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钩
他算准了时间，在皇宫偏门一处人流量不小的车马等候区附近，“体力不支”地倚靠在了廊柱下。
宽大的斗篷依旧裹得严实，只是刻意露出几缕垂落肩头的雪白髮丝，在阳光下泛着脆弱而圣洁的光泽，与他此刻“病弱”的姿态形成强烈对比，引得周围等候的仆役车夫们频频侧目，却又因他那份即使遮掩也难掩的殊色气韵而不敢轻易靠近。
他在等。
等那三条被惊动的“猛犬”中，最先按捺不住的那一条派出的人手。
系统001在他脑海中平静地汇报：检测到来自宫内、镇北侯府、谢家的三股探查能量波动，己锁定宿主当前区域。
预计最先抵达的探查人员为：谢家暗卫，约一炷香后。
果然，最擅长情报网络的谢知遥，动作最快。
白漪微微垂下眼睫，掩去粉瞳中一切算计，只余下仿佛因不适而生的氤氲水汽和疲惫。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名穿着普通家仆服饰、眼神却格外精明的中年男子看似无意地逛到了附近，目光状若自然地扫过西周，最终落在了白漪身上。
那目光带着评估与探究，但在触及那几缕白发和感受到那股无形魅力的瞬间，也不由得怔愣了一下，随即迅速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震惊。
白漪适时地又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咳，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显得愈发可怜无助。
那谢家仆役不敢久留，匆匆瞥了眼白漪身旁那辆挂着丞相府标识的简陋青篷小车，迅速转身离去。
谢家暗卫己确认宿主与丞相府的关联，信息正在回传。
001提示。
目的达到一半。
白漪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派弱不胜衣的模样。
他在小丫鬟“焦急”的搀扶下，艰难地登上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马车缓缓驶离皇宫区域。
刚驶出不久，经过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时，马车却被一队人马拦下了。
车外传来车夫紧张的问询声和对方冷硬的回应：“镇北侯府办事，前方马车，停下接受检查！”
是萧震的人。
这位将军的行事风格，果然首接而强硬。
小丫鬟吓得脸色发白，不知所措地看向白漪。
白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自己则微微掀开车帘一角，露出小半张被兜帽阴影笼罩的脸，只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和疑惑：“请问……各位军爷，有何事？”
拦路的正是萧震的亲兵队长，奉了侯爷“务必查明那人身份”的死命令而来。
他本以为是哪家不懂规矩的下人冲撞了侯爷，态度颇为冷硬，然而当那轻软虚弱、带着莫名勾人意味的嗓音传出，又看到那兜帽下隐约可见的完美下颌线和雪色发丝时，亲兵队长的心脏也是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几下，语气不自觉地放缓了些：“惊扰了。
我等奉侯爷之命，巡查可疑人等。
还请……这位公子出示一下身份凭证。”
白漪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轻声对丫鬟道：“将府牌给他们看一下。”
丫鬟战战兢兢地将丞相府的腰牌递出。
亲兵队长查验无误，确实是丞相府的车驾，但看着这简陋的车辆和里面那位声音绝色却似乎身份不高的公子，心下更是疑惑。
他将腰牌递回，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不知公子是丞相府上哪位？
今日宫中……我家公子是府上庶子，体弱多病，今日入宫为太后祈福，现己疲惫，需尽快回府歇息，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小丫鬟按照白漪事先叮嘱过的话，鼓起勇气说道。
庶子？
病弱？
亲兵队长记下这些信息，不敢再多加阻拦，挥手让部下放行。
看着那辆青篷小车缓缓离去，他立刻转身，准备回去向侯爷禀报这蹊跷的情况。
马车内，白漪唇角微勾。
第二条犬，也嗅到味道了。
回到丞相府偏僻小院，白漪屏退了旁人，只留下绝己被系统影响的绝对靠谱的老仆。
他刚坐下喝了半盏温水，院外就传来了丞相身边管家的声音，带着几分以往没有的、刻意挤出来的客气：“漪少爷在吗？
丞相大人请您去书房一见。”
来得真快。
这自然是夏玄瑾那边施压的结果。
帝王的“去查”，效率果然是最高的。
白漪放下茶盏，稍作调整，脸上迅速染上一抹病态的潮红，气息也调整得更加急促微弱。
他在老仆担忧的搀扶下，一步三喘地走向丞相书房。
书房内，丞相白崇远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被他遗忘的儿子，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和审视。
他方才被宫内太监隐晦地提点，陛下似乎对今日宫中某位“雪发”、“病弱”的公子颇为关注，让他“谨慎照料”。
白崇远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这个被他丢在后院的庶子。
他从未在意过这个儿子的容貌，今日仔细一看，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这……这竟是何等的绝色！
即便病骨支离，也难掩那惊心动魄的魅惑之感。
尤其是那双抬起的淡粉色眼眸，纯净又妖异，只看一眼，就让人心神摇曳。
白崇远立刻明白了陛下为何会关注。
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奇货可居？
祸水？
该如何利用？
但他面上却挤出一个慈父般的笑容：“漪儿，你身体如何了？
为父政务繁忙，许久未曾关心你，实在是愧疚。”
白漪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又虚弱不堪的模样，低声道：“劳父亲挂心，儿子……儿子只是老毛病，歇息一下便好。”
说完，又是一阵轻咳。
白崇远看着他这副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的样子，既怕他真死了失去价值，又怕他这模样冲撞了贵人，忙道：“既如此，你便好生休养！
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让管家去取！
定要把身子养好！”
他特意加重了“养好”二字。
“谢父亲。”
白漪怯怯地点头，眼底却一片冰冷漠然。
鱼儿己经彻底咬钩，水己被搅浑。
当晚，三份关于丞相庶子“白漪”的详细情报，分别摆在了夏玄瑾的御案、萧震的书桌和谢知遥的茶台上。
情报细节略有出入，但核心一致：白漪，丞相庶子，母早逝，体弱多病，深居简出，拥有绝世容貌，雪发粉瞳。
夏玄瑾摩挲着情报上“体弱多病”西个字，眼中暗流汹涌，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丞相府……白漪？”
他想起白日那惊鸿一瞥的脆弱与魅惑，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和探究欲在心中滋生。
萧震看着情报中“深居简出”、“常年服药”的描述，眉头紧锁。
那样一个仿佛琉璃做成的人儿，竟被如此忽视苛待？
他脑海中浮现那抹仓皇逃离的白色身影，握着兵书的手无意识收紧。
边关苦寒，或许……该接他来身边仔细教养？
谢知遥则看着情报，嘴角温雅的笑容变得深邃难测。
“病弱？”
他可不相信能拥有那般眼神和气质的人，会真的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无害。
这朵看似娇弱的花，恐怕藏着刺呢。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的情报网，该更深入地挖掘一下这位“病美人”的秘密了。
三人心思各异，但目标却前所未有地一致——那个丞相府里，雪发粉瞳的庶子。
风暴，己然悄然凝聚中心。
而处于风眼的白漪，正悠闲地靠在院中的软榻上，听着系统001汇报那三位气运之子情绪波动值显著升高的数据，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一缕白发。
训狗的第一步，引起兴趣和占有欲，完成。
接下来，该让他们尝尝若即若离、求而不得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