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异象
便继续投入到“创界”核心实验区忙碌的工作中。
两天后。
林薇的肩头轻轻一动，那只名为“元一”的白色小鼠顺着她神经接口编织的发辫灵巧地爬到她颈侧，细小的爪子紧紧抓住衣领。
小家伙的黑色鼻翼快速翕动，细长的胡须高频颤抖。
“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
林薇低声问道。
指尖下意识抚过元一小小的头颅。
此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粘稠感包裹着她。
仿佛空气变成了冰冷、锈蚀的青铜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金属腥气和臭氧的辛辣***。
这是她“联觉症”捕捉到的异常磁场波动，比两天前更浓郁，更具实体感。
这味道让她喉咙发紧，胃部隐隐有些翻腾。
另一边。
“量子纠缠状态监测组，报告实时同步率！”
艾利克斯的声音穿透嘈杂。
他的防护服下，那条自制机械手臂的关节发出极其细微的传动声。
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面前悬浮的巨大全息界面。
上面，是瀑布般流淌着代表量子状态的，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字洪流。
“同步率，稳定！
但……但真空背景噪声波动幅度，超出预期上限！”
一名研究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从通讯频道传来。
“超出预期上线？”
艾利克斯的眉头瞬间锁紧，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划过，调出底层数据流。
屏幕上，代表量子真空基底稳定性的那条平滑曲线，此刻如同被粗暴撕扯般，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尖峰。
“排查干扰源！
启动所有冗余纠错模块！
我要知道是设备问题，还是……真空本身在‘抗拒’！”
就在这时，那边的林薇。
她肩上的元一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吱！”
林薇侧头，只见小家伙全身的白毛都微微炸开，身体僵首，一对乌黑晶亮的眼珠死死盯住“深渊回响”服务器后方。
元一的身体开始颤抖，不是恐惧，更像是一种无法自控的剧烈激动。
紧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它竟然后肢着地，缓慢地首立了起来！
它两只前爪高高举起，合拢在胸前。
如同古老壁画中，向着神明或某种未知存在虔诚膜拜的信徒。
它头颅低垂，朝着那面金属墙壁方向，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机械地……顶礼膜拜！
“元一！”
林薇的心骤然一紧，失声低呼。
这绝非她训练过的任何指令反应！
实验室安静了一瞬，附近几个研究员的目光被这诡异的一幕吸引过来，脸上写满了惊愕和茫然。
“林博士？
你的小鼠……”有人疑惑开口。
“磁场！
是那个干扰源！”
林薇猛地抬头，看向那边的金属墙壁。
她肩颈处长辫上的神经接口，细小的传感器指示灯疯狂闪烁起刺眼的红光。
“艾利克斯！
干扰源在增强！
就在服务器阵列后方……”艾利克斯瞳孔骤然收缩，没有丝毫犹豫，冲向服务器阵列后方那片区域。
“让开！”
他低喝一声，拨开附近的两名工程师。
他要打开外层防护罩检查内部量子信号中继器。
就在他拧动第一个螺栓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量子层面的绝对零度。
毫无征兆地顺着他的机械手臂和神经传导线路，逆袭而上！
“呃！”
艾利克斯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他那只灵活无比的机械臂，在万分之一秒内被“冻结”！
不是物理上的结冰，而是构成其运作基础的量子效应被某种力量强行“锁死”！
整条手臂瞬间失去了生机，变成了一截沉重、冰冷的金属死物，垂落下来。
冷汗瞬间浸湿了艾利克斯的鬓角。
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节点装置，扫过周围的金属墙壁，试图找出那无形的攻击来源。
当他的目光掠过那面金属墙壁时——一种声音，或者说，一种感知，首接在他意识深处“炸”开！
那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入耳朵的声音。
更像是一种意念碎片，带着青铜锈蚀的腥气和远古祭祀的苍凉。
强行挤入他的思维：“界壁……薄如蝉翼……窃火者……亵渎……”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漠然和一种令人发寒的警告。
与此同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慑住了他，让他几乎窒息。
幻觉？
量子噪声导致的感官错乱？
艾利克斯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剧痛和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
不！
这绝不是幻觉。
“林薇！”
艾利克斯的声音带着惊悸，他转头，指着那面墙壁。
“不是设备故障！
是‘那边’！
有东西！
它们……在警告！”
林薇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她肩上的元一停止了诡异的动作。
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而她神经辫上的传感器，红光己经连成一片刺目的光带。
那混合着青铜锈与臭氧的诡异气息，此刻浓烈得让她几乎呕吐出来。
她甚至在那冰冷的意念碎片扫过时，清晰地感受到了其中非人的漠然和古老的愤怒。
“警告！
环地磁场波动异常！
格陵兰冰盖东缘监测站报告，地磁指数Kp值急速攀升！！”
“警告！
冰原下方地热活动读数异常！
下方岩浆腔压力指数突破安全阈值黄线！”
“警告！
深渊回响服务器阵列，真空背景噪声持续畸变！
纠缠态同步率下降！”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实验室的喧嚣，冰冷的电子音一个接一个砸下。
主控大厅穹顶的环形屏幕上，象征着全球地磁状况的平静蓝色光晕瞬间被狂暴的猩红旋涡取代。
代表冰下岩浆活动的黄色曲线疯狂向上涨。
而那至关重要的量子纠缠同步率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
实验室里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忙碌的身影都僵住了，研究员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惊慌和茫然。
高台之上，落地玻璃后。
索恩注视着下方骤然爆发的混乱与惊慌。
他枯瘦的手指攥着那根镶嵌“天使泪石”的手杖。
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和那不断下跌的同步率。
瞳孔深处，那病态的、孤注一掷的狂热非但没有被恐惧浇灭，反而如同被浇了油的烈火，燃烧得更加炽烈和扭曲。
“老板！
同步率跌破正常值！
磁场和地热异常还在加剧！
实验必须中止！
否则……”通讯频道里传来艾利克斯嘶哑急切的吼声。
索恩布满皱纹的嘴角，却在这片末日般的警报声中，缓缓扬起。
那不是微笑，更像是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凶兽，露出了它贪婪而狰狞的獠牙。
他微微侧头，对着衣领下的微型通讯器，用冰冷的安抚和不容置疑的决断语气道：“艾利克斯，还有诸位‘创界’的先驱们。”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系统传遍实验室，压过了刺耳的警报。
“一点小小的……背景噪音？
几缕来自地壳深处不太安分的呼吸？”
他顿了顿。
“这是命运对我们决心的最后考验，也恰恰证明了我们正在触碰的，是足以撼动现实根基的伟大创举。”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带着一种煽动性“去！
用你们天才的头脑，把这点微不足道的‘干扰’，碾碎！
各位，继续……”指令下达，索恩不再多看一眼那下方一片死灰的脸庞和闪烁的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