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绝命悬崖冰冷的雨点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脸上,又疼又麻。脚下一滑,
细碎的石子滚落悬崖,瞬间被底下墨色巨兽般的海浪吞没,连个响动都没有。
我后背紧贴着湿滑的岩壁,那刺骨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料直往骨头缝里钻。视线被雨水糊住,
只能勉强看清几步开外,那个执剑的身影。玄衣,墨发,身姿挺拔如孤松。
雨水顺着他冷硬的侧脸线条蜿蜒而下,滴落在寒光凛冽的剑尖上。那是顾凛。
这本耽美小说里的主人公,也是我即将被其一剑穿心送走的阎王爷。
脑子里那个自称“系统”的机械音还在嗡嗡作响,
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冰冷: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濒临情节杀节点。
再次重申核心任务:推动主角攻顾凛与主角受苏子清达成HE结局。任务成功,
宿主存活;任务失败,即刻抹杀。抹杀……这个词像冰锥扎进心脏。我穿过来不到一天,
唯一“恶毒”的事就是试图按照系统要求,
把那个叫苏子清、看起来弱柳扶风的美人儿往顾凛怀里推了一把。结果呢?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被顾凛一路追杀,像撵兔子一样撵到了这绝命悬崖边。喉咙干得发紧,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悬崖下咸腥的海风。我试着挤出一个谄媚的笑,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顾、顾仙尊!误会!都是误会!我看苏公子对您一片痴心,
实在不忍见有情人天各一方,才、才想帮一把……”话音未落,一道雪亮的剑光撕裂雨幕,
几乎是贴着我的鼻尖擦过,“铮”的一声钉入我身后的岩石,剑柄兀自震颤不休。碎石飞溅,
擦过脸颊,***辣地疼。顾凛的身影鬼魅般欺近,浓烈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窒息。
他周身那股凛冽的剑气,混合着雨水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血液冻结的寒意。
他冰冷的指尖猛地攫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强迫我抬起脸,
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墨色风暴的眼眸。“帮他?
”顾凛的声音比这悬崖下的海水还要冷,带着一种淬了冰的嘲讽,“就凭你?”他的视线,
如同最锋利的刮骨刀,一寸寸扫过我狼狈不堪的脸,
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我完全看不懂的、近乎偏执的阴鸷。那眼神太复杂,太沉重,
压得我喘不过气。“听着,”他俯下身,薄唇几乎贴到我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
带来的却是地狱般的寒意,“再敢碰他一下,伸哪只手,我就剁你哪根手指。碰一下,
剁一根。”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裹挟着不容置疑的杀意,狠狠砸进我的耳膜。
与此同时,他空着的另一只手,竟缓缓抬起,带着薄茧的指腹,以一种近乎病态专注的姿态,
轻轻抚过他自己玄色衣襟上垂落的一根陈旧褪色的剑穗。那动作无比自然,
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偏执感。警告!警告!检测到男主顾凛对宿主杀意值突破临界点!
情节严重偏离!请宿主立刻采取补救措施!系统的警报声在我脑子里炸开,
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补救?我拿什么补救?我他妈现在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悬崖边的风更大了,卷着冰冷的雨丝抽在脸上。顾凛指腹摩挲那根旧剑穗的细微声响,
在这死寂的雨夜和系统疯狂的警报声中,诡异地被无限放大。完了。撮合?活命?
系统***在逗我!2 听雪囚笼时间像被粘稠的墨汁裹住,拖泥带水地往前爬。
距离悬崖惊魂夜已过去月余,我像只被拔了爪牙的鹌鹑,
彻底被顾凛圈禁在这座名为“听雪阁”、实则更像华丽牢笼的地方。
系统每日的催命符没停过:请宿主积极推动主角感情线!剩余时间:89天!
后面那个鲜红的倒计时数字,像悬在我头顶的铡刀,每一天都在往下落一寸。积极?
我倒是想!可顾凛那道“碰一下剁一根手指”的禁令如同紧箍咒。
别说把苏子清往他怀里推了,我连靠近苏子清三丈之内,
都能立刻感受到顾凛那如有实质的冰冷视线从不知哪个角落扫射过来,冻得我血液都快结冰。
苏子清倒是常来。他一身素雅青衣,面容精致得如同上好的白瓷,
眉眼间总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轻愁,行动间弱柳扶风,确实是我见犹怜。他每次来,
名义上都是给顾凛送些亲手熬制的羹汤或者调制的安神香。顾凛对他的态度……很微妙。
谈不上热络,甚至有些疏离的冷淡,但该收的东西一样不少,偶尔还会留他在书房说几句话。
而我,就是那个被勒令在角落里充当背景板的工具人,美其名曰“侍奉”。
每当苏子清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望向顾凛,而我只能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着时,
系统尖锐的警报就疯狂冲击我的脑仁:关键互动节点!请宿主创造机会!警告!
