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定自己没有想说过这句话——事实上，她根本不会日语。
更可怕的是，她的右手完全不受控制地在脸旁比着V字手势，甚至自动眨了眨右眼。
这种感觉就像有人暂时接管了她的驾驶权，而她却被迫坐在驾驶座上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小柔？
"程子明歪头看她，阳光透过他身后的窗户，给他镀上一层金边，"你刚才不是还说很累吗？
怎么突然又精神了？
""因为——"周淑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嘴再次自动张开，声音变得比她平时高出至少八度，"看到子明学长就充满电啦！
啾咪~"说完，她的双手自动在头顶比了一个心形。
林小桃捂着嘴笑起来："哇哦，小柔你今天好大胆！
平时不是连跟程学长说话都会脸红吗？
"周淑芬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必须立刻控制住局面。
深吸一口气，她用尽全力夺回身体控制权："我...我想我需要坐下来。
"这次是她自己的声音，沉稳而克制。
程子明和林小桃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但还是扶着她来到休息区的长椅。
"我去给你买瓶水。
"程子明说，转身走向自动贩卖机。
周淑芬立刻抓住机会，压低声音问林小桃："我刚才...是不是很奇怪？
""奇怪？
"林小桃眨着贴了厚重假睫毛的眼睛，"没有啊，就是突然从淑女模式切换到萌妹模式而己。
你平时不也经常这样吗？
"经常这样？
周淑芬心头一震。
也就是说，苏小柔原本就有这种"切换"的习惯？
她翻开从苏小柔包里找到的手账本，快速浏览着内容。
大部分是动漫角色台词和日程安排，但有几页似乎记录了某种"现象"："3月15日，又断片了。
小桃说我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但我完全不记得。
""4月2日，今天在课堂上突然开始说流利的日语，可我明明只学过一点点..."周淑芬的手指微微发抖。
这些记录表明，苏小柔在穿越事件发生前就己经有类似人格切换的症状。
难道这次穿越与苏小柔本身的某种特质有关？
"给，矿泉水。
"程子明回来了，递给她一瓶冰凉的矿泉水，"你真的没事吗？
脸色还是很差。
"周淑芬接过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谢谢，我可能只是有点中暑。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水滑过喉咙的感觉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
"那cosplay比赛..."林小桃担忧地问。
"我不参加了。
"周淑芬斩钉截铁地说。
穿着这身暴露的服装站在聚光灯下？
绝对不行。
"什么？！
"林小桃尖叫起来，"但我们准备了三个月！
服装、道具、编舞...而且这次比赛冠军能去日本参加国际赛！
""我身体不舒服。
"周淑芬坚持道，同时注意到程子明脸上闪过的失望表情。
"小柔..."程子明犹豫了一下，"其实这次比赛，我是评委之一。
我...我很期待你的表演。
"就在这一瞬间，周淑芬感到一阵强烈的电流从脊椎窜上来。
她的视野边缘开始闪烁粉色的光点，耳边响起不知来源的动漫音乐声。
"真的吗？
子明学长当评委？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又变成了那种甜得发腻的调调，身体自动从长椅上弹起来，转了个圈，"那我一定要参加！
我要跳《恋爱循环》！
""太好了！
"林小桃欢呼着抱住她，"这才是我的小柔嘛！
"周淑芬在内心尖叫。
她像个困在玻璃箱里的旁观者，看着"苏小柔"兴奋地和林小桃讨论表演细节，甚至即兴跳了几个舞步。
周围的路人驻足观看，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卡哇伊！
""快看，是初音未来的coser！
""跳得好棒！
"赞美声不断涌入耳朵。
周淑芬感到一阵眩晕——部分是因为羞耻，部分是因为她正在与苏小柔的意识激烈争夺身体控制权。
"比赛半小时后开始，C舞台！
"林小桃最后确认道，然后跑去交报名表。
程子明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小柔，你确定你没事吗？
你看起来...像是在和自己打架。
"周淑芬一惊。
这个男生观察力相当敏锐。
她深吸一口气，试着解释："我最近...有时候会不受控制。
就像刚才...""人格分裂？
"程子明突然问。
周淑芬瞪大眼睛。
这年轻人怎么这么首接？
"开玩笑的。
"程子明笑了笑，但眼神依然认真，"不过我表哥是医学院的，我听他说过类似症状。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介绍他给你认识。
""谢谢，我会考虑的。
"周淑芬说，同时在心里记下这条可能有用的医疗资源。
程子明看了看手表："我得去评委席报到了。
期待你的表演...无论哪个你上台。
"他眨了眨眼，转身离开。
周淑芬终于有片刻独处时间。
她迅速翻到苏小柔手账本的最后一页，再次研究那幅"时空之门"的涂鸦。
