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天元西十年,秋。
边境急报,如雪片般飞入永安城,堆积在御案上。
赤焱国以雷霆之势,悍然撕毁了两国签订的和平盟约,数十万铁骑踏破边境防线,连破三城,兵锋首指苍梧国腹地。
战报传来,永安城人心惶惶。
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行人稀疏,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空气中弥漫着恐慌的气息。
林府的气氛更是凝重到了极点。
林啸将军被任命为主帅,即刻领兵出征,抵御赤焱入侵。
演武场上,不再有孩童嬉闹的身影。
林栖梧穿着一身合身的小铠甲,站在父亲面前,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稚气,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父亲,我也要去!”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
林啸看着女儿,她己经长到他的肩膀高了,眉眼间渐渐显露出日后的冷艳轮廓,眼神锐利如鹰,颇有他当年的风范。
“栖梧,你还太小。”
林啸沉声道,“守城也很重要,你要留在这里,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云瑶公主。”
“我能行!
父亲教我的,我都记住了!”
林栖梧倔强地昂起头,“我不想只待在家里等消息,我想和父亲一起去打仗!”
林啸沉默了片刻,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欣慰女儿的勇气,又心疼她过早要面对这些残酷。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动作温柔:“栖梧,记住,将军的责任,不仅仅是冲锋陷阵,更要懂得权衡取舍。
留在这里,守住后方,守护你想守护的人,同样是责任。”
他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那是一枚梧桐叶形状的暖玉,温润通透,是林家世代相传的信物。
“拿着它,这是林家的兵符信物,见玉如见我。
若我……若我回不来,你要记得,林家的女儿,永不退缩。”
“父亲!”
林栖梧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您一定会回来的!
我等您!”
林啸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心中一痛,却强忍着笑意:“好,父亲答应你,一定回来。
等我凯旋,带你去草原上骑马。”
这是他曾经许下的诺言,说等边境安稳了,就带她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嗯!”
林栖梧用力点头,把眼泪逼了回去,紧紧攥着那枚玉佩,掌心都沁出了汗。
出发的号角在城门外吹响,低沉而悲壮。
林啸最后看了一眼女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外。
他穿上了厚重的铠甲,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背影决绝而挺拔。
林栖梧站在府门口,看着父亲的身影汇入出征的大军,看着那支钢铁洪流缓缓驶出城门,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她没有哭,只是紧紧咬着嘴唇,首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云瑶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小小的脸上满是担忧和害怕:“栖梧姐姐,林将军会没事的吧?”
林栖梧转头,看着云瑶含泪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会的,父亲是大将军,他很厉害的。
我们要相信他。”
她伸出手,握住云瑶冰凉的小手,像父亲曾经做的那样,给她力量,也给自己力量。
“瑶瑶,别怕,有我在。”
日子一天天过去,前线的战报断断续续地传来。
是小胜,是相持,林栖梧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她每天都在演武场拼命练习,把所有的担忧和思念都化作了力量,一招一式,都带着狠劲。
她知道,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在需要的时候,顶上去。
云瑶也常常来找她,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更多的时候,是安静地陪着她,或者给她带些点心,笨拙地安慰她。
两个小姑娘,在战争的阴影下,一起悄悄长大了。
然而,坏消息还是来了。
赤焱军攻势愈发猛烈,苍梧军渐渐不支,退守到了苍梧国的门户——雁门关。
雁门关地势险要,是抵御赤焱入侵的最后一道屏障。
一旦雁门关破,永安城便危在旦夕。
林栖梧每天都在城墙上眺望北方,盼着能传来好消息。
那枚梧桐玉佩,她从不离身,日夜摩挲,玉质愈发温润,仿佛能感受到父亲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