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丹皇腿软了
天刚亮，雾还没散，山里的空气又湿又凉。
李念凡打着哈欠，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伸了个懒腰。
院里的土狗“大黄”，趴在石阶上摇尾巴。
看见他出来，只抬了抬眼皮，喉咙里呼噜了一声，没打算起来。
“你这家伙，越来越懒了。”
李念凡笑着骂了句，蹲下给大黄梳毛。
这一个月，日子还算安稳。
那个叫柳慕白的女人，自从那天莫名其妙给他跪下后，就赖这儿不走了。
还好，她没赖在院里，自己在山脚搭了个茅草屋。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舞刀弄剑，李念凡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嘿嘿哈哈”的声音。
他去看过一次，想劝她走人，话没出口，对方就塞给他两只野鸡，说是“孝敬前辈的”。
那眼神，真诚得让他没法拒绝。
一来二去，他也就懒得管了。
反正没来烦他，还时不时送点野味，就当多了个怪邻居。
给大黄梳完毛，他起身拍了拍手，准备去菜地看看。
被压坏的白菜让他心疼了好几天，但旁边新种的小青菜己经长出了嫩叶，看着喜人。
他扛着锄头，哼着上辈子不知名的曲儿，刚准备干活，眼角瞥见篱笆墙外，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又来？
李念凡心里咯噔一下，握紧了锄头。
这山里最近怎么了？
以前一年到头不见个活人，现在跟赶集似的。
他眯眼看去，是个白发老头，穿着身讲究的长袍，但袍子上沾满灰尘草屑，看着有点狼狈。
那老头扒着篱笆，探头探脑地往院里瞧，脸上那表情，跟变脸似的。
先是震惊，然后疑惑，接着狂喜，最后变成了敬畏和……恐惧？
尤其是当他目光落在大黄身上时，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浑身一抖，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李念凡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脚边正打哈欠、露出一嘴黄牙的大黄。
他脑子里冒出个问号。
我这狗……有那么吓人吗？
不就是条普通的土狗，自己从山里捡回来的，平时除了看家，就是追蝴蝶和睡懒觉。
这老头至于吓成这样？
看着老人家一把年纪，胡子都白了，还这副模样，李念凡那点警惕散了七七八八。
他觉得这老头可能是在山里迷路了，又累又饿，有点神志不清。
他决定还是招待一下。
“老人家，”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尽量和善，“您迷路了？
要不……进来喝杯水，歇歇脚？”
篱笆外的古不凡，此刻神魂都在发抖。
他乃当世丹皇，为丹道所困百年。
只因他发现，天地灵药，正逐渐被一丝“寂灭死气”污染。
他炼出的丹药，总会产生一丝无法根除的丹毒。
为了寻求突破，他游历天下，三日前，感应到一缕最纯粹的“生机”源头。
他欣喜若狂，一路追寻至此。
刚到山脚，就被一股无形的屏障拦住。
那屏障并非杀阵，而是一种纯粹的“生机”法则。
他知道，找对地方了！
他看到山谷中，有个女子在练剑。
那女子修为不凡，更让他心惊的是，她身上也带着一丝同源的生机道韵。
他不敢惊扰，小心绕开，耗了三天，才凭着对丹道的虔诚，穿过屏障，来到这小院外。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条狗。
一条看似普通的黄狗，懒洋洋地趴在门口。
但在他神识中，那哪里是狗！
那狗体内气血如烘炉，生命力澎湃得如同传说中的“上古生机之兽”！
它每一次呼吸，都引动着整座山脉的生机。
那股威压，让他这位堂堂丹皇，灵魂都在颤抖，两腿发软，不敢靠近！
他立刻明白了。
这哪里是狗！
这是守护此方净土的神兽！
刚才它懒洋洋地瞥了自己一眼，分明是在审视自己的丹心！
自己能站在这儿，没被一爪子拍死，说明……通过了考验！
就在他心神激荡时，院里那位凡人气息的“前辈”，走了出来。
前辈对那头“神兽”，做出了梳毛这种亲昵的举动！
神兽反而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古不凡心中狂震，前辈这分明是返璞归真到了极致，才感受不到任何灵力。
他的一举一动，都暗合天道！
这时，前辈开口了，请他进去喝“水”。
前辈这是……在点化我！
古不凡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颤颤巍巍地推开篱笆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身上的浊气，污染了这片圣地。
他走到院中，大气不敢喘，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一旁。
李念凡看着这老头进来后，就跟个犯错的小学生似的杵在那，心里更觉得他古怪了。
“坐啊，老人家。”
他指了指院里的石凳，“站着干嘛。”
他转身进屋，从水缸里舀了瓢凉水，想了想，又觉得不礼貌。
他看到桌上陶罐里还有点自己炒的“茶叶”，就捏了一小撮放进碗里。
这“茶叶”，其实是院外野树的叶子。
味道有点苦，但晒干炒一下，泡水喝倒也能提神。
他提着开水壶，将滚水冲入碗中。
一股草木清香，立刻在屋里弥漫开来。
古不凡站在院中，闻到这茶香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哪里是凡茶的香气！
这是由蕴含“生命法则”的“道叶”泡成的神茶！
仅仅闻一口，就让他神魂中积累的疲惫和丹毒，都被洗涤了一分！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一杯“神茶”！
前辈这是对我的点化！
我为丹毒所困，根源在于无法净化药材中的“寂灭死气”。
而前辈这杯茶，正是用最纯粹的“生机道韵”泡成，它在告诉我，净化丹毒的根源，就在于这至纯的“生机”之中！
李念凡端着那碗热茶走出来，递到老头面前。
“来，老人家，喝口热的暖暖身子。”
古不凡看着递到面前的粗陶碗，双手剧烈颤抖。
他接的不是茶，是一份天大的机缘！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茶碗。
然后，一饮而尽。
“轰——！”
磅礴的“生机道韵”冲入他的西肢百骸，最终汇入神魂！
他脑中关于丹道的无数困惑、无数瓶颈，迎刃而解！
他悟了！
净化丹毒的关键，不在于手法，不在于辅药，而在于以最纯粹的“生机”为引，从根源上中和“寂灭死气”！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哈哈哈哈！”
古不凡老泪纵横，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他感觉停滞了百年的丹道境界，松动了！
这份恩情，比天还高！
他猛地转身，对着一脸懵逼的李念凡，双膝跪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
“咚！”
额头与泥地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李念凡被这老头的举动吓得魂都快飞了，手里的茶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喂喂喂！
老先生！
你干嘛啊！”
他手忙脚乱地想去扶，可那老头趴在地上，怎么也拉不起来。
“不就是一杯水吗？
至于行这么大礼吗？
碰瓷！
这绝对是新式碰瓷！
组团来的吗？！”
李念凡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看着地上趴着的老头，又想起山脚下那个舞刀弄剑的女人，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形成——这俩人，不会是一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