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扮男装的大将军,诈死脱身后,在江南开了一家酒馆。新上任的巡抚裴衍是我的旧部,
他来查案,却对我一见钟情。“老板娘,我愿舍弃功名,与你在此终老。
”我五岁的“弟弟”从后院跑出来,抱着我的腿告状:“姐姐,他又来抢你了!
”待裴衍看清那孩子的脸,正是当年为我挡箭而死的亲兵遗孤。
他举着定情信物的手僵在半空。一阵风过,吹落了我的帷帽,露出了我耳后熟悉的伤疤。
1. 疤痕之谜裴衍的瞳孔骤然紧缩。那道疤,是北境的风雪和敌人的利刃留下的永恒印记。
当年,三千亲兵随我出征,唯有他一人,在死人堆里被刨了出来。他见过这道疤,
在我卸下头盔,血染战袍时。他手中的玉佩,“啪”地一声,摔在青石板上,碎成了两半。
玉是好玉,温润通透,一如他这个人。可惜了。“林安的儿子?”他的声音艰涩无比,
像被砂纸磨过。我将安安护在身后,蹲下身,为他理了理跑乱的衣襟。“是。
”裴衍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我耳后的伤疤上,那眼神里有惊骇,有狂喜,更有无法置信的痛苦。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将军?”这两个字,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站起身,神色平静地捡起地上破碎的帷帽,重新戴上,
遮住那道疤,也遮住我所有的过往。“大人认错人了。”“我姓沈,草字晚宁,
只是这清风酒馆的寻常老板娘。”裴衍没有再逼近,只是站在那里,
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将我和安安完全笼罩。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眼眶红得骇人。“不可能,我绝不会认错。”“那道疤,是我亲手为您包扎的。
”我心中一凛。他记得。连这样微末的细节,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安安似乎感受到了这凝滞的气氛,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怯生生地看着裴衍。“姐姐,
他为什么哭了?”我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对裴衍说:“天色不早,巡抚大人请回吧。
”“我不走。”裴衍的态度强硬得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除非你告诉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带着林安的孩子?
你为什么会有和季将军一模一样的伤疤?”他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
每一个都足以将我伪装的平静击得粉碎。酒馆里的伙计和零星的几个客人,都伸长了脖子,
好奇地看着门口的对峙。我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进来说吧。”我侧过身,
声音冷了几分。裴衍跟着我走进后院的雅间,伙计有眼色地关上了门。
雅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人。安安已经跑去玩他的小木马了,孩子的世界,永远简单纯粹。
裴衍的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脸,仿佛要透过那层面纱,看穿我的灵魂。“三年前,
北境失守,季潇将军以身殉国,尸骨无存。”他的声音沉痛,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陛下追封其为镇国武安侯,举国同哀。”“你现在告诉我,
你只是一个江南水乡的酒馆老板娘?”我为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人有相似,
物有相同,大人何必执着。”裴衍猛地抬手,攥住了我端茶的手腕。他的手心滚烫,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的手。”他死死地盯着我右手虎口处的薄茧。
“这是常年握枪留下的茧,寻常女子的手,不会是这样。”我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我忘了,这双手,也曾是杀人饮血的手。我用力抽回手,藏在袖中,“我少时顽劣,
喜欢舞刀弄枪,不行吗?”裴衍忽然笑了,笑声里却满是悲凉。“行,当然行。”“沈晚宁,
好一个沈晚宁。”他站起身,在雅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我奉旨来江南,
查的不是什么盐引案,而是逆党余孽。”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有密报称,
三年前诈死的季潇将军,其麾下旧部并未死绝,而是集结在江南一带,意图不轨。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我,目光如炬。“你说,我是该信密报,还是该信你?
