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透过劣质的百叶窗，在斑驳的墙面上切割出明明暗暗的条纹。
林薇蜷缩在沙发角落，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毫无血色的脸，也照出眼底深不见底的恐慌。
屏幕上，最后一条来自“强哥”的短信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眼球生疼：“最后三天，
连本带利二十五万八千。薇薇，规矩你懂，别逼我们找你男朋友张宸聊聊。”张宸。
这个名字让林薇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个傻男人，还沉浸在即将与她组建家庭的虚幻幸福里，为了凑足那二十万彩礼，
几乎掏空了自己和本就清贫的家底。他眼神里的憧憬和毫无保留的信任，
此刻成了烙在林薇良心上的滚烫的烙铁。彩礼……那二十万，现在在哪里？
早已填进了她那个无底洞般的赌债里，连个响动都没听见。
一切都源于半年前那个昏了头的下午。被闺蜜拉去一个所谓的“高端牌局”，
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赢了几千块，轻而易举的快感像毒品一样瞬间俘获了她。后来，
便是输，输红了眼，借了场子里的“水钱”，利息高得吓人。窟窿越捅越大，
她像陷入泥沼的人，越是挣扎，陷得越深。强哥和阿斌，就是那片泥沼的主人。
她不是没想过向张宸坦白。可每次话到嘴边，看到他因为筹备婚礼而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看到他规划未来时闪闪发光的眼睛，那些忏悔的话就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变成苦涩的吞咽。
她害怕，怕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光熄灭，怕失去这唯一抓在手里的温暖。虚荣和懦弱，
让她选择了一条最愚蠢的路——挪用彩礼，幻想着能在赌桌上翻本，神不知鬼不觉地填回去。
结果，万劫不复。二十万彩礼，瞬间蒸发，债务却还剩下一大半。
强哥和阿斌的耐心也随着还款日的一次次拖延而耗尽，催逼的语气越来越凶狠。
就在林薇被逼到墙角，几乎要精神崩溃的时候，强哥打来了电话，
语气是那种假惺惺的“关切”：“薇薇啊，哥也知道你的难处。这样，钱嘛，一时凑不齐，
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你过来，我们当面聊聊？”林薇知道那“别的办法”意味着什么。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屈辱。但“告诉张宸”的威胁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摧毁了她所有的反抗意志。浑浑噩噩间，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
那是一家廉价的商务酒店房间，空气里弥漫着烟味和劣质香水混合的浑浊气息。
强哥和阿斌穿着紧身的背心，露出胳膊上的刺青，大剌剌地坐在床上。他们没绕圈子，
直接摊牌：“剩下的钱，看你态度。陪我们哥俩玩痛快了，之前的债，可以缓一缓，
甚至……减掉点也不是不行。”林薇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过夺门而逃，
但腿像灌了铅。想到张宸可能受到的伤害，
一种扭曲的“牺牲”念头占据了上风——用一时的屈辱，换张宸的平安，也许……值得？
她闭上眼，艰难地点了点头。“先去洗干净。”强哥嫌恶地挥挥手，
仿佛她是什么不洁的东西。浴室里，水哗哗地流着。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皮肤，
却无法洗去心底的冰冷和粘稠的肮脏感。林薇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惨白、眼神空洞的女人，
陌生得可怕。这就是她吗？那个曾经被张宸捧在手心，说要一生一世珍惜的林薇？为了堵伯，
她掏空了爱人的积蓄；为了掩盖罪行，她此刻竟然要出卖身体给这样的男人？
强烈的悔恨和羞耻感像火山一样喷发，瞬间将她吞噬。不！不能这样！她不能一错再错！
如果张宸知道她是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会比知道她堵伯欠债更痛苦一万倍！
这根本不是保护，而是最彻底的背叛和侮辱！报警！对，报警！告他们！这是胁迫，是猥亵！
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也许……这样可以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也许可以转移视线，
让张宸的怒火转向这两个人渣？这个念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她死死抓住。
她猛地关掉水龙头，胡乱裹上浴巾，冲出浴室，在强哥和阿斌错愕的目光中，
用颤抖的手拨通了110，声音带着刻意夸大的哭腔：“喂，110吗？我要报警！
我在XX酒店XX房，有人……有人要强迫我……”第二章：律师派出所里，灯光惨白。
做完笔录，强哥和阿斌虽然因为证据不足暂时被放走，但脸色铁青，看林薇的眼神像要杀人。
警察建议林薇找个律师，后续可能涉及诉讼。林薇失魂落魄地走出派出所，
第一个念头还是不能让张宸知道。她撒了个谎，说遇到了点麻烦，需要咨询律师朋友。
张宸不疑有他，只是叮嘱她小心。通过网上搜索和一个不太熟的朋友介绍，
林薇见到了律师陈明。陈明四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在一间堆满卷宗的小办公室里接待了她。他看起来精明，甚至有些市侩。
林薇隐瞒了堵伯和挪用彩礼的核心事实，只说自己被两个男人骚扰、胁迫，不得已报警，
想咨询如何追究对方的法律责任，最好能索赔一些精神损失。陈明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林薇，仿佛能看穿她拙劣的谎言。“林小姐，”他放下茶杯，
声音平淡没有波澜，“报警说猥亵，证据呢？酒店监控可能拍到你们一起进去，
但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你说他们胁迫，有录音吗？有证人吗？
