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城回响》第一章 旧仓库的符号雨城的梅雨季总带着化不开的湿意。
沈砚站在“宏业仓库”的警戒线外,指尖夹着的烟被风卷得火星乱颤,烟灰落进衣领,
他没动,目光钉在仓库深处那面斑驳的墙上。
墙上用暗红色的颜料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像是被折断的鸟翼,翅尖缠着两道交叉的线。
“沈先生。”身后传来脚步声,带着警用靴踩过积水的闷响。陆则撑着把黑色长柄伞,
伞沿压得低,露出来的下颌线干净利落,“警方没邀请顾问,您怎么来了?”沈砚转过身,
掐了烟。他比陆则年长五岁,眉眼间带着常年熬夜的倦意,却不显颓唐,
反而有种沉淀下来的冷感。“我收到张照片。”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屏幕上是张模糊的偷拍——正是墙上那枚符号,拍摄时间比报案早了三个小时,发件人匿名。
陆则皱眉。他是市刑侦支队的副队长,接手这案子才半小时:仓库管理员今早发现门没锁,
进去就看见角落里躺着具男尸,致命伤在胸口,一刀毙命,但现场没留指纹,
只有墙上这没头没尾的符号。“死者身份确认了?”沈砚问。“周明远,四十五岁,
做古董生意的。”陆则侧身让他进警戒线,“前科不少,十年前因为走私文物被抓过,
去年才出来。”他顿了顿,补充道,“当年办他案子的人,是你师父,老陈。
”沈砚的指尖顿了顿。陈敬山退休前是刑侦支队的“定海神针”,三年前在医院走的,
走时手里还攥着本没写完的案件笔记——笔记里就有个没画完的符号,和墙上这个几乎一样。
“老陈的笔记里,记过类似的东西。”沈砚走到墙边,蹲下身。颜料还没干透,
边缘晕着湿气,他用戴了手套的手指蹭了蹭,“不是丙烯,是矿物颜料,调了朱砂。
做古董生意的人对这东西熟。”“你觉得是周明远自己画的?”“不像。”沈砚摇头,
“他要是想留线索,不会用这么复杂的符号。更可能是凶手画的——要么是挑衅,
要么是标记。”陆则没说话,蹲在尸体旁。周明远穿着件深蓝色唐装,
胸口的血窟窿周围沾着些细碎的银箔,他用镊子夹起一片,对着光看:“这是……螺钿?
”“嗯,嵌在漆器上的那种。”沈砚凑过来,“他衣服上没沾漆器碎片,
这银箔是从别处带过来的。”他抬眼扫过仓库,“这仓库除了放些旧家具,没别的。
周明远来这儿干什么?”“他租了这仓库三年,说是放些‘不占地方的小玩意儿’。
”陆则站起身,“队员正在查他的社会关系,尤其是去年出狱后接触过的人。”沈砚没接话,
视线又落回墙上的符号。他想起陈敬山笔记里的话:“‘断翼’非凶,缠线是信。
二十年前的火,烧不尽的账。”当年他问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老陈只拍了拍他的肩,
说“等你遇上了,就知道了”。现在遇上了。“陆队!”一个年轻警员跑过来,
手里拿着个证物袋,“在仓库角落的旧木箱里找到的,锁被撬过了。
”袋子里是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盒盖内侧贴着张泛黄的老照片:黑白照,
背景是座烧毁的老宅子,门口站着两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其中一个背对着镜头,
另一个侧着脸——眉眼和周明远有几分像。木盒底层铺着块褪色的红绒布,
布上放着枚青铜小印,印文是个“陈”字。沈砚的呼吸顿了半秒。那是陈敬山的私印,
老人生前总说“丢了”,原来在这儿。“这箱子是周明远的?”陆则问。“不是。
”警员递过登记册,“仓库登记里,这片区的箱子归一个叫‘林深’的人,租了快二十年了,
租金按月打,从没露过面。”沈砚指尖敲了敲木盒:“林深……老陈以前提过这个名字。
说是二十年前‘南城纵火案’的嫌疑人,没抓着,后来就成了悬案。”陆则翻出手机查档案。
南城纵火案,1999年,城郊老宅失火,烧死了一家三口,男主人是个古董商,
据说藏了件“镇店之宝”,火后连影子都没找着。嫌疑人林深,是男主人的徒弟,
案发后失踪,至今没下落。“周明远当年走私的文物里,有件据说是从那老宅流出来的。
”陆则抬眼,“会不会是他找到林深了?或者……他就是当年没被抓的漏网之鱼?
