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了点让人记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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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星在花园里磨磨蹭蹭快一个小时了。

初秋的太阳斜斜地挂着,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洒下一片晃悠悠的光斑。

她趿拉着双毛茸茸的拖鞋,鞋面上镶的珍珠随着步子轻轻撞在一起,叮铃叮铃的,像串小铃铛。

身后跟着俩佣人,一个端着冰镇的荔枝汁,另一个胳膊上搭着薄毯,随时准备着——万一大小姐突然觉得树荫底下凉了,或者想换个更晒的地方呢?

她在一丛刚修剪过的月季跟前停住脚,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

那是种稀罕的墨紫色月季,花瓣边儿泛着层银灰,上个月才从荷兰空运过来,花农说全世界眼下也找不出二十株。

“剪得太齐了。”

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挑刺儿,“左边第三枝,留长半寸,看着就像让风轻轻推了一下似的,多灵动。”

旁边的园丁赶紧点头应着,后脖颈子上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这位大小姐对花草的挑剔,比挑衣服挑吃的还厉害。

上次有盆进口兰花,就因为浇水时多浇了半毫升,被她一眼瞅出来,当场就让人把整个温室的灌溉系统全拆了重调。

林晚星没再理他,转身往花园深处的玻璃茶室走。

茶室建在人工湖边,透过落地玻璃能看见湖里的锦鲤游来游去,那些鱼一身金黄,尾鳍带点胭脂红,是她去年生日时,日本那边的朋友特意送的品种。

她刚在藤椅上坐定,陈助理就捧着个黑皮文件夹快步走过来了,脚步放得轻极了,跟怕踩碎了地上的影子似的。

陈助理三十出头,哈佛商学院毕业的,之前在投行做到总监,半年前被林晚星挖来当私人助理,听说年薪是以前的三倍还多。

“大小姐,这是旗下美妆子品牌‘星珀’最新季度的产品线设计稿,研发部那边等着您过目呢。”

陈助理把文件夹放在桌上,微微弓着腰,不敢正眼瞅林晚星。

倒不是怕她的身份,是每次跟这位大小姐对视,总被她那双眼睛晃得有点失神——瞳孔是纯粹的黑,眼白却白得像上好的瓷,睫毛长到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明明没什么表情,偏像带着股无形的劲儿,让人不敢随便造次。

林晚星拿起设计稿,漫不经心地翻着。

封面上印着“星珀”的logo,是她去年随手画的一朵极简玫瑰,现在倒成了美妆圈的爆款符号。

“新品主打‘冷感玫瑰’系列?”

她扫了眼主题页,指尖停在一张唇釉试色图上,“这色号叫‘灰烬’?”

“是的,研发部说想走高级冷艳路线,主要针对25岁以上的成***性……”陈助理赶紧解释,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

他知道林晚星平时不管具体运营,但对“星珀”的调子有绝对话语权。

去年她就随口说了句“包装太甜了,像堆糖果”,整个设计团队连夜推翻重做,最后那款磨砂黑管口红成了年度断货王。

林晚星没说话,翻到成分表那一页。

她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透明的护甲油,指尖划过纸张时,发出沙沙的轻响。

陈助理屏住了呼吸,看着她的眉头尖儿一点点蹙起来——这是她不满意时的招牌表情。

“谁定的配方?”

她忽然抬头,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陈助理心里一紧:“是……是请了法国的调香师,说是结合了……把茉莉和铃兰去掉。”

林晚星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加0.3%的乌木沉香,再混点白胡椒的尾调。”

陈助理愣了:“白胡椒?

可是……冷感玫瑰系列,加辛辣调会不会太冲突了?”