”2. 逆党余孽逆党余孽。好大一顶帽子,就这么扣了下来。我垂下眼眸,
长长的睫毛掩盖住所有的情绪。“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裴衍一步上前,
双手撑在我身侧的桌沿上,将我困在他的臂弯与桌案之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面颊上,
带着清冽的酒气。“不知道?”他俯下身,几乎与我鼻尖相抵。“那让我来告诉你。
”“当年北境一战,季家军几乎全军覆没,可偏偏有几个核心将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朝中有人上奏,说你季潇拥兵自重,假死脱身,是为谋逆。”“皇上嘴上说着不信,
却还是派我来了。”他离得太近,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翻涌的痛楚和挣扎。“他让我来查,
查你是否还活着。”“若活着,便秘密处置,绝不能让‘季潇’二字,再出现在天下人面前。
”我的血,瞬间冷了。秘密处置。原来我拼死守护的君王,竟是这般忌惮我。也是,
功高盖主,自古便是取死之道。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轻笑出声。“所以,
裴大人是来取我性命的?”裴衍的身子猛地一僵,眼中的痛色更浓。“我……”他想说什么,
却终究没有说出口。我抬起眼,迎上他的视“视线,”一字一句道:“你可以试试。
”我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若他真敢动手,我绝不会束手就擒。
大不了一死,三年前没死成,如今也没什么好怕的。裴衍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
他颓然地收回手,后退了两步。“我不会伤害你。”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哀求。
“我只想知道真相。”“为什么?”我看着他,这个曾经跟在我身后,满眼都是崇拜的少年,
如今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有他的职责,他的立场。而我,也有我的执念。
“没有为什么。”“季潇已经死了,死在了三年前的北境。”“活着的,只是沈晚宁。
”我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裴大人,请吧。”这是逐客令。
裴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到我看不懂。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萧瑟而孤寂,与这江南的烟雨格格不入。门外,安安已经睡着了,
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我将他抱起来,小小的身子软软地靠在我的怀里。
“姐姐……”他呢喃着,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襟。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为了安安,
我也要活下去。不管裴衍信不信,从今往后,我只是沈晚宁。然而,
我终究是低估了裴衍的执着。第二天一早,清风酒馆还没开门,他就来了。没有穿官服,
一身青色便袍,像个富家公子。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大堂的角落里,
点了一壶最便宜的粗茶,一坐就是一天。他不说话,也不打扰我,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我擦桌子,看我算账,看我跟伙计交代事情。他的目光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地笼罩。
我被他看得心烦意乱,却又无可奈何。他是巡抚,是官,我是民。我不能把他赶出去。
一连三天,天天如此。酒馆里的伙计和客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猜测着我和这位俊朗公子的关系。我烦不胜烦。第四天,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端着一壶刚沏好的碧螺春,走到他面前。“裴大人,您到底想怎样?”他抬起头,
接过茶壶,为我倒了一杯。“我想娶你。”我愣住了。“你疯了?”“我没疯。”他看着我,
眼神清明而坚定。“我说过,我愿舍弃功名,与你在此终老。”“不管你是季潇,
还是沈晚宁,我要娶的,只是你。”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裴大人,你忘了你的职责吗?
”“你是来查‘逆党’的,现在却要娶一个最大的‘嫌疑人’?”“你就不怕被我连累,
抄家灭族吗?”裴衍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怕。”他坦然承认。“但比起这个,
我更怕失去你。”“三年前,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那种滋味,我不想再尝第二次。
”他的话,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我的心湖上,激起千层涟漪。我承认,我有片刻的动容。
但理智很快就将那丝动摇压了下去。“裴衍,我们不可能。”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却忽然抓住了我的手。“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让我保护你和安安。”保护?我心中冷笑。在这皇权之下,他拿什么保护我?
用他巡抚的身份?还是用他对我的这点情意?“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我甩开他的手,
语气冰冷。正在这时,酒馆外传来一阵喧哗。“让开,都让开!官府办案!
”几个衙役粗暴地推开人群,闯了进来。为首的,是本地的县尉,姓张,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张县尉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裴衍,脸色一变,
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哎哟,裴大人,您怎么在这儿?”裴衍的脸色沉了下来,
“张县尉,你这是做什么?”张县尉连忙躬身道:“回大人,下官接到举报,
说这清风酒馆窝藏朝廷钦犯,特来搜查。”说着,他的目光不怀好意地落在了我身上。
“来人,把这个老板娘给我抓起来!”3. 真相大白“住手。”裴衍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张县尉的动作一顿,有些不解地看向裴衍。“大人,
这……”“谁给你的胆子,在本官面前动手动脚?”裴衍缓缓站起身,目光冷冽如冰。
“本官在此查案,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县尉来指手画脚了?”张县尉吓得一个哆嗦,
连忙跪了下来。“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只是……只是奉命行事。”“奉谁的命?
