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梅竹马的新帝为了白月光送我进冷宫,
可白月光回来第一件事,
便是踹开冷宫大门救我。
看着夫君不可置信的眼神,
我大笑:陛下,这出戏,可还合您心意?
1
我端着药碗坐在冷宫的石阶上。
檐角漏下的风穿过破窗,在这寒冬腊月里刺骨地凉。
三年来,每日辰时三刻,我都亲自煎这一剂药。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那个曾许我东宫正妃之位、如今却将我囚入冷宫的男人,萧承煜。
汤药苦涩,我一口未尝。
只用银匙轻轻搅动,别人看上去,仿佛在算计着什么。
而我,却已经懒得算计。
指尖早已被火炉烫出老茧,可我仍能精准把控每一味药材该何时下锅。
十二岁掌家时,连后院牡丹开几朵都逃不过我的眼。
如今才一剂药,又怎能出错?
高嬷嬷站在门边,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
最终她只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今日早朝,太子已登基。
果不其然,才半日,他登基的第一道圣旨就是给我的。
将我废为庶人,打入冷宫终身不得赦。
不得不说,他别的不行,做坏事的动作总是特别快。
高嬷嬷哽咽地和我说,侯爷已交出兵符。
我闭了闭眼,心头一沉,却又很快平静下来。
父亲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冷宫外传来脚步声,李太医拎着药箱推门而入。
他面色如常,行礼后将药递到我面前,请我用药。
我接过,嗅了嗅,淡淡道:“换新方子了?”
李太医点头:“陛下有令,要调制新药,以助养神安眠。”
我嗤笑一声:“倒是有心。”
李太医迟疑片刻,压低声音道:“娘娘可知,顾青鸾回来了。”
我手一顿,药汁险些洒出。
顾青鸾。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扎进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六年前,她还是个哑女,蜷缩在东宫偏殿的角落里,被太子捧在手心里疼。
那时我刚嫁入东宫三个月,便察觉到太子对她的执着远超寻常男女之情。
他想立她为侧妃。
我连夜写了密信,借侯府势力将她送出京城。
只为断了太子的心念,也为护住苏家三十万边军不被牵连。
如今她回来了,可我却被囚在这冷宫。
熬了三年的药,竟成了一场笑话。
我抬眸看向李太医:“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他垂眸,语气平稳:“我虽说只是个大夫,但也见不得冤屈。”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异样。
夜色渐深,冷宫寂静无声,唯有药香袅袅。
我靠在廊柱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忽然想起当年在侯府的日子。
那时父亲总说我太冷静,像块冰,不懂情爱。
我确实不懂,但我懂得权谋,懂得牺牲。
若当年我不送走顾青鸾,今日恐怕不只是我一人被困于冷宫。
可如今想来,我到底是不是错了?
我是不是,成了那个最蠢的人?
就在我思绪翻涌之时,冷宫外忽有喧哗响起。
脚步声凌乱如风卷残云,随着一声尖细的高喊,我知道,那位新登基的皇帝来耀武扬威了。
我慢慢起身,走到破窗前。
却未想,先一步出现的是一抹红衣。
腰间悬枪,步履铿锵。
那是顾青鸾。
她来了。
眉眼未改,只是多了几分杀伐果决之气。
是顾青鸾。
当年那个蜷缩在我榻边、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哑女,如今却提着重枪,直面帝王,毫无惧色。
她和萧承煜前后脚踏入冷宫的门口。
可一瞬的工夫,她怒喝一声,竟然一枪挑飞了萧承煜头顶的冠冕。
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早就在梦里演练过千百次。
冠冕滚落在地,尘土飞扬。
随从们惊呼退散,而萧承煜踉跄后退,嘴唇颤抖,脸色惨白。
“大胆!你……你不是……哑的吗?”
他惊呼,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青鸾冷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压抑多年的怒火:“谁说我不会说话?”她举枪指着他,红着眼眶吼道,“谁欺负我阿姐,我便给他捅个对穿!”
