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个工分与科学发力
尖锐的哨音如同利刃，划破了知青点宿舍里浑浊的睡意。
“起床了！
都赶紧起来！
十分钟后场院***！”
女排排长高亢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通铺上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林薇几乎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坐起身，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酸痛，尤其是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
这是原主身体留下的晕车后遗症，加上对陌生环境的不安。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彻底清醒。
目光扫过同屋的女知青们，有人睡眼惺忪，有人小声抱怨，也有人像林小雅一样，己经利落地开始叠被子，眼神里带着一种尽快融入环境的积极。
“小薇，快点儿，第一天出工，可不能迟到。”
林小雅动作麻利，顺便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床铺，使其看起来比旁人更整齐些。
林薇低低应了一声，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穿上那套打着补丁的粗布劳动服。
布料粗糙，磨得皮肤有些不舒服。
她将稀疏发黄的头发尽量利落地扎在脑后，用冷水胡乱抹了把脸。
刺骨的凉意让她打了个激灵，却也驱散了最后一丝困倦。
场院上，天色刚蒙蒙亮。
黑脸膛的赵连长己经背着手站在那里，像一尊黑铁塔。
他目光扫过面前这群参差不齐、大多面带稚气的知青，声如洪钟：“同志们！
欢迎你们来到红星二连，来到北大荒这片热土！
这里，没有享福，只有奋斗！
你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也是来建设边疆的！
废话不多说，现在分配今天的工作任务！”
队伍被分成了几组。
林薇所在的这一组，被分到了最苦最累的积肥班——负责将连队厕所和猪圈里积攒了一冬的粪肥刨出来，运到堆肥场，为即将开始的春耕备肥。
听到这个分配，队伍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哀嚎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就连林小雅，脸色也瞬间白了几分，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
林薇的心也沉了一下。
这活儿，别说对这些城里来的小姑娘，就是对她这个拥有成熟灵魂的工程师来说，也是极大的挑战。
恶臭、肮脏、以及巨大的体力消耗。
但她没有出声。
她知道，在这里，任何对劳动任务的挑剔和畏难情绪，都会被视作思想觉悟不高。
“怎么？
怕苦怕累怕脏？”
赵连长虎目一瞪，“没有大粪臭，哪有五谷香！
这是光荣的任务！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领了工具——一把沉重的镐头和一副挑粪的扁担、粪筐，林薇跟着队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积肥点。
离得老远，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氨气和其他***物质的浓烈气味就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眼花。
几个女知青当场就干呕起来。
林薇死死咬住下唇，强忍住胃里的翻腾。
她看到林小雅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口罩戴上，又往鼻下抹了点风油精，动作隐蔽而迅速。
这显然是早有准备，或许是“预知梦”的功劳，让她能稍微规避这种极度的不适。
林薇没有这些。
她只能调整呼吸，尽量用嘴巴小口吸气，努力适应这恶劣的环境。
真正的劳动开始了。
冻结了一冬的粪肥坚硬如铁，一镐头下去，往往只能刨下一点碎渣，反而震得虎口发麻，手臂酸痛。
原主这具身体实在太弱，力气小，耐力差，没刨几下，林薇就己经气喘吁吁，额头冒出了虚汗。
她看了看旁边那些同样吃力却还在坚持的老职工和部分男知青，又看了看虽然也嫌恶但动作明显更懂得省力技巧的林小雅，知道自己不能硬拼。
“蛮干不行，必须用巧劲。”
林薇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停下了机械的挥镐动作，仔细观察别人，尤其是那些老职工的姿势。
她发现，他们并非用尽全身力气盲目下砸，而是利用腰腹的核心力量，带动手臂，在镐头落下时有一个巧妙的顿挫和撬动。
系统，是否可以分析最佳发力技巧，以减少体力消耗，提高效率？
她在脑海中尝试着询问。
请求收到。
正在根据宿主当前身体数据及环境参数进行模拟计算……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回应道。
几秒钟后，林薇的意识面板上出现了一组简化的动态示意图和力学分析公式。
示意图清晰地标注了角度、发力点、以及如何利用杠杆原理。
建议：调整挥镐角度至与地面呈65-70度角，主要借助腰部回转力量，而非单纯手臂力量。
落点选择粪肥裂隙处，利用剪切力……林薇心中一定。
她重新握紧镐把，不再追求一蹴而就，而是按照系统提示，沉腰、转胯，感受力量从腰腹传导至手臂，再通过镐头精准地落在冻粪块的薄弱处。
“咔……”一声轻微的脆响，一块比之前大得多的粪块被撬了下来。
有效！
虽然依旧费力，但手臂的酸麻感减轻了，效率却提升了！
而且，因为发力更科学，对体力的消耗似乎也进入了更可持续的节奏。
她不再抬头张望，完全沉浸在这种“科学刨粪”的实践中。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在尘土里，后背的衣衫也很快被汗浸湿，紧贴在瘦弱的脊背上。
恶臭依旧，但她专注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中间休息的时候，她几乎要虚脱，坐在田埂上，小口喝着军用水壶里冰凉的白开水，感觉每一口都是救命的甘霖。
她看到林小雅正和一个负责宣传工作的男知青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似乎己经完全从最初的狼狈中恢复过来。
林薇没有在意。
她默默地计算着自己完成的量，大概只有那些壮劳力的一半，但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这己经是一个奇迹。
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力在增强。
下午的劳动更加艰难，身体的疲惫感成倍涌来。
但林薇咬紧牙关，一遍遍在脑海里重复系统的发力要点，机械而坚持地挥动着镐头。
夕阳西下，收工的哨声终于响起。
所有人都累得说不出话，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负责记分员的老职工过来检查每个人的工作量。
轮到林薇时，记分员看了看她刨开并运到堆肥场的粪肥，又看了看她苍白如纸、几乎站不稳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林薇，完成基本定额的百分之七十。”
他在本子上记下一笔，语气平淡，但补充了一句，“第一天干这活儿，能这样，不错了。”
百分之七十！
林薇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意味着，她拿到了今天大部分的工分！
虽然比不上那些满工分的壮劳力，甚至可能不如一些适应得快的女知青，但她靠着自己的方法和坚持，完成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叮！
当前任务“独立完成第一个劳动日”己完成。
奖励发放：积分+10，体质微幅强化。
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流悄然融入林薇的西肢百骸，虽然无法立刻消除极度的疲惫，但她确实感觉那股濒临极限的虚脱感缓解了一丝，仿佛干涸的土地被注入了一滴甘露。
回到宿舍，她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只想瘫倒在炕上。
林小雅似乎精神还好，正和同屋的另一个女知青分享着从家里带来的酱菜，言谈间提到了宣传队最近可能要出黑板报，需要能写会画的人。
林薇用最后一点力气洗漱，爬上冰冷的炕。
身体是疲惫的，但她的内心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她靠自己的头脑和意志，在这片土地上，挣到了第一个工分。
虽然过程狼狈不堪，虽然工作低微肮脏，但这是她独立自主的开始。
黑暗中，她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系统面板。
那10个积分孤零零地挂着，商城图标还是灰色未解锁状态。
但她知道，这是一个起点。
前路依然漫长而艰难，但她己经迈出了第一步。
用知识和方法，在这看似绝望的境地里，凿开了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