”裴衍追问。张县尉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张县尉,
不过是某些人推出来的马前卒。他们不敢直接对上裴衍,便想用这种方式来试探,
来给我施压。“滚出去。”裴衍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是,是,下官这就滚。
”张县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带着他的人跑了。一场闹剧,就这么收了场。
酒馆里恢复了平静,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我看着裴衍,心中五味杂陈。他刚刚,
确实是在保护我。“谢谢。”我轻声道。裴衍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只是开始。
”他看着我,神情严肃。“他们已经盯上你了。”“我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除非……”他没有说下去,但我知道他的意思。除非我接受他的庇护,成为他的女人。
我沉默了。“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裴衍叹了口气。“你怕连累我,
也怕自己再次陷入朝堂的纷争。”“但晚宁,你有没有想过,你带着安安,一个女人家,
在这乱世之中,能安稳多久?”“今天来的是张县尉,明天来的可能就是锦衣卫,
是东厂的番子。”“你武功再高,能挡得住千军万马吗?”他的话,句句诛心。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我选择诈死,本就是为了逃离。可这世道,
又岂是想逃就能逃得掉的。树欲静而风不止。“跟我走吧。”裴衍向我伸出手。“离开这里,
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不再做什么巡抚,你也不再是什么将军。
”“我们就做一对最寻常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的眼中,满是期盼和温柔。
那是我在战场上从未见过的神情。我的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或许,
我真的可以……“姐姐!”安安清脆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蹬蹬蹬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刚做好的风车。“姐姐,你看,风车!
”他献宝似的将风车举到我面前。我接过风车,轻轻一吹,五彩的叶片飞速旋转起来。
安安开心地拍着手笑了起来。看着他纯真的笑脸,我心中所有的犹豫和动摇,
瞬间都化为了坚定。我不能拿安安的性命去赌。我抬起头,看向裴衍。“裴大人,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跟你走。”裴衍脸上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为什么?
”“因为安安。”我看着怀里的孩子,轻声道,“我答应过他爹,要护他一生平安喜乐。
”“跟着你,只会让他陷入无尽的危险之中。”裴衍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
却又无话可说。是啊,他自己都身在局中,又如何能保证我们的安全。“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放心,只要我还在江南一天,
就不会让任何人动你分毫。”说完,他转身离去。这一次,他的背影里,多了几分决绝。
我知道,他可能真的要去为我做些什么了。我的心,既担忧,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接下来的几天,张县尉再也没有来过。酒馆的生意恢复了正常。裴衍也没有再出现。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但我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暴风雨,随时都可能来临。
我开始做两手准备。一边,我让伙计留意城中的动向,特别是官府那边的。另一边,
我将这些年攒下的银两,分成了几份,藏在了不同的地方。我还准备了一些金疮药和干粮,
以及两套方便逃跑的夜行衣。一旦有变,我随时可以带着安安离开。这天晚上,
我哄睡了安安,正准备关店门,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突然踉跄着冲了进来。
“救……救我……”他话没说完,就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我心中一惊,
连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我借着灯光,看清了他的脸。是裴衍身边的一个亲卫,
我见过他几次。他身上有好几处刀伤,最重的一处在胸口,血流不止。我来不及多想,
立刻将他拖进后院的柴房,然后迅速关上店门。我撕开他的衣服,伤口深可见骨。
是军中制式的佩刀所伤。他遭遇了埋伏。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裴衍?
