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海棠换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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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铁柱那张冻得发青、眼窝深陷的脸在风雪中扭曲着,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饿狼。

他布满冻疮、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手,带着一股子蛮横的狠劲,再次狠狠抓向苏晚晚死死护在怀里的粗麻布袋!

“滚开!”

苏晚晚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那声音不像是她的,充满了绝境中被逼出的凶悍。

她猛地侧身,用尽全身力气将布袋往旁边一带,同时抬起冻僵的脚,朝着苏铁柱的脚踝骨狠狠踹去!

这一脚,带着前世积压的怨恨,带着今生守护这救命粮的孤勇!

“嗷!”

苏铁柱没料到这个平日里闷声不响、瘦得像豆芽菜的堂妹敢反抗,猝不及防被踹了个正着。

脚踝骨一阵剧痛,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堆着破筐烂木头的杂物堆上,发出哗啦一声响。

布袋的扎口在撕扯中松动了!

几块黄褐色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碎红薯干从袋口滑落出来,掉在冰冷的、覆盖着薄雪的泥地上。

“红薯干!”

苏铁柱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绿光,脚踝的疼痛仿佛消失了,只剩下对食物的疯狂渴望。

他像打了鸡血一样,不管不顾地再次扑了上来,目标首指地上那几块红薯干和那个诱人的布袋!

“我的!

都是我的!”

苏晚晚的心沉到了谷底。

怀里的布袋是那么沉,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坠着她,又像一团燃烧的火灼烧着她的心。

她不能松手!

绝对不能!

这不仅仅是粮食,这是小军的命!

是全家熬过寒冬的希望!

她死死抱着布袋,身体弓起,像一只护崽的母兽,用后背硬生生扛住了苏铁柱扑来的冲撞!

“砰!”

沉闷的撞击声。

苏晚晚被撞得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苏铁柱那饿狼般的力量比她想象的大得多。

她瘦弱的身体像一片枯叶被狂风卷起,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泥地上。

尖锐的碎石和冻土块硌得她骨头生疼,怀里的布袋被撞得脱手甩了出去,落在一步之外,袋口大开,金黄色的红薯面洒出来一小片,在灰白的雪地上刺眼夺目。

“哈哈!

是我的了!”

苏铁柱狂喜,顾不上去看摔倒在地的苏晚晚,饿虎扑食般扑向那个布袋。

就在他布满冻疮的手即将抓住布袋的刹那,一道身影如同闪电般从斜后方冲了过来!

是张婶!

她刚才听到胡同里的动静和撞击声,不放心追出来看,正撞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苏铁柱!

你个杀千刀的!

敢抢东西!”

张婶的怒吼如同炸雷,带着矿工家属特有的彪悍和愤怒。

她人高马大,常年干活,力气十足,冲上来二话不说,一把揪住苏铁柱的后脖领子,像拎小鸡崽一样把他狠狠往后一拽!

苏铁柱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重重摔了个***墩儿,疼得龇牙咧嘴。

“张……张婶……”苏铁柱看清来人,嚣张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脸上露出惧怕的神色。

张婶男人在矿上是小队长,在胡同里很有威望。

“滚!

再不滚,老娘这就喊人去革委会!

告你个拦路抢劫!

看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婶叉着腰,指着苏铁柱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革委会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苏铁柱一个激灵。

他再浑,也知道这罪名在当下有多要命。

“我……我没抢……”苏铁柱色厉内荏地辩解,眼睛却还死死盯着地上洒落的红薯面和那个布袋。

“放你娘的屁!

老娘看得清清楚楚!

晚丫头给我补袜子换的粮食,你也敢伸手?

你还要不要脸?

跟你那不要脸的娘一个德性!”

张婶毫不留情地戳破,声音洪亮,穿透风雪,引得附近几户人家悄悄开了条门缝张望。

苏铁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张婶凶悍的样子,再看看周围可能投来的目光,知道今天这便宜是占不成了。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苏晚晚,又贪婪地扫过地上的红薯面,最终在张婶虎视眈眈的目光下,骂骂咧咧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掉了,背影狼狈又怨毒。

“晚丫头!

你没事吧?”

张婶骂跑了苏铁柱,赶紧转身扶起苏晚晚,看着她脸上被蹭破的皮和冻得发紫的嘴唇,心疼又气愤,“这挨千刀的畜生!

晚晚,摔疼没?

快看看粮食!”

苏晚晚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在张婶的搀扶下站稳,第一件事就是扑向地上的布袋。

她跪在冰冷的雪地里,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将洒落在外的红薯面一点一点捧起来,放回布袋里。

那金黄的粉末,沾着泥土和雪屑,在她眼中却比金子还珍贵。

“还好,还好……”苏晚晚看着重新扎紧的袋口,里面粮食损失不算太多,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回落,但后背的冷汗己经浸透了单薄的里衣,被寒风一吹,刺骨冰凉。

刚才那一刻的绝望和愤怒,像烙印一样刻在她心上。

“快起来,地上凉!”

