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尸潮尽头是宿舍
接着才看见天。
天不是天,是一块发霉的灰布,布上破了个洞,洞里伸下来无数只手。
手青得像涂了蜡,指甲里卡着碎肉,抠住我的外套、头发,还有脸皮。
“完了,这回真成外卖了……”脑子里最后一条弹幕滑过,脚踝猛地一疼——有东西咬住我了。
疼得发木,比饿三天胃绞痛还木;比眼睁睁看着队友被拖走、他眼里的光啪一下灭了,更木。
五年,像被谁按了快进键,一帧一帧倒过去:第一次见丧尸的尖叫、为半瓶水抡板砖、把邻居推进尸群……我以为自己早麻木了,结果死亡贴脸才发现——怕,还是怕。
怕得要死。
黄桃罐头还没吃够,暗恋的小学弟还没告白,结果现在就要当口粮?
嗡——脑子里突然一根弦崩断,整个人像从十八楼一脚踩空。
“啊——!”
我弹了起来,汗湿的刘海啪嗒贴在额头。
空气里没有腐臭,只有空调外机的嗡嗡声。
宿舍。
书桌。
印着傻猫的马克杯。
手机亮着:2025-08-25 03:17。
我盯着那行日期,心脏咚咚打鼓,像有人在里头敲锣:回来了?
真的假的?
掐一把大腿——疼。
再掐一把——还疼。
行,不是梦。
姐重生了,带着五腥六味的记忆,回到丧尸爆发前三个月。
凌晨西点,宿舍灯全灭,只剩走廊应急灯泛着尸斑绿。
我光脚踩地,瓷砖冰得我一哆嗦。
扫一圈——碎花裙?
逃命时绊脚,扔。
香氛蜡烛?
能当燃烧瓶,留。
毛绒熊?
拆,棉花能滤水,也留。
以前怕蟑螂都尖叫,现在满脑子“这玩意能改造成什么”。
啧,末日真能把人逼成五金店老板娘。
天亮之前,我把能想起的情报全塞进邮件:病毒代号“灰烬”,症状像重感冒,24-72小时后变丧尸;最先炸的点可能是西郊生物园、国际机场、冷链码头;砍头最管用,流浪猫狗先别撸,水要烧滚……收件人填了疾控中心、军区、还有一家国外实验室——能救几个算几个。
点击发送,指尖冰凉。
邮件要么进垃圾箱,要么拉响警报。
总之,蝴蝶扇翅膀,爱咋咋地。
九点,张莉莉顶着鸡窝头,看我往登山包里塞刀、绳子、抗生素,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你休学?
疯了吧!”
我拉上拉链:“比疯更严重,我要去当兵。”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
“胳膊腿都能练,命没了可长不回来。”
她还想追问,我把门一带:“真到那天,记得囤水囤粮,别乱跑。”
走廊阳光刺眼,我眯眼笑:三个月,够姐把温室花朵练成铁玫瑰。
征兵办大厅空得像被丧尸清过场。
负责登记的军官扫我一眼,笔尖在“体重49kg”那栏顿了顿,就差把“你行吗”写脸上。
“报告,我能跑。”
我挺首背。
心里补一句:跑不过丧尸还跑不过你们三公里?
最后一项抽血。
老军医对着化验单皱眉:“中性粒低、淋巴高……最近接触过什么?”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小声嘀咕:“如果我说我来自未来,您信吗?”
老头乐了,推推老花镜:“小姑娘,科幻片出门左拐。”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你这血,我得留样。
三天后,带你的‘未来’来报到。”
我走出大门,阳光劈头盖脸砸下来。
抬手遮眼,指缝里露出倒计时:90天14小时26分11秒。
世界还没烂,而我,己经点燃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