那一刻,整个冷宫门口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我站在破窗前,端着药盏,嘴角缓缓扬起一个笑意。
药汁还温热,三年来我未曾尝过一口。
可今日,竟觉得这苦味可能格外顺口。
“陛下,”我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这出戏,可还合您心意?”
萧承煜猛地抬头看向我,眼中神色复杂难辨。
震惊、愤怒、疑惑、不甘,全都在那一瞬间交织。
我倚着窗框,看着院外混乱的场面,心头却冷静得可怕。
青鸾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我时,没有一丝迟疑,仿佛早就知道我会在这里。
这不是巧合。
青鸾被侍卫团团围住,但她毫不畏惧,反手将枪在地上一顿,冷声道:“苏明婳是我阿姐,你们谁敢动她,便是与惊鸿阁为敌。”
她这话一出,人群哗然。
惊鸿阁,据说十年前便已覆灭于一场血雨腥风之中。
那是一场江湖清洗,据说牵连七大门派,其中最神秘莫测、最强悍的惊鸿阁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世人皆以为它已被彻底剿灭。
可如今,它的传人竟手持重枪闯入皇宫,而且直奔冷宫而来。
萧承煜终于回过神来,厉声喝道:“放肆!你可知你犯的是何等大罪?!”
青鸾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而是转身朝我走来,每一步都踏得坚定有力。
我迎上她的目光,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她不该回来的。
若她真是惊鸿阁遗孤,便该明白,大晋朝廷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这些江湖残存势力自投罗网。
她这一现身,怕是正中某些人的算计。
而我,不过是个弃子,她为何要冒如此风险?
我正思索间,远处钟鼓齐鸣,紫宸殿方向传来急促的钟声,似有大事发生。
高嬷嬷低声道:“娘娘,动静不小,怕是要出大事了。”
话音未落,就看萧承煜派来的几队人把顾青鸾硬生生架走了。
我目送青鸾的身影渐渐远去。
她临走前回头看我一眼,眼里的情绪复杂,像是歉意,又像是愧疚。
我不懂。
但我隐约觉得,这局棋,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这一次,我不会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端起另熬的补药药盏,仰头饮尽。
苦涩入口,却比不上心中的清明。
2
翌日清晨,高嬷嬷悄然回来,神色凝重:“娘娘,消息已经打探到,顾姑娘如今住在紫宸殿偏阁,手里持有一枚惊鸿阁令牌。”
我闻言,心头一震。
惊鸿阁十年未现江湖,如今不仅出现了传人,还有令牌。
据说,那枚令牌惊鸿阁主从不离身,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威。
十年前它随阁主一同失踪,如今却被一个“哑女”握在手中。
我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六年前的那一夜。
那时我尚是东宫正妃,太子执意要纳那名哑女为侧妃。
朝堂之上风声渐紧,父侯亦察觉出几分不对劲。
我在侯府密室中写了封信,连夜派人送她离京,只求断了太子的情丝,也为保侯府安稳。
她那时什么都没说,只拉着我的手,轻轻拍了拍。
我以为她在感谢我。
现在想来,或许她在告诉我:她会回来。
“高嬷嬷。”我睁开眼,语气平静,“我要知道一切。”
她点点头:“老奴这就去办。”
我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心中警铃大作。
惊鸿阁早已覆灭,可如今它重现世间。
而我,也再次卷入这场权谋漩涡之中。
这一次,我不会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端起另熬的补药药盏,仰头饮尽。
苦涩入口,却比不上心中的清明。
夜色深沉,冷宫门被吱呀推开,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容妃披着薄纱,步履轻盈如风,面上带着几分讥诮笑意:“姐姐当年急吼吼送走的人,如今回来竟给了陛下一枪,真令人意想不到呢。”
我抬眼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妹妹倒是耳聪目明。”
她哼了一声,坐在石凳上,眼神意味不明:“陛下今早已下令彻查惊鸿阁余党,连刑部都动了,看来是真的动怒了。”
我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哦?倒不知陛下还如此在意一个哑女的身份。”
她嗤笑一声:“哑女?谁信谁傻。听说她如今在紫宸殿住得风光得很,连御膳房都给她单开小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