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珍珠喷泉暴动
洛晓珊看着人们疯狂争抢漂浮的“珍珠”，一把薅起最大那颗塞进养母怀里：“妈，咱有医保了。”
下一秒，泉眼在侦察机掠过的轰鸣声中骤然沸腾。
拳头大的珍珠噼啪爆裂，奶褐色的泉水中翻滚出几具新鲜的钙化尸体。
“神迹？
呵。”
洛晓珊踢开脚边钙化的手臂，“分明是消化不良。”
一级封锁的刺耳蜂鸣，如一把冰冷的电钻，蛮横地钻进地穴城每一个角落，狠狠凿在每个人的鼓膜上。
红光从嵌在岩壁缝隙里的老旧警灯里漫出来，泼洒在翻涌的奶茶色泉水表面，把这荒诞的“神迹”映得像个廉价的恐怖片布景。
狂热的人群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叫嚷声卡在喉咙里。
几秒前还因沐浴在“圣水”中而狂喜的脸孔，瞬间僵住，眼神里的光一点点被头顶旋转的红光吸走，只剩下茫然和本能的恐惧。
连那个因为辐射溃烂消退而激动得哭喊的老人，此刻也哑了火，浑浊的眼睛惊恐地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砰！
哗啦！
靠近坑洞边缘的简易棚户被汹涌的人潮挤塌，零星的杂物和几个人影翻滚着掉进了翻腾的“奶茶泉”里。
惊叫和水花声砸碎了短暂的死寂，恐慌如同落入滚油的水滴，轰然炸开！
“浮空城的铁壳子要下来洗地了！”
“跑啊！
堵不住了！”
人群瞬间炸开，如炸窝蜂群般尖叫推搡，不顾一切地往地穴城更深处、更黑暗的甬道与洞穴涌去。
踩踏随即发生，惨叫很快被喧嚣吞没。
唯有靠近新泉眼的一小片区域，维持着诡异僵持。
浑浊却带奇异甜香的水流在人们腿边打转，那能让辐射烧伤肉眼可见消退的力量近在咫尺，绝望的渴望压过了对警报的恐惧。
数十个病重跑不动的人，包括几个孩子和他们的亲人，死死守着泉眼边缘污浊的小水坑，如抓住最后救命稻草。
他们紧盯着水面漂浮的“珠粒”，那是被水泡胀、圆滚滚黑乎乎像变异植物种子的东西。
有人己忍不住用发颤的双手捞起几颗攥在手里。
洛晓珊半跪在这疯狂与贪婪的漩涡中心，她将李婶护在自己和草席之间，冰凉油腻的泉水浸湿了膝盖。
李婶昏迷着，呼吸微弱急促，滚烫额头贴着她胳膊，枯瘦的手揪着从怀里滑落的“珠粒”。
混乱涌来时，洛晓珊来不及思考，凭蛮劲冲回草席边，顺手在水花里捞起最大的一颗“珍珠”。
这颗足有鸡蛋大小，表皮粗糙且有油亮光泽，沉甸甸滑溜溜。
她本能地把它塞进李婶怀里，动作快得像在垃圾堆抢半块没霉变的面包。
“妈，抱稳了，咱的医保续上了！”
洛晓珊喘着粗气，声音绷得死紧，心脏在肋骨后面擂鼓似的咚咚撞。
这鬼地方，连神迹都像过期食品一样带着股劣质的、随时会变质的不靠谱感。
头顶传来沉闷的、令人心悸的轰鸣，盖过了警报的尖叫。
巨大的风压搅动着充满甜腻气味的空气，灰尘和碎石簌簌落下。
一道冰冷锐利的白色光柱，如同审判之矛，毫无征兆地穿透地穴城上方层叠的垃圾堆砌的缝隙，猛地刺破幽暗，精准地打在了那片沸腾的“奶茶泉”中央！
是浮空城的军用侦察机！
那冰冷的反光，如同俯瞰蝼蚁的神祇之眼。
光柱扫过，奶褐色的水面像被投入烧红的烙铁，剧烈地沸腾翻涌起来！
哗啦！
咕嘟！
无数拳头大小甚至更大的黑褐色“珍珠”像是受了惊吓，争先恐后地从水下被抛了上来，密密麻麻，挤满了光柱笼罩的水域，互相碰撞，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人群发出一阵更大、更刺耳的混乱惊呼。
“看！
快看老张叔的腿！”
角落里一个尖利变调的声音响起。
洛晓珊下意识顺着声音看去。
那个刚才趴在污水坑边、抱着自己辐射溃烂小腿的老兵，此刻正颤巍巍地抬起了那条腿。
