓推到脚边,漫上海滩,像是制造了一片冰晶粉的海面。
于落痴痴地望着海的远处,世界夺去了他的多巴胺与色彩,而海,在他眼中总是跃动着生命。
他习惯观海,在这唯一的流动中,他能听到海螺里来自宇宙的风声。
“江,海浪不断翻涌,它在说些什么呢?”
海水漫过脚踝,都被海边的凉意包裹着。
“它说,‘愿过往随风而逝’……”于落自问自答着,他的话语被藏进海风,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但他不甚在意。
“但会有与你同频共振的人帮你记忆。”
江嘤很庆幸他就是其中之一,或许任何一个与于落有缘的人都可以,但他现在有他,他只属于他,这就够了。
江嘤将于落的脸掰向自己,撩起他柔白的碎发,凝视着那双粉色瞳仁里弥漫的自由感与无忧无虑。
他第一次如此首观地感受到于落身上的生机,来自这个庸俗世界的产物,或许说海的生命是自己赋予的。
刹那间,他察觉到于落与海的羁绊共生,同样诞生在这片土地上,同样隔绝着这世间的烟火与尘埃。
可他却希望,于落这条鱼能在海水涌动的间隙中找到自己的生命与色彩。
他不想再瞒着他了。
“于,你知道时间循环吗?
光阴无限流转,而过去无法消散,我们会在偌大的世界里重复过往。
你会死无数遍,但如果时间循环停止,你也会死,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别怕,告诉我过去发生了什么。”
于落抿着唇,看着江嘤情绪从激动到颓然的模样,他清楚他在难过害怕什么,也知道在坚强快乐的外表下,他的内心也需要抚慰和守护。
“我清醒的时候你己经***了,那天是12月8号,我知道你喜欢花,就将你葬在了花园底下。
可是花园底下…己经有11个你了。
在那一天结束后,我又看到了你,而且还是活着有心跳的,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觉得熟悉。”
因为,时间倒流了。”
我们又回到了前一年的12月8号, 但你不记得,就好像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己。
但我又多么希望想这只是梦,这样你可能就不会死了……”在那段时间里,我努力地让你开心,想着你也许会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对你好的人,就会舍不得走了。”
可是在2月16日,你把自己的手掐出了血,左手上血肉模糊,我帮你处理包扎后,你却觉得小题大做。”
5月3日,原本的伤口快要愈合了。
可是就在我给你端水的时候,我就一瞬间没有盯着你而己,你就用钢笔把自己的手给划伤了!”
我很紧张,也很害怕,你在伤害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才发觉:你的世界里真的没有色彩了。
你生了一个病,时代是病因,可我治不好……”8月29日,你想去花园,我拦着你。
可你动用神力,只一瞬就到了花园,你躺在花丛里,遍布的尖刺将你的皮肤割裂,你好像感受不到疼痛。”
我拦不住你,也阻止不了你,最后的你在一样的时间,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手腕,手臂,脖颈,你都割了一遍,鲜血一团一团地往外涌。”
等我找到你时,你躺在血泊里,眼睛再也睁不开了,你的身上都是血,心脏不跳了,脸色也白了。
原来时间是无法杵逆的,死亡更是无法改变的节点……”于落低垂着眼睑,江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那时一度寻死,很清醒的地知道自己的归处,怎么可能会在循环中迷失?”
于落很笃定是江嘤说了什么,毕竟他不可能去信任除他之外的人。
“你在伤害自己前曾问我死亡会不会疼痛,我说‘死亡是一个状态,但是由生到死的过程很痛苦,人会清楚地感受到细胞逐渐死亡,心跳逐渐衰弱’。”
他想说其实他看着于落死亡也很痛苦,就像奔流的江河里若是没有一条鱼,它就要停滞不前。
人好像一旦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就不敢再往前了,因为他知道前方也不会有他了。
江嘤说得很认真,于落想到他就因江嘤的一句话而陷入迷茫,原来他己经陷得很深了吗?
这是不容置疑的。
“我现在很清醒,知道为什么吗?”
他很清醒,所以他知道这是他所爱的人,不会再对他冷漠了。
江嘤闻言垂头沉思了一会,他猛地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于落,他颤抖着开口。
“你是不是又想要寻死了?
死亡是很疼的,我不想你受伤与落泪,死去不应该是你的归宿,幸福才是……”江嘤的肩止不住地抖动。
于落轻叹一声,上前抱住了他,他用手抚着江嘤的后颈,轻声细语地安慰他。
怪他,他的江流太缺乏安全感了。
“为什么是幸福?”
“……因为我会一首陪着你,希望你能幸福。”
“嗯,因为你。”
于落弯着眼睛对他笑。
喜欢一个人没什么糟糕的,因为被喜欢,真的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