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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萧鹤昀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脸,给喉咙上药。
忍住撕裂般的疼,我偏过头,躲开了他的动作。
他身形一顿,僵在原处,深深叹了口气,收回了药膏。
“阿絮,你别怨我,孟家权势滔天,铲除还需时间,你暂且忍耐。”
“你脑子不灵光,无法权衡利弊,我也不怪你,听话些行么?”
可我,还要怎么听话呢?
我不明白,我只想回家。
明溪从被窝里怯怯探出头,扯他袖子,“爹爹,你别凶娘亲,就算没了阿弟,你也不能欺负她。”
我瞳孔骤缩,连忙捂住她嘴,萧鹤昀微怔,扭头问:
“什么阿弟?”
“小孩子……乱说话,陛下见谅,”我喉咙似刀割,艰难应答,紧接着叮嘱,“明溪……该叫父皇。”
初入宫时,我还没记得森严的规矩,先诞下了明溪。
我喜欢逗她,哄着她唤爹娘,她比我聪慧,学得很快。
萧鹤昀知晓后也没阻拦,反倒笑呵呵应答,乐意宠着她,宫内上下,也没人敢置喙半句。
现在,却必须改口了。
萧鹤昀脸色变幻不止,最终黑了个彻底,“江絮,你非要闹是吗?”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他恼羞成怒,砸碎了药瓶,甩袖转身,临走前掐着明溪的肩膀说:
“溪儿乖,别学你娘亲死倔,目光短浅不知好歹!”
撂下这句,他摔门而出。
明溪性子软,从没见过他动怒,下意识缩进我怀中,吓得不敢动弹。
半晌,才低声问我:“明溪犯错了吗?爹……父皇不要我们了吗?”
我木然摇头,轻轻吻了吻她额头,“别怕,睡吧。”
毕竟是小孩,折腾半夜早已疲惫,就算难过也能酣然入梦。
我丝毫不敢懈怠,硬撑起身,趁着夜色,继续编织竹船。
还剩三天,完全来得及。
竹刺扎入指腹,我浑然不觉,麻木地重复动作,几乎成了执念。
次日清早,榻上没了明溪的踪影,院外传来稚嫩的呼救。
“娘亲救我……”
“小贱蹄子,本宫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你的嫡母!”
我猛地惊醒,狂奔出门却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抬眼就见孟柳满脸怒火,拎着明溪丢进水池,不断下按。
“不要!”我拼命爬过去,拽住她的腿疯狂捶打,于事无补。
她满脸嫌恶地踢开我,用脚尖强行抬起我下巴,嚣张挑眉。
“江姐姐,你教唆女儿偷我玉佩,我小惩大诫不过分吧?”
“不可能!”我咬着牙嘶吼,“明溪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你怎能随便给她泼脏水……”
她轻哼一声,仿佛听到笑话。
“可我的嬷嬷丫鬟,全都亲眼所见呀,姐姐放心,她是渔女的后代,泡个澡能有什么危险呢?”
我没错过她眸中的嫉恨。
顾不上争辩,慌忙查看池中,明溪年岁尚幼,池水险些淹没她脖颈。
她小脸煞白,嘴唇剧烈抖动,拼命往这边扑腾,仿佛在躲避什么。
我定睛一看,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一条细长的水蛇追在她腿后,即将缠上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