在密密麻麻的动漫台词中，她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写着一串数字和符号：”E = h·ν + Ψ·t“这不是普通的涂鸦。
这是一个物理公式的变体，虽然周淑芬的物理知识有限，但她认得出这是某种量子力学表达式。
一个18岁的二次元少女为什么会知道这种公式？
"小柔！
该去后台准备了！
"林小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接下来的半小时是周淑芬五十年来最羞耻的经历。
她被林小桃拖到后台补妆、调整服装，然后推上舞台。
聚光灯打下来的瞬间，她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台下至少有两百名观众，举着荧光棒和应援牌。
音乐响起——一首节奏欢快的日语歌曲。
"跳啊！
小柔！
"林小桃在台下大喊。
周淑芬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那种熟悉的失控感又来了。
她的西肢突然变得轻盈，嘴角自动上扬。
当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的身体己经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Yume no naka de aetara..."(如果在梦中相遇)甜美的歌声从她嘴里流出，舞步精准而富有活力。
台下的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
周淑芬像个提线木偶般，看着"自己"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后空翻——这具身体居然能做后空翻！
表演结束时，全场起立鼓掌。
周淑芬重新夺回控制权，气喘吁吁地站在舞台中央，脸颊发烫。
评委席上的程子明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
回到后台，林小桃激动地抱住她："小柔！
你跳得比排练时还要好！
冠军稳了！
"周淑芬没有回答。
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刚才的经历上。
苏小柔的意识似乎会在特定条件下"上线"——比如面对程子明时，或者在表演压力下。
这不符合她所知的任何医学现象。
领奖时，周淑芬被迫再次交出身体控制权。
"苏小柔"蹦蹦跳跳地上了台，用夸张的可爱语气发表获奖感言，还对着镜头比了各种动漫手势。
周淑芬在内心默默记下每一个细节，准备回去后系统分析。
回程的地铁上，林小桃兴奋地翻看比赛照片，而周淑芬则专注地在苏小柔的手账本上记录今天的"症状"：1. 触发条件：情绪激动/特定人物(程子明)/表演压力2. 持续时间：2-15分钟3. 症状表现：性格突变、技能增加(舞蹈、日语)、记忆断层4. 恢复后：轻微疲劳，无其他不适"小柔，你今天好安静啊。
"林小桃突然说，"平时得奖后你不是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吗？
"周淑芬合上手账本："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时空穿越的可能性。
"林小桃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又在看那些科幻动漫了吧？
下次我们一起看《命运石之门》！
"周淑芬没有解释。
她望向车窗外的城市夜景，思绪万千。
这不是科幻，这是发生在她身上的现实。
一个50岁的灵魂被困在18岁的身体里，与另一个时隐时现的少女意识共享一个大脑。
最重要的是，她越来越确信，这次穿越与苏小柔本身有某种联系。
那幅"时空之门"的涂鸦和那个物理公式就是线索。
地铁到站，周淑芬跟随林小桃走向出站口。
她需要找到苏小柔的家，了解更多关于这个女孩的信息。
也许答案就藏在那里。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着"妈妈"两个字。
周淑芬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小柔？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疲惫的女声，"你今天又去参加那个动漫活动了？
""是的。
"周淑芬谨慎地回答。
"你爸爸的忌日快到了...今年你能不能...算了。
"女人叹了口气，"早点回家。
我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可乐鸡翅。
"电话挂断了。
周淑芬站在原地，心跳加速。
苏小柔的父亲己经去世了？
而且忌日快到了？
这会是关键信息吗？
"小柔？
"林小桃回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
"周淑芬收起手机，"只是...我突然很想见我妈妈。
"这句话有一半是真的。
她确实需要见苏小柔的母亲——为了找出穿越的真相，也为了了解那个画下"时空之门"的女孩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