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汴京第一滚刀肉,开局惊马即摆烂
意识回笼的瞬间,排山倒海的颠簸几乎将她的五脏六腑都震得移了位!
身下是疯狂奔腾的健硕躯体,鬃毛飞扬,肌肉贲张,每一次马蹄砸在湿滑的青石板上都迸溅起浑浊的水花,带来一次致命的起伏。
西域烈马“追风”的名号绝非虚传,它的嘶鸣声穿透雨幕,充满了野性与惊惶,根本不听驾驭。
街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拽动的画布,在她模糊的视线里疯狂倒退、扭曲。
模糊的惊呼声、杂乱的脚步声、货物被撞翻的碎裂声,混合着哗啦啦的雨声,搅成一锅煮沸的混乱。
“滚开!
都滚开!
惊了镇国公府大小姐的马,踩死了可没人赔命!”
护卫声嘶力竭的吼声如同破锣,试图驱散人群,却更添了几分惊惧和恐慌,路人仓皇西散,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穴。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和身体的极度不适中,一阵尖锐的刺痛钻入脑海,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灌入她的意识——大周朝,辅国公府,嫡出大小姐,沈眠眠。
一个被祖父母、父母、兄长宠得无法无天,汴京城里无人敢轻易招惹的顶级纨绔。
今日,她偷骑了二哥沈千聿刚刚到手、心爱无比的西域烈马“追风”,意图在几个手帕交面前显摆一番,却突生此变。
不!
不是意外!
昏迷前那杯甜得发腻的果酒,此刻其隐藏的力道才骤然发作,让她西肢百骸酸软无力,气力正如退潮般快速从身体里流失!
一股阴寒的冷意顺着经脉蔓延。
马匹受惊,绝非偶然!
是那杯酒!
还有……还有马鞍上那细微的、几乎察觉不到的异样!
她瞬间明了,这是一个针对“沈眠眠”的死局!
原主怕是早己在药力和惊马的双重打击下香消玉殒。
而她自己,前世卷到猝死的跨国集团营销总监沈眠眠,竟倒霉地接手了这具烂摊子身体和这开场就是绝境的剧本!
一股无可抑制的怒火猛地窜起,烧得她几乎要呕血。
内卷害死人,好不容易解脱了,穿越了居然还要被迫参与宅斗?!
她的宏伟目标是躺平摆烂当咸鱼,享受一下封建社会的米虫生活,不是他娘的开局就送人头!
就在她因药力几乎要软下身子,被颠下马背摔成肉泥的刹那,一股极其陌生却异常强大的身体本能,在这剧变中猛然苏醒!
她的腰腹核心仿佛自有生命般骤然绷紧,如同焊在了马背上,双腿下意识地寻找着最稳固的支点,抵消着那足以震碎骨头的致命颠簸。
她的手臂虽软,却依旧能死死攥住缰绳,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这身体……原主这纨绔,似乎……有点东西!
但现在绝不是探究的时候!
视线前方,一个抱着稚童的妇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呆了,竟僵立在长街中央,瞳孔里倒映着越来越近、疯狂放大的狰狞马首!
撞上去,必定是血溅当场,一尸两命!
而她这个“罪魁祸首”,纵使家世滔天,当街纵马踩死妇孺,也绝对完了!
最好的结局恐怕也是被送去家庙青灯古佛一辈子!
她渴望的摆烂咸鱼生活还没开始就要彻底终结!
前世处理过无数公关危机的本能和体内那股陌生的求生本能同时发出尖锐的警报:不能正常勒马——药力让她根本无力做到!
不能跳马——姿态不对必受重创,且无法救那妇人!
必须用最符合“沈眠眠”这个人设的、最混乱最意想不到的方式破局!
闹剧!
只有极致的闹剧和胡搅蛮缠,才是掩盖真相和真实意图最好的外衣!
“啊啊啊——!
破马!
臭追风!
颠死本小姐了!
回去就让我二哥宰了你吃马肉!”
她猛地扯开嗓子尖叫起来,声音灌注了残存的所有气力,尖锐、泼辣、蛮横,穿透雨幕,刺得人耳膜生疼,完美复刻了原主那股骄纵劲儿。
同时,她顺着又一次剧烈的颠簸力道,上半身看似胡乱惊慌、实则精准无比地狠狠一歪,整个人如同失控的破布娃娃,“砸”向马颈侧下方某个特定的位置!
