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中尸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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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手套沾满雨水时最容易打滑。

苏衍在解剖刀第三次从指间偏移时微不可察地皱眉。

河岸的探照灯将他的影子钉在泥泞堤坝上,像具正在被解剖的黑色尸体。

他索性摘掉外层橡胶手套,露出底下贴合的丁腈材质,苍白手指在雨中泛着冷光。

"你要是再往前半步。

"苏衍头也不抬地说,"我就用肋骨剪刀戳穿你的防护服。

"正弯腰凑近的陆沉僵在半空。

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流进防护面罩,在内部凝成白雾。

他索性摘下面罩,潮湿的空气中立刻混进一丝血腥味。

"市局派我来不是看你表演默剧的,法医先生。

"他指着尸体颈部的淤痕,"这种扼痕明显是——""左手惯用者,拇指压痕在右侧甲状软骨上方。

"苏衍的镊子突然探进死者鼻腔,"但真正致死的是这个。

"他夹出一小片银色反光物,在物证袋里发出清脆碰撞声。

陆沉凑近时闻到法医身上飘来的苦橙香,与尸臭形成诡异调和。

证物袋里躺着半片断裂的剃须刀片,边缘还挂着丝血肉。

"凶手用刀片抵住上颚强迫受害人仰头,"苏衍的指尖虚划过自己颈部,"然后左手扼喉。

刀片随着挣扎滑入鼻腔,引发大量出血导致窒息。

"他突然抓住陆沉的手腕,将对方食指按在尸体锁骨凹陷处,"摸到这个锯齿状缺口了吗?

凶器有倒钩。

"雨势骤然大了起来。

陆沉感到有冰冷液体顺着脊椎往下流,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

他盯着法医近在咫尺的睫毛——那上面挂着颗将落未落的水珠,像悬在手术台上的无影灯。

"陆队!

"技术员小李抱着相机冲过来,"防洪监控拍到凌晨两点有辆没挂牌照的银色面包车......"苏衍突然起身,解剖刀尖挑起死者右手无名指。

"看指甲缝。

"他转动刀锋,灯光下闪过几缕荧光蓝,"聚酯纤维,经过二甲基甲酰胺处理——这种化工溶剂全市只有三个地方能用。

"陆沉瞳孔骤缩。

他三小时前刚看过岚江纺织厂的污染投诉卷宗。

"还有。

"苏衍用棉签擦拭死者眼睑,"角膜混浊度显示死亡时间在36到40小时之间,但尸僵程度却像是......"他的声音突然卡住,镊子悬在尸体的左耳上方。

陆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死者耳后有个芝麻大小的黑点,周围皮肤呈放射状皱褶。

"注射痕迹。

"苏衍的声音突然放轻,"针头首径不超过0.3毫米,医用级。

"一道闪电劈开云层。

陆沉在强光中看见法医白大褂后腰处透出深色痕迹——不是雨水晕染,是血。

他下意识伸手:"你受伤了?

"苏衍侧身避开,从器械箱取出骨锯。

"是今早解剖时溅到的。

"他顿了顿,"上具尸体。

"现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骨锯启动的嗡嗡声在雨中回荡。

陆沉看着苏衍将死者头颅微微侧转,露出枕骨处一道陈旧疤痕。

法医的手指停在疤痕上方,像在读取某种摩斯密码。

"童年颅骨骨折。

"苏衍突然说,"愈合形态显示是六岁前从高度超过三米处坠落所致。

"他抬眼看向陆沉,"你们排查失踪人口时,可以优先筛查福利院记录。

"警戒线外传来骚动。

陆沉回头时,看见技术科的人正拦着个浑身湿透的中年妇女。

"那是我女儿!

"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声刺破雨幕,"她耳后有红色胎记......"苏衍的动作突然停滞。

陆沉注意到他握持骨锯的指节泛起青白,但声音依然平稳:"受害者信息登记表给我。

"当陆沉把平板电脑递过去时,屏幕映出法医骤然收缩的瞳孔。

登记表照片栏里,年轻女孩耳后的朱砂色胎记形如展翅的鹤。

"死亡时间要修正。

"苏衍关掉骨锯,"胃内容物显示她最后一餐吃了紫菜包饭,但根据......""金海湾福利院周三固定菜单。

"陆沉突然接口。

他掏出对讲机:"老陈,带人去查金海湾福利院近五年的领养记录,重点找左手残疾的——""你怎么知道是左手?

"苏衍挑眉。

陆沉指向尸体右腕的环形淤青:"这种约束伤是凶手用右手持械造成的,说明他左臂力量不足。

"他顿了顿,"而且刀片入鼻的角度也佐证这点。

"雨点击打在尸体聚乙烯裹尸袋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密集。

苏衍摘下手套,露出腕间一块黑色机械表。

表盘没有任何品牌标识,只有十二个荧光刻度在昏暗中幽幽发亮。

"从现在起,每过一小时尸检可信度下降7%。

"他将解剖刀插回腰间皮套,"我要在西十八分钟内回到实验室。

"陆沉看着法医脱下白大褂。

底下竟是整套墨蓝色西装,后腰处的血迹此刻清晰可辨——呈喷射状,绝非溅染所能形成。

他刚要开口,苏衍己经转身走向运尸车,背影像把出鞘的解剖刀。

"等等。

"陆沉追上几步,"你怎么确定是福利院?

"苏衍拉开车门的手顿了顿。

"她后槽牙有奶瓶龋,但指甲修剪得很专业。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进衬衫领口,"被遗弃后又被人精心养育过的孩子,最典型的特征。

"运尸车尾灯在雨中晕开成两团血色。

陆沉摸出震动的手机,局长发来的信息在屏幕上闪烁:苏衍背景特殊,他父亲苏明远是二十年前雨夜连环杀人案的主检法医远处传来闷雷,像具被推入冷柜的尸体。

希望这个版本的开篇能满足您对专业刑侦细节和人物张力的要求。

如果需要调整某些法医技术细节或加强特定氛围描写,请随时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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