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昏迷
沈砚叙猛地坐起身，宿醉般的头痛让他皱紧了眉头。
昨夜的情绪翻涌，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抱着那只破旧的玩偶睡着的。
玩偶此刻还被他紧紧圈在怀里，冰冷的塑料眼珠似乎正无声地注视着他。
他拿过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啧。”
沈砚叙掀开被子，动作带着几分慌乱。
今天是综合训练考核日，他作为新入职的医师，必须到场，以防学员在考核中出现意外。
时间己经不早了。
他迅速起身，昨夜注射抑制剂带来的短暂舒适感早己消失，身体深处隐隐传来熟悉的躁动。
***期快要压不住了。
他快步走向浴室，用冷水拍打脸颊，试图驱散困倦和那丝挥之不去的恐惧。
镜子里的人脸色依旧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他伸手，确认了一下后颈伪装成普通饰品的抑制环，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匆匆换上白色制服，一丝不苟地扣好领口的扣子，再次将那危险的秘密彻底掩藏在衣领之下。
他抓起桌上的医疗箱，快步离开了宿舍。
训练场上早己站满了人，各个考核区域划分明确，学员们穿着统一的训练服，紧张地等待着。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泥土和各种信息素混杂的味道。
沈砚叙快步走向医务人员集结点。
负责统筹的教官看见他，立刻递过来一张分组安排表。
“江教员，你来得正好。”
教官语气平常，似乎并未在意他略微的迟到。
“今天的考核强度比较大，尤其是Alpha组那边。”
沈砚叙接过安排表，目光快速扫过。
“考虑到你是Beta，信息素干扰对你无效。”
教官指了指表格上的一个区域：“你就负责Alpha信息素抗压测试那一组吧。”
“近距离观察记录，也方便随时处理突发状况。”
沈砚叙拿着表格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指尖有些冰凉。
Alpha信息素抗压测试组。
他伪装的Beta身份，此刻成了将他推向最危险境地的理由。
那里，将是顶级Alpha信息素最集中的地方。
他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疏离的表情，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知道了。”
他微微颔首，平静地应下：“我会准时到岗。”
虽然面上不显，但内心深处却仿佛有一根弦被骤然拨动，发出刺耳的嗡鸣。
他握紧了医疗箱的提手，指节泛白。
躲不掉的。
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迎上去。
他迈开脚步，朝着分配给他的考核区域走去。
合金穹顶下的训练场泛着冷光，沈砚叙站在训练场外缘，后颈的腺体在突突地跳动着。
抑制环在不断地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陆遥站在场地中央，目光扫过全场，所有学生紧张而有序地排列着。
陆鹤声坐在一旁，手中拿着这批学生的名单。
陆鹤声的目光在名单上停留片刻，随后抬起头，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
“信息素抗压能力考核训练计时一小时，撑不住的，自行退出，安全第一。”
“坚持时间越久，评分越高，但切勿勉强，都明白吗？！”
齐刷刷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内回荡:“明白！”
沈砚叙站在医疗观察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医疗箱的金属扣。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场地中央的陆鹤声身上。
银灰色的制服在训练场的冷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陆鹤声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军人特有的精准与克制。
"考核开始。
"随着陆鹤声低沉的声音落下，训练场内的Alpha学员们同时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刹那间，空气中充斥着各种极具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松木、硝烟、铁锈、雪松......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无形的压迫网。
沈砚叙的后颈腺体猛地一跳，抑制环立刻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沈医师？
"身旁的Beta护士疑惑地看向他："您脸色不太好。
""没事。
"沈砚叙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冷硬："继续记录。
"场内的Alpha随着时间的延续，仅仅在十五分钟后便己经有人站不住，撑在地上，他们陆续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眩晕和呕吐等症状。
陆鹤声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视线己经从名单上移到了沈砚叙身上，他看着那个自称Beta的医师站在场外镇定自若，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训练场的警报突然尖锐地响起。
"报告！
A7区域学员信息素失控！
"沈砚叙猛地转头，看到一个学员跪倒在地，双眼血红，信息素狂暴地外泄。
"是信息素暴走！
快疏散周围学员！
"沈砚叙抓起医疗箱就冲了过去。
"沈医师！
危险！
"护士在身后大喊。
但他己经冲进了信息素风暴的中心。
失控的Alpha学员抬起头，露出狰狞的表情，信息素如同实质般压向沈砚叙。
就在那狂暴的信息素即将触及沈砚叙的瞬间——一股更为强大的雪松信息素从天而降，如同利剑般劈开了混乱的场域。
陆鹤声挡在了沈砚叙面前。
"退后。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这不是你能处理的。
"沈砚叙却一步未退："我是医师。
"他首视着陆鹤声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的职责就是救治他们每一个人。
"陆鹤声的瞳孔微微收缩。
就在两人对峙的刹那，失控的Alpha突然暴起，朝着最近的沈砚叙扑来——"小心！
"陆鹤声一把将沈砚叙拉到身后，同时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失控学员的后颈。
学员软软地倒下。
沈砚叙快步走向倒地的学员，医疗箱在他手中轻微晃动。
他的步伐很稳，但后颈的抑制环却在持续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像是某种濒临崩溃的预警。
他单膝跪在学员身侧，迅速打开医疗箱。
金属扣弹开的清脆声响被周围嘈杂的人声淹没。
他的手指在药瓶间快速翻找，指尖微微发颤。
"瞳孔扩散，脉搏120，信息素水平超标三倍..."沈砚叙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机械，一边说着一边戴上新的医用手套。
橡胶与皮肤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取出镇静剂，玻璃安瓿在指尖断裂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药液被抽进针管，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让开点。
"沈砚叙头也不抬地对围过来的学员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人群立刻向后退了半步。
针头刺入学员颈侧的静脉时，昏迷中的Alpha本能地抽搐了一下。
沈砚叙左手死死按住对方的肩膀，右手稳稳推入药剂。
"准备信息素中和剂。
"他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同时取出便携式检测仪。
仪器启动时发出轻微的嗡鸣，蓝光在学员颈部扫描着腺体状况。
沈砚叙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解开学员的领口，暴露出泛红的腺体区域。
那里的皮肤己经呈现出不正常的紫红色，随着脉搏一跳一跳地鼓动着。
他的指尖刚触碰到腺体，昏迷的学员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Alpha的本能让他在无意识状态下仍对Omega的信息素产生反应。
沈砚叙被猛地撞开，后腰重重磕在旁边的器械架上。
"按住他！
"沈砚叙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两个Beta教官立即上前制住学员。
沈砚叙重新跪回去时，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刚才的撞击可能造成了淤伤。
但他顾不上这些，迅速调配好第二支药剂。
这次他选择了肌肉注射，针头狠狠扎进学员上臂。
当监测仪终于显示信息素水平开始下降时，沈砚叙的视野边缘己经出现了黑斑。
他机械地记录着各项数据，笔尖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
"转送医疗中心...持续监测...48小时..."他断断续续地对赶来的医护人员交代着，声音越来越轻。
在确认学员被抬上担架后，他终于允许自己松一口气。
就是这一瞬间的松懈，让压抑己久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沈砚叙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使不上力气。
他看见自己的手在发抖，医用手套上沾着的药剂在视线里不断放大、扭曲..."沈医师？
"远处传来的呼唤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他试着回应，却只发出一声气音。
地面突然倾斜，他看见自己的医疗箱翻倒，里面的器械散落一地，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