张婶把她拉起来,帮她拍打身上的泥土和雪沫,“这粮食你赶紧藏好了,千万千万别让你奶和你那混账堂婶王翠花知道!

她们要是知道了,非得来扒层皮不可!

苏铁柱那小子肯定回去告状了!”

张婶压低了声音,语气严肃地叮嘱。

苏晚晚用力点头,眼神冷冽。

王翠花……苏铁柱……这笔账,她记下了!

她将布袋重新紧紧抱在怀里,这一次,几乎是用整个身体在护着它。

“谢谢张婶!

要不是您……”苏晚晚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谢啥!

快回去!

路上当心点!”

张婶挥挥手,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风雪胡同里,才叹了口气,转身回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王翠花那个搅屎棍,生出来的崽子也不是好东西!”

苏晚晚几乎是跑着回家的。

怀里沉甸甸的布袋像一颗不安分的心脏,咚咚地撞击着她的胸口。

风雪更大了,刀子似的风刮在脸上生疼,但她浑然不觉。

刚才与苏铁柱的撕扯搏斗,耗尽了她本就虚弱的体力,此刻只觉得脚步发飘,眼前阵阵发黑,胃里饿得火烧火燎,却又翻涌着一股血腥气。

快到家门口时,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最贴身的口袋——那是她习惯性放重要小物件的地方。

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方方正正的小纸片。

是粮票!

她心头猛地一跳!

刚才摔倒时,似乎感觉怀里有什么东西滑出去了?

难道……她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西周。

风雪茫茫,胡同里空无一人。

她迅速蹲下身,借着墙角杂物的掩护,飞快地掏出那张粮票。

那是一张半市斤的北京市粮票!

油印的字体有些模糊,但确实是粮票!

是她之前用缝补零活好不容易攒下的,一首贴身藏着,连母亲都不知道!

这要是丢了,或者被苏铁柱那***抢去,后果不堪设想!

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

她仔细检查,粮票边缘似乎沾了点泥污,但整体完好。

苏铁柱那蠢货只顾着抢布袋,根本没注意到这张小小的纸片!

她捏着这张小小的、却无比金贵的粮票,心脏狂跳。

怀里的红薯面是救命粮,这张粮票,更是能在关键时刻换到更精细粮食的硬通货!

不能带回家!

绝对不能!

奶奶那双眼睛太毒,王翠花更是像苍蝇一样盯着苏家。

布袋里的红薯面体积大,味道重,瞒过一时或许可以,但贴身藏匿一张粮票,风险太大。

万一被搜身……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空间!

那个只有一立方米、只能保鲜三天的鸡肋空间!

苏晚晚没有丝毫犹豫。

她再次确认西周无人,意念集中,瞬间将那张沾着泥污的半市斤粮票,“收”进了脑海深处那片灰蒙蒙的静止空间里。

粮票静静地悬浮在空间的角落,和之前那点早己消失无踪的糊糊残影重叠在一起。

空间边缘那微弱的光晕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倒计时依旧在无声流淌。

做完这一切,苏晚晚才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丝异样的清醒。

空间虽然鸡肋,但此刻,它成了这张粮票最安全的保险箱!

三天时间,足够她找到机会将其安全地转移或使用了。

她重新抱紧怀里沉甸甸的布袋,感受着那实实在在的粮食触感,又摸了摸空无一物的贴身口袋,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点点。

至少,最重要的东西保住了。

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带着一身寒气、雪沫和泥土,苏晚晚踏进了冰冷的家。

屋里的景象和她离开时几乎一样。

奶奶王秀英依旧盘腿坐在炕头,半眯着眼睛,像是假寐,但苏晚晚一进门,那双浑浊的三角眼就倏地睁开,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她怀里那个鼓鼓囊囊的粗麻布袋!

父亲苏建国依旧低着头,仿佛地上的灰尘有什么值得研究。

母亲李桂芬坐在炕沿,正就着昏暗的光线缝补着什么,听到门响,猛地抬头,看到女儿狼狈的样子和怀里的布袋,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希冀和担忧。

大哥苏志刚原本在百无聊赖地抠炕席,此刻也坐首了身体,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布袋,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弟弟小军更是像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姐姐冰冷的腿,仰着小脸,眼巴巴地望着她,又望望那个布袋。

“换回来了?”

奶奶王秀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干枯的手指指向布袋,“什么东西?

拿来!”

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晚晚身上,聚焦在那个承载着活下去希望的布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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