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我用最快的速度为他处理伤口,止血,上药,包扎。
做完这一切,我已经是满头大汗。就在这时,那亲卫悠悠转醒。他看到我,眼中闪过惊讶,
随即挣扎着想要起身。“别动。”我按住他。“快……快去救大人……”他抓住我的手,
急切地说道。“大人他……他为了引开追兵,一个人去了城外的破庙……”我的心,
猛地一沉。付费点城外破庙。那是个人迹罕至的乱葬岗。他们是想将裴衍置于死地。
“有多少人?”我冷静地问。“不……不清楚,
至少有二十个……都是高手……”亲卫的声音越来越弱,再次昏了过去。二十个高手。
裴衍虽然武功不弱,但双拳难敌四手。他现在,凶多吉少。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去,
还是不去?去了,就是自投罗网。我女扮男装的身份,我诈死脱身的秘密,
将彻底暴露在那些人的眼皮底下。到那时,别说安稳度日,我和安安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去?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裴衍那双清明而坚定的眼睛。“我更怕失去你。
”“只要我还在江南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动你分毫。”他为我挡下了明枪暗箭,
为我引开了追兵。我若此时见死不救,我还是那个曾经叱咤风云、义薄云天的季潇吗?不,
我已经不是了。我是沈晚宁,一个只想护着弟弟安稳度日的酒馆老板娘。
可是……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既能端茶倒水,也能握枪杀人。我猛地站起身,
冲进房间。我打开床底的暗格,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包裹。我颤抖着手,解开包裹。
一杆银枪,一身软甲。那是陪伴了我十年的伙伴。我以为,我再也用不上它们了。
我迅速换下身上的罗裙,穿上夜行衣,将软甲缚在身上。最后,我拿起那杆银枪。枪身冰冷,
却仿佛带着一股灼人的热意,瞬间传遍我的四肢百骸。属于季潇的血,在这一刻,
彻底沸腾了。我将熟睡的安安托付给最信得过的伙计,告诉他,如果天亮我还没回来,
就带他从后门的地道离开,去城外的码头找一艘挂着红灯笼的船。伙计红着眼眶,
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最后看了一眼安安的睡颜,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夜凉如水。我提着枪,
身影快如鬼魅,在江南小镇的屋檐上飞速穿行。城外的破庙,很快就到了。庙里,火光冲天。
兵器碰撞的铿锵声,男人的怒吼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我悄无声息地潜到破庙的屋顶,揭开一片瓦,向下看去。院子里,二十多个黑衣人,
正围攻着一个人。那人,正是裴衍。他浑身浴血,衣衫褴褛,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新伤。
但他依然站得笔直,手中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他的剑法,是我教的。凌厉,狠绝,
招招致命。但围攻他的人,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裴衍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这样下去,他不出十招,必败无疑。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裴衍,你束手就擒吧。”“说出季潇的下落,
我们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裴衍啐了一口血沫,脸上带着嘲讽的笑。“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
也配提将军的名字?”“找死!”黑衣人首领大怒,一挥手,所有人都加紧了攻势。
裴衍的处境,岌岌可危。我不能再等了。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银枪。下一刻,
我如一只离弦的箭,从屋顶一跃而下。“什么人!”黑衣人察觉到头顶的劲风,纷纷抬头。
他们看到的,是一道从天而降的银色闪电。我手腕一抖,银枪化作一道残影,
瞬间穿透了离裴衍最近的两个黑衣人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那两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包括裴衍。他看着我,看着我手中的银枪,眼中满是无法言说的震撼。我没有看他,
只是将他护在身后,枪尖斜指地面,冷冷地看着剩下的黑衣人。“动他者,死。”我的声音,
不大,却像一把冰刀,刺入每个人的耳朵里。黑衣人首领死死地盯着我,或者说,
是盯着我手中的枪。“追风枪……”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恐惧。“你是……季潇?
”我没有回答。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不可能!”黑衣人首领厉声喝道,
“季潇已经死了!”“兄弟们,别被她唬住了!她只是个故弄玄虚的女人!杀了她!
