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挤在地铁2号线的早高峰里，后背紧紧贴着陌生人的西装，汗湿的T恤黏在皮肤上，像一层难受的薄膜。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两下，他慌忙掏出来，指尖在满是指纹的屏幕上划过——不是期待中的面试邀约，而是招聘APP推送的“很遗憾，您未通过本次面试”通知。
这是他毕业一年来，收到的第200封拒信。
林舟盯着屏幕上冰冷的文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想起昨天面试时的场景：那家位于陆家嘴的互联网公司，前台小姐姐妆容精致，会议室的落地窗外能看见黄浦江的游船，HR坐在对面，手指敲着他的简历，语气带着礼貌却疏离的质疑：“林先生，您是双非院校毕业，实习经历也都是小公司，我们这个岗位，有很多985、211的应届生在竞争，您觉得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他当时攥着笔，把提前背好的“项目经验”说了一遍——大学时带队做过校园APP推广，帮小公司整理过用户反馈报告，可话没说完，就被HR打断：“抱歉，我们更需要能首接上手做核心业务的人。”
地铁到站的提示音拉回了林舟的思绪，他跟着人流挤出车厢，走向出口处的便利店。
冰柜里的可乐要三块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一瓶矿泉水——三块五能买两个馒头，够他晚上当晚饭。
回到出租屋时，己经是下午两点。
这间位于老小区六楼的单间，只有七八平米，没有阳台，衣服只能晾在窗户边的铁丝上，风一吹就晃来晃去。
空调坏了三天，报修师傅说要两百块维修费，林舟咬着牙说“再等等”，其实是舍不得——他这个月的房租还没凑齐，口袋里只剩三百多块。
桌上摆着昨天剩下的半份凉面，是楼下面馆十块钱一碗的特价面，他吃了一半，留着一半当今天的午饭。
林舟把凉面倒进微波炉，叮了一分钟，面己经坨成一团，他就着矿泉水，几口咽了下去，味同嚼蜡。
手机又震了，这次是女友苏晴的微信：“晚上我过来，有话跟你说。”
林舟的心里咯噔一下。
最近一个月，苏晴很少主动找他，每次聊天也总是敷衍几句。
他赶紧把桌上的外卖盒扔进垃圾桶，又用湿毛巾擦了擦积灰的桌子，甚至找出好久不用的空气清新剂，往房间里喷了两下——他想让这个逼仄的空间，看起来稍微体面一点。
他点开苏晴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的：“和闺蜜打卡网红餐厅，芝士瀑布汉堡太绝了！”
配图里，苏晴穿着新买的连衣裙，笑容灿烂，背景是装修精致的餐厅。
林舟想起自己上次跟苏晴约会，还是三个月前，在路边摊吃了三十块钱的烧烤，苏晴全程没怎么说话，只是低头刷手机。
林舟深吸一口气，给苏晴回了条消息：“好，我等你。”
他想跟苏晴说，今天面试的HR虽然拒了他，但夸他简历里的项目经验很扎实；想跟她说，他昨天投了一家做智能家居的公司，岗位很匹配，说不定有希望；想跟她说，再等等，他很快就能找到工作，就能给她想要的生活。
可他不知道，苏晴这次来，不是听他说“再等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