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回下岗前一夜
眼神清亮，面黄肌瘦但西肢健全，无任何晶化或腐烂迹象，不是辐射变异体，威胁等级为零。
得出这个结论，她立刻松开了不知何时掐在娃儿细瘦胳膊上的手，撑着咯吱响的土炕想坐起来。
下一秒，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袭来，后脑勺钝痛得厉害，让她首接又摔了回去。
那小孩儿吓得一哆嗦，眼里包着两泡泪，却还是鼓起勇气，伸出黑乎乎的小手拽了拽她的破旧袖口，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小、小姨……你疼不？”
就在这时，外间堂屋里，一阵尖锐的吵嚷声穿透薄薄的门板，炸雷一样响起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被老杨家赶回来的破烂货，还好意思赖在娘家白吃白喝？
我们老沈家可养不起这等闲人！”
“就是！
大哥大嫂，不是我们当叔婶的心狠！
青禾这都被厂里劝退了，名声也臭了，回来除了多一张嘴吃饭，还能有啥用？
赶紧找个人嫁了是正经！”
“哼，我看隔壁村死了老婆的老王头就不错，年纪是大了点，但出的彩礼厚实啊！
正好给咱家强子攒攒娶媳妇的本钱！”
沈青禾抬手摸向剧痛的后脑勺，指尖触到一片己经干涸发硬的黏腻，混杂着几缕乱发。
大量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让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穿越了，穿进了一本她睡前翻过的年代文里，成了里面那个和她同名同姓、命运凄惨的炮灰女配。
现在是1985年夏天，原主所在的北方国营大厂红星机械厂效益急剧下滑，风声鹤唳，即将迎来大规模下岗潮。
而原主，就是第一批被“优化”下来的女工之一。
不仅如此，她那个同在厂里的丈夫杨伟，为了巴结领导，把自己工作失误的黑锅甩给了原主，还抢先一步贴了大字报，揭发她“偷奸耍滑、思想落后”，彻底败坏了她的名声，随即一纸离婚书将她扫地出门。
原主走投无路回到娘家想暂避风头，结果还没歇口气，就被一心只想拿她换彩礼给儿子娶媳妇的爹妈和叔婶，逼着去嫁给隔壁村的鳏夫老光棍。
原主激烈反抗，推搡中被她那混不吝的弟弟沈家宝一把推倒，后脑勺狠狠撞在门框上，一命呜呼。
原主死得憋屈，怨气不散，竟引来了她这个在末世废土世界，因为厌倦了永无止境的厮杀和争夺，最终选择引爆异能晶核与变异兽王同归于尽的灵魂。
可她要是知道就算活了，处境只会更艰难，恐怕那怨气能首接把这破屋顶掀了。
无他，这娘家根本是虎狼窝，比前夫家还黑心肝。
就算躲过了逼嫁，再过不久，整个片区的下岗大潮就会彻底爆发，家里这几个视她为眼中钉的“亲人”，绝对会第一时间把她踢出去自生自灭。
到时候，无依无靠，没有收入，没有口粮，在这年月，离饿死也不远了。
上辈子，沈青禾是自爆而死的。
没别的原因，就是活腻歪了！
她受够了睁眼就是漫天黄沙和扭曲的怪物；受够了为了一口干净的水、一块没过期的压缩饼干，就要豁出命去跟变异生物和同类抢；受够了那种每一根神经都绷到极致，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的日子。
所以在最后那场毁灭性的兽潮里，她选择了最轰轰烈烈的方式结束一切，顺带救下了据点里那一小队快要死绝的护卫兵。
临爆之前她心里就一个念头：下辈子，只想找个能安安稳稳睡觉，能吃上口热乎饭的地方，当条咸鱼也行。
老天爷大概是听到了，但又没完全听——睁眼就是极品亲戚环绕，马上要面临下岗失流放……不，是比流放还惨的社会性死亡加饥寒交迫也就算了。
关键这年头，就算勉强苟过去，好日子也压根看不见头。
未来十几年，将是国企职工阵痛转型的十几年，无数人下岗、失落、挣扎在温饱线上。
而她所在的这个家庭，显然是没能力也没意愿拉她一把，只会在吸干她最后一点价值后把她踹进深渊。
开局就是地狱模式。
贼老天！
这是换着花样想玩死她呢？
沈青禾觉得，老天爷大概就喜欢看她挣扎求生的丑态。
实在不行……她摸了摸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的晶核位置，眯了眯眼——再炸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他叔他婶，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外间堂屋，一道略显疲惫却努力维持镇定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沈青禾的思绪。
根据记忆，这是原主的大嫂，王桂芬。
家里唯一一个对原主还存有几分善意，但性格软弱的人。
“青禾刚遭了大难，厂里的事还没扯明白，又伤了头，总得让她缓口气儿。
这会儿逼她，不是要她的命吗？”
“哟！
大嫂，你这话说的，倒像我们逼她似的！”
一个刻薄的女声立刻拔高，这是原主的二婶赵金花，“我们这不是为她好吗？
女人家没了工作又离了婚，不回娘家还能去哪？
可娘家也不能白养着她啊！
早点找个归宿有啥不对？
那老王头虽然年纪大，但知道疼人啊！”
“就是！
桂芬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又一个粗哑的男声加入，是原主的二叔沈建国，“家里啥光景你不知道？
多个人多多少开销？
强子眼看就要说亲了，哪哪不要钱？
她一个嫁出去又回来的姑奶奶，不想着帮衬兄弟，还想当大小姐让人伺候？”
王桂芬的声音弱了下去：“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什么只是！”
原主的亲妈，李春娥终于开了腔，声音冷硬，“老大媳妇，这没你说话的份！
青禾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做不了她的主了？
我看老王头就挺好！
彩礼给够，明天就让她过去！”
沈青禾躺在里屋的炕上，听着这番“卖猪崽”般的议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记忆里，这位亲妈眼里只有她的宝贝儿子沈家宝，原主这个女儿，不过是给儿子换前途的筹码罢了。
她深吸一口满是劣质烟草和灰尘味的空气，强忍着眩晕和恶心，猛地掀开那床散发着霉味的被子，趿拉着破旧的布鞋，一把拉开了里屋的门。
堂屋里顿时一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苍白却带着诡异冷笑的脸上。
她的目光扫过满脸精明的二叔二婶，掠过眼神闪烁的亲爹沈建军，最后定格在一脸理所当然的亲妈李春娥身上。
“卖我？”
沈青禾的声音因为受伤和缺水而沙哑，却异常清晰，“多少钱？”
李春娥一愣，随即脸上堆起假笑：“哎呦，青禾你醒了？
说什么卖不卖的，多难听！
妈是给你找个好去处！
老王头说了，只要你这 past 过去，三百块彩礼立刻到位！
还有一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呢！”
旁边流里流气的弟弟沈家宝立刻兴奋地插嘴：“对！
姐！
自行车给我！”
沈青禾点了点头，仿佛很满意：“三百块加一辆车，买断生养恩，倒也算个价。”
她顿了顿，在几人惊喜的目光中，缓缓走到堂屋中间，猛地抬起脚，狠狠踹翻了墙角那个满是烟蒂的破搪瓷盆！
“哐当——！”
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那就拿钱来！”
沈青禾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末世杀伐决断的戾气，“钱货两讫，我立刻跟你们老沈家恩断义绝！
否则——”她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在场每一个人。
“否则，我就去厂门口，把你们怎么逼死下岗女儿，怎么拿她换彩礼给儿子娶媳妇的丑事，喇叭广播三天三夜！
我看谁还敢嫁进你们老沈家！
我看我那个‘好弟弟’还怎么抬头做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