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是个工作狂。我被她逼到猝死后,本以为能换来她的内疚。
却见她砸重金找来法师:大师,每月烧多少业绩报表,才能让她在下面继续干活?
有没有法子让她像活着时一样,每晚给我交日报?KPI 达标,我再烧奖金。那一刻,
我竟感到解脱 ——还好死了,终于不必再被她钉钉催命。然而法师冰冷地看着我,
瞬间扎透我的魂魄:巧了。刚研发了阴间打卡系统。1.我死后。主管林总,
每天给我烧的不是纸钱,而是 KPI 指标和新的项目需求。活着时,
每天清晨钉钉上弹出的@全体成员和那句今日任务,尽快认领。精准到项,绝无遗漏。
可地府的职场,远比想象中内卷。我飘荡在奈何桥的入口长队里,
艰难地研究着手里的新鬼入职手册:投胎顺位积分制
——所有鬼魂根据生前功德和死后绩效进行排名,积分高者优先自选投胎,积分低的,
排队去吧您内,畜生道了解一下。魂力维护成本——为了避免魂体在阴风中消散,
每月需上缴 300 功绩点,否则魂体会变得稀薄。过劳猝死魂魄修复液
——像我这样非正常死亡的鬼,每天会定时体验一遍心脏骤停、意识模糊的濒死感,
需要消耗 15 功绩点兑换修复液才能缓解,否则会影响工作效率。除此以外,
还有转生系统使用费、奈何桥排队VIP通道、忘川河景房租赁
等消费项目……而最致命的一条,写在手册的附录里,小得像蚊子腿:经由阳间法师认证,
与生前雇主签订『阴阳劳务合同』的魂魄,其在地府的一切绩效产出,
将自动结算至阳间雇主账户。换句话说,我主管烧给我的那些 KPI,我完成了,
功绩点是她的。我完不成,扣的是我自己的魂力。我,一个死了的打工人,
成了地府的赛博黑奴。啧。负责给我登记的鬼差,
看着我魂体上那个金光闪闪的“林氏集团”LOGO,眼神古怪:别人家烧车烧房烧元宝,
你家这位……烧需求文档和竞品分析报告?说她惦念你吧,那可真是日理万机。
说她不做人……嘿,也是真把资本家的嘴脸带到地府来了。我死死攥着拳,魂体都在抖。
他们不知道。这是林总刻进骨子里的压榨。我活着时如此,死了……竟还要被远程钉钉。
要不,你托个梦,跟你老板提离职啊。她不知道阴间的规则,以为你还能继续给她打工,
也情有可原。旁边一个同样顶着“过劳死”标签的同事鬼,老李,
慢悠悠地凑过来提议道:每个新来的鬼,都有一次免费的托梦机会,
就是为了让你们告诉家里人,多烧点钱……哦不,是告诉他们你在这边过得挺好,
别瞎烧些没用的玩意儿。托梦?那不是又得面对林总那张压榨的嘴脸?我魂体一颤,
心脏又开始抽痛。我依然清晰地记得,活着时,
每一个日夜是如何被钉钉和无尽的工作填满的。林总要求,
每天必须早、中、晚三次在工作群汇报进度,无论周末还是节假日。日报,
必须写成 PPT 格式,详细复盘今日工作,并对明日工作做出“有深度思考”的规划。
所有要求,都得在晚上十一点前完成,她好在睡前审阅批复。全部做到,
才能换来她一句冷冰冰的收到,和不被半夜电话追杀的安宁。我曾经试图提出异议,
说日报的***太浪费时间。但林总义正词严:写日报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让你养成复盘和规划的职业习惯!是为了锻炼你的结构化思维!