”雨敲在仓库的铁皮屋顶上,咚咚作响。沈砚看着那枚“陈”字印,
突然想起陈敬山临终前含糊的话:“对不住……林深……不该……”话没说完,人就走了。
“得找到林深。”沈砚把木盒放回证物袋,“还有,查周明远最近的通话记录,
尤其是匿名发我照片的人——他要么是知情人,要么就是凶手。”陆则点头,
拿出对讲机布置任务。雨丝斜斜地飘进来,落在沈砚的袖口,他没擦,
只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雨城的雨,好像总能把旧账泡得发软,再一点点浮出水面。
第二章 青铜印的裂痕法医室的冷气比外面的雨还凉。周明远的尸体躺在解剖台上,
胸口的伤口被清理干净,边缘整齐。“一刀毙命,凶器应该是窄刃的刀,类似手术刀,
但比手术刀长。”法医推了推眼镜,“死者胃里有安眠药成分,剂量不大,
刚好让他无力反抗——凶手应该是他认识的人,或者至少是能让他放松警惕的人。
”陆则站在一旁,看着周明远的手指。死者的指缝里有少量泥土,
指甲缝里嵌着点暗红色的粉末。“这粉末是什么?”“还在化验,看着像……颜料?
和墙上那符号的颜料成分有点像,但更旧。”沈砚靠在门口,手里捏着那枚青铜印。
印上的“陈”字刻得遒劲,边角却有处细微的裂痕,像是被人用力摔过。他用指尖摸过裂痕,
突然想起陈敬山以前总把印拿在手里盘,有次失手掉在地上,捡起来时脸色发白,
说“没摔裂就好”——现在看来,是早就裂了,老人骗了他。“陆则。”沈砚开口,
“查下二十年前南城纵火案的卷宗,尤其是受害者家属的信息。”“查过了。
”陆则递给他一份打印出来的资料,“受害者姓苏,男主人苏文博,妻子和女儿当场烧死了。
苏文博还有个弟弟,叫苏文清,当年在外地读大学,没受影响,现在在雨城开了家画廊,
叫‘清砚堂’。”沈砚的指尖停在“清砚堂”三个字上。这画廊他去过,
半年前陪一个朋友买画,老板苏文清看着温文尔雅,说话慢条斯理,不像和凶案沾边的人。
“周明远和苏文清有交集吗?”“查了,没有直接交集。”陆则翻着记录,
“但苏文清的画廊上个月进过一批货,供货方是周明远的公司——算间接有生意往来。
”正说着,陆则的手机响了。是队员打来的,
说查到了匿名发照片的手机号:“是个一次性手机号,昨天刚激活,只发过那一张照片。
不过我们查了基站,发信地点在城西‘老码头’那块儿。”老码头是雨城的老城区,
鱼龙混杂,以前是走私船靠岸的地方,现在还留着不少废弃的货栈。“去看看。
”沈砚把青铜印放回证物袋,“顺便去趟清砚堂——苏文清说不定认识这印。
”清砚堂藏在老巷深处,门口爬满了爬山虎。苏文清正在柜台后裱画,见沈砚和陆则进来,
放下手里的浆糊刷,笑了笑:“沈先生?陆队长?稀客。”他记性好,半年前见过一面,
居然还记得沈砚。“苏老板,想问你点事。”陆则拿出周明远的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苏文清的目光在照片上停了两秒,点头:“周明远,做古董生意的。上个月给我送过批货,
都是些小玩意儿,没什么特别的。”“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林深’这个名字?”沈砚问。
苏文清裱画的手顿了顿,浆糊刷滴了滴浆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印。“林深?”他皱了皱眉,
“二十年前纵火案的嫌疑人?小时候听我哥提过,说是他以前的徒弟,挺机灵的,
后来走了歪路。怎么了?”“周明远死了,现场发现个符号,可能和林深有关。
”陆则观察着他的表情,“另外,我们找到枚青铜印,想让你看看。”沈砚把证物袋递过去。
苏文清接过来,指尖触到袋子时,指尖几不可察地抖了下。他盯着那枚印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