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于世,初啼即哭,终亦以哭辞世。
这初啼原是赊命刀剜出的活契,利滚利,宣告一新生命之降临,然我常自问:若可选择,我宁未曾踏足此世。
千百次自问:汝真无悔乎?
若未曾至此世,汝可有所憾?
答曰:决然无悔。
余不敢窥朋友圈九格之窗,恐膳馐悬如锈匙。
点赞者皆衔霜燕,定位处尽索债痕。
裂镜蒙尘处,二十六道孽债纹正噬月光,慎启此窗,恐惊池鱼。
三载负累锻铁骨,只能逆刃隐锋藏。
犹记当年,赊刀人负刀夜遁,于梁柱暗刻:"待米贵如金,债息如蛆,稚子吮亲髓日收刀取账"。
然我仍与命运抗争。
虽非哲人,然若必在宿命论与命定论间抉其一,我取后者作淬刀汤,信这铁水能浇穿亲情收据,信这刃纹可削物债单。
笔作铁锤纸为砧,且将硫磺淬冷锋,盗取坟山野茉莉。
熔作逆刃祭血亲,字句犹带炉渣烫,墨痕渗进松木纹。
族谱在油锯哀鸣里,碎成待焚的债契。
我信命运可变,至少我愿为之奋斗。
我己失诸多:信任如卷刃,友情似淬裂刀身,我最珍视的亲情在刀柄,结成母亲剖腹痕的朱砂印。
我惧命运,惧至极。
然我所惧非其首接安排我,乃其安排我之家人,使我连赎罪之机亦无。
或此亦为我自我救赎之一途,以三代人命运温养这柄残刀。
我在乎我之亲人、兄弟、姐妹及朋友。
因有彼在,我不敢信宿命。
我不得不择不甘于所谓宿命论。
于某些至暗之时,我总觉命运在安排我,狠狠安排我。
然实则,乃我自择,将皮带的抽打锻成刀鞘。
命运啊,命运啊!
且将柳叶刃的寒芒与伐木锯的黑烟,将一切因果,统统锻进我髓腔里,若汝不给,我则硬抢矣。
若我出生之前,有一次选择之机,我必尽一切办法告我父:切勿激动!
汝一用力,我即出矣。
母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却签下这份活体欠条。
或今生之父母关系,乃因前世我等为冤家。
不然,我何如剥削阶级般,不断伤害彼等?
究竟何等冤孽,使我沦为一把吸食亲情的赊命刀?
此悲似无尽,此悲剧究竟谁在导演?
其实,它可立止……若可——不,无若,乃必!
我为此戏主角。
若导演欲拍一悲剧,或将我"咔嚓",另选演员;或我下,将其演为一喜剧。
此喜剧必演至我父母百年之后。
我非作家,乃一"背债者"。
我己无合适之词以形容此书。
我文笔有限,仅止于此。
于他人之评价,我无所***谓。
写小说此事,是将锈迹熔成赎契铁水。
此些年,我所行之路、所见之事、所闻之狗吠、所食之苦……说白了,我即在倒垃圾。
我此垃圾桶己快满,至少将其倒于文字中、倒于小说中,总比存于心为佳。
或我此举过于自私,故我须致歉,抱歉令汝等见此"垃圾"。
再三思虑,写此独白仍须说明情况。
写此书于今之我意义重大。
为一"背债者",我非激将读者读下,仅我文笔实差。
2025.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