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特暴雪!”
沈曼君脸色骤然煞白,话音未落便快步冲向窗边,借着壁炉映在玻璃上的微光,竭力想看清窗外风雪的势头,可指尖刚触到窗缝,一股凛冽的寒风就像出鞘的冰刃,裹着细碎雪粒从缝隙里钻进来,刮得她脸颊生疼。
林砚之瞬间起身,与沈曼君合力推着厚重的橡木窗扇往窗框上靠,木框与轨道摩擦时发出 “咯吱咯吱” 的刺耳声响,像是随时会被狂风扯断。
首到林砚之伸手扣住黄铜搭扣,随着 “咔嗒” 一声脆响,搭扣的金属舌片牢牢卡进锁槽,窗户才算彻底固定住,再没了被风吹开的松动感。
窗外的雪粒愈发密集,砸在玻璃上 “噼啪” 作响,像无数颗小石子在疯狂撞击。
林砚之盯着窗外白茫茫的混沌,转身抓起椅背上的厚呢外套:“储物间的石板得再压两层,不然风雪灌进去,存的干粮该受潮了;阁楼上的书箱也得搬到壁炉边,别冻坏了。”
沈曼君伸手攥住他的袖口,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节都透着冷意:“我跟你一起去,储物间的石板沉,你一个人搬不动。”
林砚之却轻轻挣开沈曼君的手,又把她往壁炉边推了推 —— 壁炉里的柴火正旺,暖光映得她眼底的担忧软了些。
“你守着炉火,把窗户都检查一遍,然后把阁楼的书搬下来。
万一…… 万一我被困在外头,至少屋里还有暖意,我还有被救的机会。”
说罢,林砚之没再等沈曼君反驳,猛地拉开木门,寒风瞬间卷着雪沫子涌进来,像一头白色的野兽,瞬间就把他的身影吞进门外的纯白里。
沈曼君甚至能听见风里夹杂着枯枝断裂的脆响,还有积雪从房檐滑落的 “轰隆” 声,每一声都揪得她心发紧。
她没敢坐下,先绕着屋子检查了所有窗户,窗缝里的旧布,也被她一次次压紧固定。
确认门窗稳妥后,沈曼君搬来木梯爬上阁楼。
阁楼里积着薄灰,装满书籍的塑料箱摞在角落,上面还盖着防尘的粗布。
那些书里有莎士比亚的剧本,有拜伦的诗集,是他们当年一本一本积存下来的,在无聊乏味的漫长日子里,是这些文字陪着他们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冬。
她咬着牙,把塑料箱一个个往下搬 。
箱子不算轻,搬完最后一箱时,她的手腕己经酸得发僵。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积雪从靴底掉落的 “簌簌” 声。
沈曼君心里一紧,快步冲过去拉开门,就看见林砚之怀里抱着一摞木柴,胳膊肘夹着两根削得整齐的长木板,右手还牢牢攥着一把铁锤子,锤头挂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口袋,里面的钉子碰撞着,偶尔发出 “叮铃” 的轻响。
他额前的碎发凝着白花花的冰碴,连下颌的胡茬都裹了层薄霜,风灌进衣领时,霜粒还簌簌往下掉,他的靴子陷在门前没过脚踝的积雪里,整个人像从冰雪里捞出来似的,连站姿都透着掩不住的疲惫。
“储物间…… 顶住了。”
他站在门外,声音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像要咳出来。
“我把石板压在门板上,风再大也刮不动。”
他低头晃了晃怀里的木柴,又抬了抬攥着锤子的手,冻得发紫的指尖连弯曲都有些费力,指腹还沾着雪粒和泥土。
不等林砚之把 “灶里的火该添了” 说出口,沈曼君己经快步冲过去攥住他的胳膊:“怎么去这么久?”
她半拉半扶地将人往屋里带:“快进屋,别动坏了!”
林砚之被沈曼君半扶着往里边挪步时,脚尖踩在积雪融化的门垫上发出轻微的湿响,冻得发僵的身体还没完全缓过来,却先顺着她的力道弯了弯腰,让怀里的木柴能更稳地落在墙角。
等卸下林砚之手里的东西,沈曼君又将人推到壁炉边,取过毛巾,探着身子先替他擦了擦脸颊和下巴的霜花。
“赶紧把鞋脱了,手套也摘下来晾晾,都浸潮了。”
暖烘烘的热气裹住身体,林砚之眼尾沾着的霜花被热气熏得化了点,睫毛上凝着的细小水珠亮晶晶的。
他原本还想靠自己撑首身子,可膝盖刚微微发力,冻僵的肌肉就传来一阵酸胀,连带着肩膀都沉得像挂了块冰,于是他干脆坐落到火前的软毯,整个人都松垮下来。
那双沾了点水汽的眼睛里带着点难得的耍赖劲儿,声音还带着点被冻得发哑的质感:“你替我脱吧。”
说着,他把两只手往沈曼君面前递了递,没半分要收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