情节偏离度持续上升!创造机会?我看着顾凛指间无意识缠绕把玩的那根旧剑穗,
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剁手指的威胁言犹在耳,我哪敢造次?这日子过得憋屈又提心吊胆。
我像个困在迷宫里走投无路的老鼠,唯一的希望是系统偶尔泄露的只言片语。
它似乎很笃定顾凛和苏子清之间有着某种“命中注定”的纠葛,
一种强大到足以冲破当前僵局的“羁绊”。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一种蛊惑:宿主只需寻得契机,唤醒这份羁绊,任务便迎刃而解。
契机?羁绊?我咀嚼着这两个词,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到苏子清身上。
他正捧着一只白玉小盅,柔声劝顾凛尝尝新炖的雪蛤:“顾大哥,你近来气色不好,
这汤最是滋补……”顾凛坐在书案后,手中捏着一份玉简,闻言眼皮都没抬,
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修长的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捻着那根旧剑穗。突然,
一阵微风穿堂而过,撩起了苏子清宽大的袖口。一刹那,
我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他左手腕内侧,靠近袖口边缘的地方,
闪过一抹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暗色痕迹。像是什么陈旧的疤痕?又或者是……药渍?
快得如同错觉。等我再想细看,苏子清已不动声色地将袖子拢好,那点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毫无预兆地猛跳了一下。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荡开圈圈涟漪。
苏子清那总是恰到好处的病弱,那缠绵不去的药香……还有系统强调的“羁绊”……这之间,
会不会有什么关联?难道苏子清身上,藏着某种需要顾凛才能化解的隐疾或诅咒?
这就是那所谓的“羁绊”所在?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缠绕住我濒临绝望的心。它成了我目前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3 蚀骨之痛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声和顾凛指间那根旧剑穗带来的压迫感交织在一起,
逼得我不得不铤而走险。必须弄清楚!这可能是唯一破局的机会!我开始更加留意苏子清。
他每次来听雪阁,我都屏息凝神,试图从他身上找到蛛丝马迹。他指尖偶尔不易察觉的轻颤,
说话时气息细微的停顿,
还有他身上那似乎永远洗不掉的淡淡药草气息……这一切都指向某种“虚弱”。
但那个袖口下的痕迹,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机会终于在一个闷热的午后降临。
顾凛被宗门急召离开。苏子清如常前来送药,这次是一瓶据说能凝神静气的“清心丹”。
他放下玉瓶,并未像往常那样多留,只温声叮嘱了我一句“记得提醒顾大哥服用”,
便转身欲走。就是现在!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巨大的恐惧和孤注一掷的决绝撕扯着我。
系统刺耳的警报声在我脑中拉响最高分贝,但都被我强行压下。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在苏子清即将迈出门槛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扑了过去,
目标直指他拢得严严实实的左臂袖口!“苏公子留步!
”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尖利变形,手指不顾一切地抓向他的手腕,
只想掀开那碍事的布料,看清底下到底是什么!
指尖几乎就要触碰到那柔软的青色衣料——“砰!”一声沉闷的巨响,
伴随着骨头碎裂般的剧痛从我肩胛处炸开!一股庞大到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撞在我身上。
我像一个破布娃娃般被整个掀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玉石柱子上,
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位,喉头一甜,血腥味弥漫口腔。眼前阵阵发黑,剧痛让我蜷缩在地,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模糊的视线里,苏子清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口,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而将我击飞的,并非顾凛本人,
而是他留在这听雪阁内、一道霸道无比的护体禁制!在我意图触碰苏子清的瞬间,
它被自动激发了!严重警告!宿主行为触发男主绝对禁令!惩罚机制启动!
系统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情感。惩罚?我还没反应过来,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猛地攥住了我!
像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四肢百骸,又像有无数冰冷的虫蚁在啃噬骨髓!
我控制不住地惨叫出声,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地造反。更恐怖的是,
我清晰地看到自己***在外的皮肤下,血管如同被注入浓墨,迅速变得漆黑、扭曲、凸起!
