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逃!
发信人:林薇。
时间戳是十秒前。
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冰窖般的寒冷和麻木。
快逃?
逃去哪?
为什么逃?
她还活着?
那冰箱里的手指是谁的?
这短信是警告还是另一个陷阱?
无数个问题像毒蜂一样钻进我的脑子,蜇得一片混乱。
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心脏狂跳得快要撞碎胸骨,第一个念头是冲出去把手机交给门外的警察,交给陈默留下的那个号码。
但陈默的话像冰冷的镣铐锁住了我的脚步。
——“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以为的记忆。”
——“如果‘她’再联系你……”他预见到了?
他知道林薇会联系我?
这个“她”指的就是林薇?
门外守着的是穿着制服的警察,理论上代表着秩序和安全。
可陈默那个诡异的“部门”,他调查的“特殊案件”,还有他对普通警察发号施令的姿态……这一切都透着不正常。
我能相信门外的人吗?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第二条短信,来自同一个号码。
**他们不是警察!
看窗外!
**寒意瞬间爬上我的脊梁骨,汗毛倒竖。
我像被无形的线拉扯着,蹑手蹑脚地挪到客厅窗户边,撩起厚重窗帘的一角,屏住呼吸向下望去。
楼下停着几辆警车,红蓝灯光无声地旋转,照亮了楼下的一片区域。
几个穿着警服的人站在车边,看似正常地交谈着什么。
但仔细看,他们的站姿过于放松,甚至有些吊儿郎当,完全不像训练有素的警察。
其中一个人不经意地抬手,袖口下滑,露出手腕内侧一个模糊的深色纹身——图案看不真切,但绝不是警徽之类的东西。
另一人靠在车盖上,正低头点烟,打火机的火光映亮他的侧脸,那张脸……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戾气,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不像在维持秩序,更像在……把风?
我的心沉了下去。
陈默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林薇的短信说他们不是警察。
窗下的景象似乎在印证着最坏的猜测。
如果门外的警察是假的,那陈默呢?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匆匆离开?
他把我看守留给这些“假警察”,是疏忽,还是……故意的?
巨大的恐惧和孤立感攫住了我。
我现在该相信谁?
一个涉嫌连环谋杀、留下一截断指失踪的女友?
还是一个身份不明、家里炖着我母亲头骨的“特殊警察”?
我的目光落在陈默留下的那张黑色卡片上。
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信任他?
还是信任发来警告短信的林薇?
或者……谁都不信?
第三条短信来了。
**厨房,油烟机管道,快!
没时间了!
**短信的语气急促得近乎尖叫。
厨房?
油烟机管道?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
门外就是不知真假的警察,窗外是形迹可疑的同伙,屋内可能还残留着导致我梦游的诡异甜腻气味。
我就像被困在陷阱里的猎物,任何一个选择都可能致命。
林薇的短信是唯一的、指向明确的方向,哪怕它可能通往更深的地狱。
我咬咬牙,踮着脚,像幽灵一样溜进厨房。
老旧的油烟机布满油污,沉重地悬挂在灶台上方。
我颤抖着手,摸索着机身两侧的卡扣。
金属边缘冰冷刺骨。
用力一掰!
外壳松动了。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陈年油垢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膻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几乎窒息。
管道深处,黑黢黢的。
我伸手进去胡乱摸索,指尖立刻沾满了黏腻的油污。
碰到了!
一个硬硬的、长方形的东西,用油腻的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胶带死死地缠在上面,粘在管道的内壁上。
我心脏狂跳,用力将它扯了下来,油污和铁锈簌簌落下。
也顾不上脏,三两下撕开塑料袋和胶带。
里面是一个款式老旧的黑色翻盖手机,不是林薇平时用的那个。
下面还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以及……一小撮深褐色的、干枯脆弱的……绒毛?
或者说是纤维?
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我先打开了纸条。
上面是林薇的字迹,写得非常潦草慌乱,仿佛在极度惊恐下仓促写就:”李哲: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我没法解释太多,记住以下几点:1. 绝对不要相信陈默!
他才是猎人!
2. 小心那种香味,它会让你产生幻觉,听话。
3. 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但我发现时己经晚了。
4. 用这个手机,只能打里面存着的唯一一个号码。
他会帮你,但别说太多。
5. 快离开这里!
他们快要找到你了!
别再回来!
“纸条上的信息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认知上。
陈默是猎人?
香味致幻?
母亲……林薇知道母亲的事?
她抱歉什么?
还有这个能帮忙的“他”是谁?
我颤抖着翻开那个老式手机。
电池居然还有一小格电。
通讯录里果然只存了一个号码,没有署名。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很轻微,像是有人刻意放轻了步子,停在了我家门口。
不是之前那个警察巡逻的规律脚步声!
我浑身一僵,冷汗瞬间冒出。
钥匙***锁孔的声音!
细微的、金属刮擦的动静!
他们在试图开门!
外面的“警察”终于要行动了!
恐慌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老手机和纸条,又看了一眼窗外楼下那些可疑的“警察”。
没有时间了!
我猛地按下了老手机上那个唯一号码的拨出键,同时抓起桌上那把平时用来拆快递的窄刃小刀,闪身躲进了厨房门后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电话接通了。
响了一声。
两声。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被撬开了!
第三声。
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隙。
就在这一刻,电话那头被接了起来。
一个低沉、沙哑,仿佛被砂纸磨过般的男人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悸的平静:“说。”
与此同时,我家的大门被彻底推开,一个穿着警服、眼神凶狠的男人侧身探了进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客厅。
他的视线,下一秒就精准地落向了厨房方向。
和我藏在门后阴影里的、充满恐惧的眼睛,对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