你现在觉得是浪费时间,以后就会感谢我的培养。年轻人不要总想着安逸,要拥抱变化,
主动成长。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怎么成大器?!那声音里的理直气壮,
瞬间碾碎我所有辩驳。我知道反抗无用。于是,我学会了沉默。学会把每一分疲惫和怨言,
都死死摁回心底,用奋斗去换取那点可怜的薪水和生存权。然而,即便是拼尽全力,
我也似乎永远无法达到她的要求。需要请病假时。电脑突然崩溃需要维修时。
偶尔想正常时间下个班时。我总是陷入被夺命连环 call 的窘境。
我无法拥有正常的社交,朋友们约着吃饭看电影时,我难道要说:等一下,
让我先看看老板的消息回了没?更何况,我知道,即使我有天大的理由,林总也不会通融。
曾经,我因为急性肠胃炎疼得直不起腰,想请半天假去医院。
林总要求我先写一份三千字的交接文档,
详细罗列我手头所有工作的进度、风险点和下一步计划。而最终,
对我这份在病床上用手机敲出来的交接文档,她只回了三个字:已收到。
然后附上一个新的需求:这个需求比较急,你让医生给你开快一点的药,
下午回来开个会。还有一次,因为连续通宵三天,我实在撑不住,在工位上打了个盹。
早上九点零一分,林总的钉钉电话就如催命符般打来:醒了吗?!晨会报告呢?
才几天没盯着你就敢偷懒?!我告诉你,今天的晨会没准备好,这个月的绩效你想都别想!
我颤抖着声音解释了身体的极度疲惫,她也毫不心软:累了就不能坚持一下?
哪个成功人士不累,也没见人家像你这么脆弱?我看你就是奋斗精神不够,缺乏主人翁意识!
她甚至不顾及我已经连续 72 小时高强度工作,只要我没有第一时间响应她的需求,
她的怒火便会瞬间燎原,质问我是不是对公司没有责任心。我想过逃离。想过辞职,
想过换个环境。可一切无济于事。林总如同一个全天候运转的 CPU,
用 KPI 和 PUA 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她紧紧地盯着我,驱使我。
一旦我的产出出现任何偏差,等待我的,就是当众的批评,和涌来的新任务。我不能,
也不敢忤逆她的要求。所以,我选择了猝死。用最决绝的方式,打完卡,下班。
我想看她为失去一个得力干将,为自己的冷酷压榨而忏悔,承认那令人窒息的奋斗文化
是错的。我想永远、永远逃离她的掌控!于是,面对同事鬼老李,我摇了摇头。
我不想托梦。地府有没有什么摸鱼的岗位,能让我混点功绩点?
老李斜睨着我:像你这种『过劳死』的鬼,属于『非正常损耗魂体』。在地府,
这跟阳间的『高风险资产』一样,属于业绩不稳定人群,哪个部门敢随便要?我偏不信邪。
拖着越来越虚弱的魂体,在阴森的轮回大道上穿梭、面试。滚开!卷王!
冰冷的拒绝一次次砸来。没有功绩点兑换阴宅,蚀魂风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魂体。
没有功绩点上缴保护费,那些业绩不达标的恶鬼不怀好意的窥伺,让我瑟瑟发抖。
而更深的绝望,是那每日准时降临、一遍遍重复的心脏骤停剧痛……啊——剧痛撕扯下,
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心底叫出了那个称呼:林总……我死了……林总大概知道错了吧?
那每天烧来的 KPI 指标……大概是因为,她还不知道阴间的规则吧?我艰难地抬起手,
碰了碰老李的魂体。声音细若游丝:请问……在哪可以托梦?2.那个夜晚,
我潜入林总的梦境。她的梦,是一间通宵达旦、灯火通明的办公室。我看见无数个我
——穿着统一的工服,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熟练地敲击着键盘,
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和报表。墙壁上贴满了今日动员,明日庆功
、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的标语,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外卖的混合气味。她本人,
则高高坐在一张人体工学椅上,眼神锐利,扫视着每一个员工的屏幕,
看 KPI 进度条是否达标,周报是否深刻。高效、忠诚,不必有个人生活。林总……
我的声音飘忽破碎。因为魂力微弱,也没有任何功绩点傍身,我早已被折磨得魂体萎靡,
如同信号不佳的投影。谁?林总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是我,小顾。
林总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眼神瞬间聚焦。顾盼,是你?你终于联系我了……
林总的声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她朝着我伸出手,那动作,仿佛我只是出差了几天,
马上就要回来汇报工作一般。看到她这副模样,我心中竟涌起一丝酸涩的动容。
林总是在等我吗?难道她终于意识到,她曾经对我的压榨有多么残忍?我以生命为代价,
终于让她理解了我一次吗?林总,我在地府,过得很不好。我心中一软,
声音不由带了些委屈:我好累,那种心脏骤停的感觉,
每一天都在重复……我需要兑换修复液,需要租个地方躲避阴风,需要上缴魂力维护成本。
您能不能别再给我烧 KPI 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已经死了,可是一开口,
又回到了从前低三下气的汇报语气。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更加痛恨自己。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林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争气的东西!她的声音忽然拔高,
活着的时候抗压能力就差,死了还是个废柴!我早说了,你就是惰性太强,没点儿追求。
到了下面,居然还不知进取,染上安于现状的臭毛病!你当公司的资源是大风刮来的吗?