仅凭你一面之词，很难定罪，最多是调解、批评教育。”林薇的心沉了下去。陈明话锋一转，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而且，我听说……你男朋友张宸家刚给了二十万彩礼？
你这转头就跟两个陌生男人去酒店开房——哪怕你说是被迫的——这事儿，
你怎么跟张宸解释？彩礼钱呢？还在你手上吧？你这事儿一出，张宸要是知道了，
这婚还结不结？彩礼会不会要回去？”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林薇最脆弱的地方。
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陈明的话，剥开了她最后一块遮羞布，
把她最不堪、最现实的困境血淋淋地摊开在面前。“我……我……”林薇语无伦次。
陈明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律师特有的、搅动人心焦虑的能力：“林小姐，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件事，关键不在那两个人渣身上，而在你男朋友张宸那里。
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保住你的婚事，怎么圆这个场。那二十万彩礼，可是个定时炸弹。
”“那……那我该怎么办？”林薇彻底乱了方寸，把陈明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陈明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当务之急，是稳住张宸。你不能让他起疑。
至于那两个人那边……我会帮你周旋。但要彻底解决，我们需要一个更‘有力’的方案。
”他没有细说，只是让林薇先回去，别自乱阵脚，等他消息。接下来的几天，
林薇在张宸面前强颜欢笑，内心却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张宸越是体贴关怀，她越是痛苦不堪。
强哥和阿斌的威胁短信也变了味道，不再提钱，而是阴恻恻地提醒她“别忘了那天的事”。
她知道，这事儿没完。两天后，林薇再次找到陈明，几乎是哭着哀求：“陈律师，你帮帮我，
到底该怎么办？那两个人还在骚扰我，张宸那边……我快撑不住了！
”陈明看着她崩溃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抛出了一个看似为她着想，
实则极具引导性的问题：“林小姐，有个问题可能有点冒犯，但我需要了解情况，
才能判断你怎么取得张宸的信任。你和你男朋友……最近一两年，有过性生活吗？
”林薇一愣，没想到律师会问这个，下意识地回答：“没……没有。他说要留到结婚后，
他比较传统……”陈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双手一摊：“你看，问题就在这儿。
你坚持说那天在酒店是被迫的，是为了保护自己。但你怎么向张宸证明？
你们两个谈了几年恋爱，都快结婚了，你都没让他碰过，
结果转头却和两个刚认识的男人去开房——哪怕你说是洗澡时反悔报警，这说出去，谁信？
张宸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你根本不是被迫，而是……自愿的，
甚至是指望用这种方式赖掉彩礼？”这番话像一把冰冷的尖刀，
精准地刺穿了林薇所有的侥幸。她浑身冰凉，是啊，张宸会怎么想？
那个把贞操看得颇重的男人，那个对她珍重有加的男人，怎么可能接受这种解释？
这比知道她堵伯更让他无法接受！极度的恐慌下，
一个荒唐到可悲的念头涌入林薇混乱的大脑。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急切地、几乎是口不择言地对陈明说：“那……那如果我现在……现在就跟张宸上床呢？
我把我自己给他！这样他是不是就会相信我是爱他的，就不会要回彩礼了？”这话问出来，
连空气都安静了。陈明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林薇，忍不住嗤笑一声，
语气充满了荒谬感：“林小姐，你是不是急糊涂了？你现在送上门，张宸还敢碰你吗？
你刚出了这档子事，他躲你还来不及，还会跟你发生关系？他就不怕惹上麻烦？
你把他当什么了？”冰冷的现实砸得林薇晕头转向，她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完了，一切都完了。钱没了，人脏了，张宸也要失去了。绝望之中，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在她眼中闪过，
她喃喃道：“我有办法……我一定有办法让他……”“够了！”陈明打断她，
语气变得严肃而冷酷，“林小姐，我劝你别再动那些歪心思了。你现在唯一的路，
不是怎么糊弄张宸，而是怎么把彩礼的钱填回去！”“可我哪里还有钱？”林薇哭喊。
陈明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像魔鬼在低语：“钱，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来源吗？
”林薇茫然抬头。陈明一字一顿地说：“那两个人，强哥和阿斌。你说他们胁迫你，
意图不轨……光报警猥亵，分量太轻。我们可以把案子‘做大’。”“做大？
”林薇心跳漏了一拍。“对。”陈明眼中闪烁着职业性的冷酷光芒，“想办法收集证据，
坐实他们强奸未遂，甚至更严重的罪名。这种案子，一旦立案，对方为了减轻罪责，
很大概率会选择庭外和解。到时候，我们可以提出高额的精神损害赔偿。二十万？三十万？
都有可能。用这笔赔偿金，把张宸的彩礼钱还上，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你还是受害者，
张宸只会更心疼你。”这个计划大胆、卑劣，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它巧妙地利用了林薇的绝望，
的阴暗面——逃避责任、转嫁危机、甚至不惜诬陷他人来保全自己的心理——彻底激发出来。
它似乎提供了一条完美的出路：既能解决巨额债务，又能掩盖自己的过错，
还能在张宸面前维持受害者的清白形象。林薇呆住了，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她这是在玩火，是在犯罪。但情感上，她对失去张宸的恐惧，对承担罪责的怯懦，
已经完全压倒了一切。陈明描绘的那个“完美”结果，
像海市蜃楼一样吸引着她这个濒临溺亡的人。长时间的沉默后，她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