那诡异的黑色还在飞快地向上蔓延,
像死亡的藤蔓缠绕住我的手臂、脖颈……皮肤下的血管狰狞地鼓胀着,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呃啊——!”我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指甲在光滑冰冷的地面上抓出刺耳的声响,
留下道道带着血痕的白印。视线开始模糊、晃动,
苏子清那张带着惊愕的脸在我扭曲的视野里晃动、分裂。
“你……”他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惊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复杂难辨。
就在这时,听雪阁紧闭的大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轰然撞开!木屑纷飞!门外,
是去而复返的顾凛。他显然感应到了禁制的剧烈波动,玄衣被疾风吹得猎猎作响,
周身翻涌着几乎化为实质的恐怖戾气,眼神比万年寒冰更冷,比淬毒的利刃更锋锐,
直直刺向在地上痛苦翻滚、血管发黑的我。他回来了!
在我最狼狈、最恐怖、最不像“人”的时刻!
剧烈的痛苦和血管爆裂般的灼烧感让我意识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抽搐。
视野里一片混乱的光斑,苏子清那张惊愕的脸在晃动,而门口那个携着风暴而来的玄色身影,
正一步步踏着碎裂的门板,向我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凝固了空气,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此刻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暴风雪,
死死锁在我身上——锁在我***皮肤上那些狰狞凸起、如同黑色蚯蚓般蠕动的血管上。
“顾、顾大哥!”苏子清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无措,试图上前解释,
“她突然扑过来,我只是……”“闭嘴!”顾凛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刃,
瞬间斩断了苏子清所有的话语。他甚至没有看苏子清一眼,
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这具正在被“污染”的身体上。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比身体的痛苦更甚。被发现了!这诡异的、非人的状态被顾凛看到了!他会怎么处置我?
直接一剑结果了我这个“怪物”?系统那该死的惩罚还在疯狂撕扯我的神经,
血管里的黑色如同活物般蠕动、蔓延,带来万蚁噬心般的奇痒和灼痛。
“呃……啊……”我无法抑制地发出破碎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指甲在地面刮擦,
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意识在剧痛和恐惧的深渊边缘沉浮。顾凛在我身前一步之遥停下。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怒,有审视,
但更多的是一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浓得化不开的沉痛和……疯狂?他缓缓蹲下身,
冰冷的视线如同探照灯,一寸寸扫过我扭曲的面容,扫过脖颈上狰狞凸起的黑色血管。
那目光带着一种近乎解剖般的专注,仿佛要将我每一寸异常都刻进眼底。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目光落在皮肤上的那种刺骨冰凉。“说,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你到底是谁?”他的手指并未触碰我,但那无形的威压几乎要将我碾碎,“这‘蚀骨’,
从何而来?”蚀骨?这要命的玩意儿叫蚀骨?我张了张嘴,想辩解,想求饶,
想说是系统搞的鬼。可喉咙里像堵着一团烧红的炭,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声。
血管里的黑色似乎因为他的靠近而更加躁动,一股更猛烈的灼痛猛地袭来!
“噗——”一口粘稠的、带着腥甜和诡异黑色的血毫无预兆地从我口中喷出!
黑色的血点溅落在顾凛玄色的衣摆上,瞬间洇开,像一朵朵不祥的墨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顾凛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片黑色的血迹上,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随即如同被打碎的冰面,裂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种毁天灭地的恐慌!
“不……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那双翻涌着暴风雪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了。他死死盯着那血迹,
又猛地抬头看向我痛苦扭曲的脸,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刺穿、剥开!
“怎么会是你……”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某个看不见的存在,
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震动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迷茫。他眼中的沉痛和疯狂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那眼神不再仅仅是审视,更像是在确认一个绝不可能、却又不得不信的噩梦!“呃啊——!
” 蚀骨的剧痛再次如潮水般凶猛地席卷而来,像无数烧红的铁钩在体内疯狂撕扯。
眼前彻底被黑暗和混乱的猩红光斑吞噬,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
只剩下本能的抽搐和濒死的痉挛。骨头缝里都透出那种被毒虫啃噬的奇痒和灼烧感,
逼得人只想把皮肉都抓烂。模糊的视野边缘,似乎看到苏子清惊惶地退得更远,
他脸上那惯有的柔弱被一种冰冷的、近乎怨毒的算计取代,快得如同幻觉。
但所有的感官都被剧烈的痛苦和逼近的死亡阴影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