我如遭雷击,魂体都在震荡。林总,您每天烧来的 KPI,
我完成了功绩点也到不了我账上。我想投个好胎,还需要自己积攒功绩点……够了!
她猛地打断了我,唾沫星子在里都清晰可见:全是借口!活着的时候给你发工资,
足够你租房吃饭还有剩!你在下面不用吃不用喝,完成那些 KPI 绰绰有余。
别以为我不知道下面的情况,我请教过法师了,地府也讲究多劳多得!肯定是你死性不改,
在下面学坏了,才会想着偷懒!林总的声音像尖刀,将我方才的动容尽数刺破。
你以为给你派活是让你享受的?我告诉你,我每天给你同步 KPI,
就是让你时时刻刻记着,你还是我林氏集团的员工!你死了也别想甩掉你的岗位职责!
有什么东西在我灵魂深处裂开了。原来,林总远程派活,不是因为还念着我,
而是延续她作为老板的身份。你至今都觉得,你没有一丝一毫的错吗?
我恍恍惚惚地问。我是你老板!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公司好!
她声音更加尖锐:你看看我,我为了公司发展,操碎了心!活着的时候,
我呕心沥血培养你,谁知加几天班就猝死!现在死了,居然还不懂事!她逼近一步,
梦境的奋斗批们在她身后化为齑粉。
只剩下她那张扭曲的脸:知道为什么你代号叫顾盼吗?『顾』是顾全大局,
『盼』是要你盼着公司上市。你现在需要的是反省你的职业态度,是改正你的工作方法!
而不是想着怎么躺平摸鱼!需要改正错误的人……是我吗?我无声地呐喊,
魂体因愤怒而流出黑气。林总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以后就按我说的办!
每天晚上给我托梦,用 PPT 格式汇报你今天完成的阴间任务,
说这是你在地府为公司奋斗的第几天。要积极!要让我看到你的『价值产出』!
如果我发现你不积极——她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那你阳间的劳动合同,
我就不给你解除了!到时候,看你怎么投胎!她竟然想让我在地府继续写日报?
哪怕我已经没有了呼吸,此刻依然感到窒"吸"。生前,我无力反抗。现在,我都已经死了,
我还怕什么?我原本以为,我的死,能换来你一丝人性……我自嘲一笑,抬起手,
直直指向她那张可憎的脸:现在看来,是我蠢透了,天真得可笑!我告诉你,
我就算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也绝不会再为你写一个字的 PPT!你,
休想再 PUA 我!哪怕一分一秒!林总惊愕地睁大眼,
伸手就要过来抓住我的魂魄——反了你了!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我告诉你,
就算不托梦,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她的话没说完,我已如烟雾般飘散。托梦时间,
结束了。3.你还好吗?从梦境里出来,托梦司的鬼差小哥一把扶住我。
我的魂体几乎要散架,连悬浮都费劲。鬼差小哥看着我。半晌,他叹了口气,
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摊上这样的老板……你也是够倒霉的。
我扯了扯嘴角:你都看到了?托梦内容全程录音,这是规定,
防止阳间家属提一些无理要求。他顿了顿,
犹豫着问:所以……你真要每晚给她『托梦汇报』吗?我摇头,
声音轻得像缕烟:当初我就是因为受不了无尽的加班和汇报,才选择猝死。现在,
我死都死了,魂魄再怎么痛……也好过再被她远程压榨。
鬼差小哥突然压低声音:其实……你老板要真不解除你的劳动合同,反而可能是好事。
我抬起眼。只要三个月内,阳间雇主没有通过『阴间打卡系统』给你下发任务指令,
系统就会默认你为『离职状态』,将你转化为『无主孤魂』。无主孤魂?