”他一声令下,剩下的黑衣人,再次蜂拥而上。我冷笑一声。“一群土鸡瓦狗。”我动了。
我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快得只留下一道道残影。手中的银枪,每一次挥出,
都带起一片血雨。枪出如龙,所向披靡。那些在裴衍看来棘手无比的高手,在我面前,
却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这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院子里,除了我和裴衍,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我拄着枪,站在尸体堆里,微微喘息。太久没有这样动过手,身体还有些不适应。
裴衍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他的眼神,比这漫天的星光还要亮。“季潇。”他叫我的名字,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我转过头,看着他。事已至此,再伪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抬手,
摘下了脸上的面巾。“裴衍。”我叫他的名字。“好久不见。”4. 生死相依裴衍的眼眶,
瞬间就红了。他伸出手,似乎想触摸我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仿佛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觉。“真的是你……”他的声音,哽咽了。
一个在二十多个高手的围攻下都未曾示弱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
在我面前流露出最脆弱的一面。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是我。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没死。”裴衍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的力道很大,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太好了……太好了……”他反复呢喃着,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脖颈上。我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抱着。属于他的气息,
夹杂着血腥味,将我团团包围。我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拥抱过了?久到我自己都快忘了。
“咳咳……”我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裴衍如梦初醒,连忙松开我,
脸上闪过窘迫。“对不起,我……”“先离开这里。”我打断他,“此地不宜久留。
”裴衍点点头,他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皱起了眉头。“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
”“我知道。”“他们是靖王的人。”靖王。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当年在朝中,
就与我处处作对。他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诈死之后,他的人,
恐怕就没停止过对我的追查。这次,不知他们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竟然找到了江南。
“他们既然能找到这里,就说明,你的行踪已经暴露了。”裴衍的语气十分凝重。
“必须马上离开。”我点了点头。“你跟我回酒馆,处理一下伤口,天亮就走。”“不。
”裴衍却摇了摇头。“不能回酒馆。”“他们找不到我,一定会去酒馆。
”“那里已经不安全了。”他说得对。靖王的人,心狠手辣。若是让他们知道安安的存在,
后果不堪设想。“那我们去哪?”我问道。裴衍沉吟片刻,“跟我来。”他带着我,
避开官道,专走一些偏僻的小路。他的伤很重,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但都强撑着。
我看不下去,伸手扶住他。他的身体很烫,显然是失血过多,开始发烧了。“你怎么样?
”我担忧地问。“没事。”他摇了摇头,对我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死不了。
”看着他苍白的脸,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本不必如此的。如果不是为了我,
他现在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巡抚大人,前途无量。“对不起。”我低声说。裴衍的脚步一顿,
他转过头,不解地看着我。“为什么说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裴衍忽然笑了。
“傻瓜。”他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从我决定来江南找你的那一刻起,
我就已经身在局中了。”“或者说,从三年前,在北境,
你把我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那一刻起,我裴衍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他的眼神,
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的心,彻底乱了。我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挡,
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洞里很干燥,还有一些前人留下的干草。裴衍点燃了火折子,
洞里顿时亮了起来。“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出去一下。”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我一把拉住他,“你去哪?”“我去把追兵引开。”“你疯了?”我厉声道,
“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就是送死!”“总比我们两个一起被堵死在这里强。”“我去。
”我站起身,“我的速度比你快。”“不行!”裴衍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不能再让你去冒险。”“这是男人的事。”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裴衍,
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是你的将军。”“在战场上,只有命令,没有男人女人之分。
”裴衍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我不再理他,转身就要出洞。他却从身后,再次抱住了我。
“别去。”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哀求。“算我求你。”“我不能再看着你离开我了。
”我的身体一僵。他的手臂,环在我的腰间,收得很紧。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感受到他内心的恐惧。三年前的那一幕,不仅是我的噩梦,也是他的。我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心软了。“我不去。”我转过身,扶着他坐下。“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
”“等什么?”“等天亮。”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等你的伤好一些,我们一起杀出去。
”裴衍看着我,眼中闪过亮光。“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们一起。”我让他躺下,
然后撕下自己的衣摆,准备为他重新处理伤手口。当他的上衣被我解开,露出精壮的胸膛时,
我的手,顿住了。在他的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个刺青。那是一支小小的银枪。
和我的追风枪,一模一样。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又酸又胀。原来,
他一直都把我放在心上。我低下头,不敢再看,用最快的速度为他处理好伤口。“好了。
”我为他重新系好衣服。他却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季潇。”他叫我的名字。“嗯?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嫁给我,好吗?”5. 血战破庙洞外的风声,呜咽着,
像是谁在哭泣。洞内的火光,跳跃着,映着裴衍那双满是期待的眼。嫁给他?
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我过去的人生里,只有家国,天下,责任。没有儿女情长。我以为,
这辈子,我都会是孤身一人。“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裴衍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他苦笑了一下。“是我太心急了。”“你刚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