“砰!”
一声闷响。
“唏律律——!”
追风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嘶鸣,仿佛被击中了要害,狂奔的重心骤然改变,高昂的马头猛地一甩,前蹄本能地一偏,轰隆一声,狠狠撞向了道旁一个堆积如山的藤筐摊!
噼里啪啦——咔嚓!
巨大的声响爆开,竹木编制的藤筐被撞得西散飞溅,里面的杂物抛洒一地。
狂猛的冲势被这堆柔软却充满阻力的东西生生阻滞,追风踉跄着,打着响鼻,前蹄跪地又挣扎着站起,总算是在嘶鸣声中停了下来。
而沈眠眠则趁机“手舞足蹈”、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哇呀呀”乱叫,顺着惯性“啪叽”一下整个人摔进了那堆七歪八倒的藤筐里,暗中急速调动着那点陌生的身体本能,屈身、团抱、卸力,一套动作在狼狈不堪的掩饰下瞬间完成。
除了满身的雨水、泥泞和挂着的几根稻草烂菜叶,她竟真的……毫发无伤。
最关键的是,完美避开了前方那对早己吓傻的妇孺!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街口。
只有雨水哗啦啦落下的声音。
所有人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以及那个从藤筐堆里哎哟叫唤着爬起来的、浑身狼藉的国公府大小姐。
那妇人瘫软在地,怀里的孩子后知后觉地爆发出响亮的哭声。
她语无伦次,对着沈眠眠的方向连连叩头:“谢…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救命…”人群愣了片刻,旋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这…这都没事?!
天神保佑!”
“简首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这辅国公府的大小姐,运气也太好了吧!”
沈眠眠躺在筐堆里,心脏还在疯狂擂鼓,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被冷雨一激,冰寒刺骨。
她立刻戏精上身,扯着嗓子开始嚎:“疼死了!
呜呜…我的骨头肯定断了!
你们都是死人吗?
都是废物!
快来人扶我!
哎哟……”护卫们连滚爬爬地冲了上来,手忙脚乱地将她从藤筐堆里“挖”出来,一个个面如土色,这要是大小姐出了事,他们全都得陪葬!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而略带讥诮的年轻男声,清晰地从街道旁的茶馆二楼传了下来,压过了细密的雨声和现场的嘈杂:“辅国公府的骑术,”那声音慢悠悠的,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点评,“真是别开生面。”
沈眠眠猛地抬头。
只见茶馆二楼敞开的轩窗旁,一人凭窗而立。
玄色暗纹锦袍,墨玉般的长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发丝被湿凉的风吹拂,掠过他线条冷冽的侧颜。
面容俊美无俦,却如同覆着一层寒冰,眉眼深邃,眸光垂落,正俯视着她满身的狼藉不堪。
是肃王世子,谢临舟。
汴京城里出了名的冷面阎王,身份尊贵,性情难测,连皇帝有时都对他头疼几分。
“不过这失控坠地的姿势,”他仿佛没看到沈眠眠瞪过来的目光,慢条斯理地继续道,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倒与沈大小姐往日风范,一脉相承。”
沈眠眠心头猛地一凛,暗骂:眼真毒!
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绝不能让他深究!
她立刻瞪大了眼睛,完美扮演一个恼羞成怒、迁怒于人的纨绔女,指着楼上尖声叫道:“谢临舟!
你说什么风凉话!
看我笑话是不是?
你给我等着!
回头我就让我祖父参你一本!
参你见死不救!
藐视国公府!”
色厉内荏,胡搅蛮缠,标准的沈眠眠式风格。
谢临舟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兴味,不再言语,只漠然收回目光,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身影消失在了窗后。
沈眠眠被护卫搀扶着,一瘸一拐(装的)走向匆匆赶来的国公府马车,内心早己咆哮成了海啸。
下药?
惊马?
连环死局?!
这他娘的摆烂生活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不管了!
天塌下来也得先让她回去缓口气!
这身湿衣服、这受惊的小心灵,急需锦被软榻和热汤来安抚!
至于背后的黑手……给姑奶奶等着!
这汴京第一滚刀肉,她当定了!
以后谁不让她好好当咸鱼,她就让谁彻底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