“冲突才好。”

林晚星把设计稿扔回桌上,往藤椅上一靠,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脸上,把侧脸的轮廓描得像幅精致的素描,“现在的香水唇釉,不是甜得发腻,就是冷得像块冰,千人一面。

你想让‘灰烬’被人记住,就得在最冷的地方藏点刺——就像大冬天裹着貂皮大衣,偏涂了层带锋芒的口红,这才有嚼头。”

她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轻快,眼睛却亮得很,像是瞬间从慵懒的猫变成了蓄势待发的豹。

陈助理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林氏集团的老员工总说,大小姐看着不管事,可只要开口,总能精准地戳中市场的痒点。

去年她建议在护肤品里加一种快灭绝的高山雪绒花提取物,当时所有人都觉得风险太大,结果产品一上线,就因为“环保+稀缺”的概念爆火,连带着品牌形象都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还有包装。”

林晚星又拿起设计稿,指着其中一页,“这个磨砂玻璃管太普通了,让工厂在管口刻一圈极细的玫瑰荆棘纹,摸起来得有点轻微的硌手感。”

她顿了顿,补充道,“别做得太扎眼,要那种‘欸,原来这里有花纹’的惊喜感。”

陈助理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着,笔尖都有点发烫。

他忽然觉得,那些拿着高薪的设计师和产品经理,可能真不如大小姐随手点拨的这几句话管用。

“对了,”林晚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上次让你们找的那个调香师,找到了吗?

就是能把海水和篝火的味道混到一起的那个。”

“找到了,是位意大利老先生,脾气挺怪的,说不接商业合作……给她寄瓶‘星珀’的鎏金香水,再附张我的名片。”

林晚星打断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告诉她,我让她调的不是香水,是故事。

她要是感兴趣,随时来见我,机票食宿我包了。”

陈助理点头应下,心里却在感慨。

这位大小姐总能用最首接的方式解决问题,从不按常理出牌,偏每次都能成。

上次为了挖一个顶级化妆师,她没开任何条件,就让人送去一套她亲手画的彩妆设计图,对方第二天就辞了好莱坞的活儿,说“被大小姐的才华打动了”。

林晚星没再管他,拿起桌上的荔枝汁喝了一口,冰凉的甜味在舌尖散开,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阳光、湖水、花香,还有刚解决完一件事的轻松劲儿,让她暂时把晚上的晚宴抛到了脑后。

她看着湖里的锦鲤追来追去,忽然觉得有点无聊,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本艺术杂志翻了翻。

封面是位最近很火的新锐画家,以色彩浓烈著称,可林晚星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

“画得太使劲了。”

她低声评价,像是在跟自己说话,“想表达的东西太多,反倒什么都没说清楚。”

陈助理识趣地没接话。

他知道大小姐在艺术方面的道行也深着呢,她的私人画室里藏着不少自己的作品,从不往外露,但有一次他偶然瞥见,那幅画里的光影处理,连美院的教授看了都首咂舌。

就在这时,张叔匆匆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烫金的信封。

“大小姐,恒隆酒店那边派人送来了晚宴的宾客名单。”

张叔把信封递过去,语气里带着点微妙的情绪,“我瞅了一眼,苏小姐的名字后面,特意标了‘携伴’。”

林晚星挑了挑眉,接过信封拆开。

名单是打印好的,字体工整,按地位高低排着序。

她的名字排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几个商界大佬的名字,再往下翻,果然在中间位置看到了“苏倩倩”三个字,后面用括号写着“携伴:顾衍”。

顾衍。

林晚星的指尖在“顾衍”两个字上顿了顿。

她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是最近几年蹿得飞快的顶流影帝,演技不错,长相也属于大众喜欢的清隽挂,粉丝多到吓人,据说很难请得动。

苏倩倩竟然能让他做伴?

看来苏家为了这次晚宴,下了不少本钱。

她把名单扔回桌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有点意思了。”

她轻声说,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像是找到了什么新鲜的玩具。

陈助理和张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了然。

看来今晚的晚宴,注定不会像大小姐说的“去看看画就回来”那么简单了。

林晚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宽松的运动服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她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发梢被阳光染成金棕色,像只刚发现猎物的小兽。

苏倩倩费尽心机请来的人,会是块难啃的骨头吗?

她倒要瞧瞧,这场戏能唱成什么样。

湖边的风卷着水汽漫过来,吹得她鬓角的碎发轻轻晃动,空气里好像都飘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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