他腿肚子上原本溃烂流脓、烂得深可见骨的地方，赫然长满了大块大块、疙疙瘩瘩的黄白色硬壳！
那东西像长疯了的石灰岩钟乳石，以恐怖的速度覆盖住溃烂皮肉，甚至蔓延到旁边还算完好的皮肤上，整条腿己经变成了一条粗硬的、正在不断钙化的畸形石柱！
老兵的脸因剧痛和无法理解的恐惧扭曲到极点，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珍珠！
那些黑珠子！
碰了就会变成石头！”
另一个女人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恐惧瘟疫般蔓延。
靠近泉眼的人们惊恐地低头看自己的手和腿，凡是刚才激动抢捞时接触泉水多的部位，皮肤表面都开始出现钙化迹象。
有人惊恐地丢掉紧攥的黑色“珍珠”，那珍珠落在泥水里，咕噜噜滚开，表皮似乎更加鼓胀油亮。
洛晓珊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浸在水里的膝盖和小腿。
幸好刚才扑过来护住李婶，水只漫过了裤腿一点点。
但就这么点功夫，她破旧的工装裤腿下摆己经发硬，指尖拂过，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壳附着在布料纤维上，一碰就簌簌掉碎屑。
“娘的，什么神水，分明是消化不良往外吐毒瘤！”
洛晓珊啐了一口，想都没想，一脚踢开脚边一条被水冲过来的枯瘦手臂。
那手臂***的皮肤上同样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壳。
动作带起一点水花落在李婶的脸颊上。
昏迷中的李婶似乎被水激得一哆嗦。
她的眼皮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蠕动，溢出几个含糊破碎的音节：“…节点…数据…溢出…”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更像呓语。
洛晓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赶紧伸手，想擦掉养母脸上的水渍。
指尖触碰到李婶滚烫的皮肤时，她猛地顿住。
那感觉…不像单纯的发烧。
更像是某种能量在体内急剧循环、过载而产生的汹涌热力！
“嗡——”令人牙酸的引擎咆哮声陡然增大，侦察机似乎悬停在了正上方。
冰冷的扫描光束如金属触手，贪婪地反复扫过翻腾的水域和下方为生存挣扎的人群。
洛晓珊后背如被无形目光刮过，寒意刺骨。
她下意识抱紧李婶，另一只手紧抓草席边缘那曾闪过幽蓝微光、被血滴渗透的地面。
侦查机座舱内，电子音冰冷如常：“B - 87区域，未知有机液体样本采集完成，生物组织接触后快速矿物化，污染源能量峰值超阈值37%，存在高浓度惰性放射粒子及未知有机模板，判定为高危污染源，建议快速净化。”
“收到。
Alpha - 03，准备投掷高燃灭菌弹。”
另一个冰冷如金属摩擦的声音回应，“下方污染物不过是待清除的菌斑。”
就在侦察机投弹舱暗门缓缓开启时，几颗人头大小的超级“珍珠”从沸腾水涡中心翻腾而出。
它们黑色表皮光滑，在扫描光束下闪着诡异油光。
最大的那颗如小型轮胎内胆，表皮薄得透出浑浊的奶褐色浆液，被周围“珍珠”挤压，表面裂纹令人胆寒。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惊恐地看向那颗即将爆裂的巨大“珍珠”。
她被这畸形的恐怖景象攫住了呼吸，指着那巨珠所在的方向，爆发出非人般的凄厉尖叫：“球……爆啦！”
那凄厉的尾音，被一声撕开耳膜的锐响斩断！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