我不由直起身子,眼神都亮了几分。对,到时候你就可以自由接活,
甚至去地府的『三和人才市场』找份清闲工作,比如在忘川河边当个保安,
或者给孟婆汤加加糖,虽然功绩点少,但胜在稳定还没 KPI。稳定!还没 KPI!
这不就是我做梦都想要的退休生活吗?我顿时觉得鬼生有盼头了 。
只要林总连续三个月不给我派活,我就能成为自由鬼了!这么一看,还是死了好啊。
日子虽然惨了点吧,但并非无路可走。他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几瓶蓝色的魂魄修复液
塞给我。拿着,我们司里发的福利。我用不上,本来想拿出去卖点功绩点,看你也不容易,
就送你了。我受宠若惊地接过,连声感谢。鬼差小哥想了想,又说:我这工作,
最近要处理的投诉有点多。你要是愿意来帮我分拣一下『阴阳投诉单』,
以后每个月司里发的修复液,我都分你一半。但这对外可不兴说,
你毕竟是『过劳死』的高危魂体,要是被上头知道我私自用你……咱俩绩效都得扣光!
我无比惊喜,连声答应:放心,我一个字都不说!有了这份帮工,
哪怕林总那边断了我的“绩效来源”,我也能熬过这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就能成为自由鬼,
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我深深朝鬼差小哥鞠上一躬。一个素不相识的鬼,看到我的惨相,
尚且愿意出手相助。而我的老板,口口声声说培养我,却连我死了都不肯放过。
她大概……从来就没把我当人看过吧。接受了这个真相,我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我勤勤恳恳帮鬼差小哥打理托梦司的杂务。整理阴阳通牒,
校对托梦的频道信号,在档案架间飘行。鬼差小哥帮我在档案室找了个角落,让我暂住。
他给我的修复液虽然不多,但每天喝小半瓶,也能大大缓解心脏骤停的痛苦。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月了。再坚持一个月,我就能获得『无主孤魂』的身份,彻底自由!
可就在这一天。我正低头整理投诉档案。突然,一股蛮横的力量猛地攥住了我的魂魄!
我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被硬生生拽离了地府!再睁眼时,刺目的白光灼得我魂体发烫。
——我竟然又闻到混合着咖啡与打印机油墨的办公室味道。不,准确地说,
我的魂魄被塞进 林总的投影仪里。我生前每天开会都要用的那台投影仪。成了!
法师捋着胡子,得意洋洋。林总站在一旁,脸上是久违的微笑。她俯下身,
指尖敲了敲投影仪的镜头,声音阴冷得令我毛骨悚然:抓到你了,顾盼。
4.之前让你每天给我托梦汇报,为什么不听话?嗯?翅膀硬了,死了也敢撂挑子?!
林总的质问劈头盖脸砸下来。她用遥控器打开投影仪,我的魂体被强行投射在幕布上,
变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光影,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我说过,
我不会再给你写一个字的 PPT!我都死了……凭什么还要受你 PUA?
你居然还敢顶嘴?!林总的音调陡然拔高。她猛地将投影亮度调到最高,
强光灼烧着我的魂体,让我痛苦不堪。这两个月我没给你派一个 KPI,
就是要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知道没有公司的平台你什么都不是!结果呢?魂散了没?
我就知道,地府哪有什么必须要花钱的地方?你之前就是撒谎摸鱼,消极怠工!
还好我没有继续在你身上浪费资源!我喉咙里涌上腥甜味,却连悲鸣都发不出。
——多可笑啊。她宁愿相信一个陌生法师的鬼话,
也不肯信亲口为她卖命到死的员工一句我好累。不过我倒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能扛。
林总的语气带着一种残忍戏谑。她把我投射到会议室的白板上,
用马克笔有在我光影的上画着圈。整整两个月,你居然一次都没有来主动汇报思想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