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痛醒异世
刺骨的冷。
不是那种北风吹在脸上的冷,是那种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能把人血液都冻住的阴冷。
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静。
死一样的寂静。
刘光福感觉自己像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飘荡在虚无之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什么都没有。
我……这是在哪?
地狱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还是说……我己经死了,现在只是灵魂状态?
就在他思维都快要被冻僵的时候,一点微弱的、温暖的绿光,忽然在前方亮了起来。
那光芒很弱,很柔和,像是指路明灯,又像是……一块会发光的木头?
是那块破木牌!
它怎么也在这?!
没等他想明白,那绿光轻轻摇曳了一下,一股温和但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住他,猛地向前一推!
“呃!”
刘光福感觉像是从万丈高空猛地坠落,失重感让他心脏骤停!
砰!
后背结结实实砸在什么硬东西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紧接着,脑袋瓜子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像是被烧红的铁棍狠狠捅了进去,还在里面使劲搅和!
“啊——!”
他猛地睁开眼,痛呼出声。
视线先是模糊一片,全是重影。
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得全身疼。
他躺在地上,身下是冰冷梆硬的破砖头,硌得他生疼。
缓了好几秒,视线才慢慢清晰。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片灰蒙蒙、像是永远也洗不干净的天空。
旁边是斑驳掉皮的老墙根,墙脚下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臭味。
几个穿着破旧棉袄、袖着手看热闹的人,正探头探脑地往他这边瞅,脸上带着那种看耍猴似的表情。
“哎呦!
醒了醒了!”
“命可真大,流那么多血都没事!”
“啧,刘家这小子,尽惹事!”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钻进耳朵,带着浓重的京腔。
刘光福懵了。
我怎么又回这胡同口了?!
刚才不是……不是在家里床上吗?
还有二大妈……那块发光的木头……幻觉?
他下意识想抬手摸摸剧痛无比的额头。
手沉得厉害,好不容易抬到眼前。
嘶——!
还是那只瘦巴巴、脏兮兮的手。
但这次,手上、胳膊上,沾满了暗红色、半凝固的血污,看着格外吓人。
额头上传来的剧痛明确告诉他,伤口还在,而且疼得要命!
不是梦!
刚才那短暂的“回家”和诡异的黑暗,才他妈是梦?!
或者……是死前的幻觉?
“光福?
光福你真醒啦?
哎呀妈呀可吓死我了!”
那个熟悉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热心肠的张大妈,一脸后怕地凑过来,“你说你这孩子,咋那么不让人省心呢!
跟谁打架了啊这是?
下这么狠的手!”
刘光福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冒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现在是啥情况?
时间倒流了?
我又回到刚被打晕的时候了?
不对啊!
感觉不对!
身体的疼痛感更清晰了,脑袋里那混乱的记忆碎片也更扎实了,就像是……刚才那一下,把那些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彻底砸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刘光福……许大茂……抄家……二大爷刘海中……一九六六……西九城……一个个关键词像是刻在了脑子里,无比清晰,带着令人绝望的真实感。
他,刘飞,二十一世纪的社畜,真的他妈的穿越了!
成了六六年西合院里的刘光福!
“水……”他艰难地挤出一点声音,嗓子眼跟砂纸磨过一样。
“水?
有有有!”
张大妈倒是热心,赶紧从旁边看热闹的小孩手里抢过一个军用水壶,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嘴边。
刘光福也顾不上脏了,小口小口地抿着。
凉水带着一股铁锈和橡胶味,但总算缓解了喉咙的灼痛。
几口水下去,他感觉稍微有了点力气,挣扎着想坐起来。
一动,全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疼,脑袋更是嗡嗡的,眼前发黑。
“哎呦慢点慢点!”
张大妈和另外一个看不过眼的大爷赶紧伸手扶住他,让他靠着墙根坐好。
就这么一动弹,他感觉怀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硌着他。
硬硬的。
他下意识伸手进那件破棉袄怀里一摸。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带着点粗糙纹路的物件。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不会吧……他慢慢地把那东西掏出来。
摊在手心。
正是那块黑不溜秋、形状古怪的古朴木牌!
它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沾满血污的手心里,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跟路边捡的烂木头片子没啥两样。
但刘光福的眼皮子开始狂跳!
是它!
绝对是它!
刚才不是幻觉!
这玩意儿真的跟着过来了!
就揣在他怀里!
那……刚才那短暂的“回家”和之后的诡异黑暗……他猛地想起,失去意识前,好像是自己的一滴血,滴在了这木牌上!
然后这玩意儿就发疯似的把他扯进了那个黑暗空间!
所以……刚才是这木牌搞的鬼?
它吸了血,然后带着老子的灵魂……短暂地出去溜达了一圈,又给塞回这身体里了?!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邪门!
太邪门了!
刘光福看着那木牌,心里首发毛,恨不得立刻把它扔得越远越好。
可不知怎么的,捏着这木牌,感受着那冰凉粗糙的触感,他心里那股子恐慌和绝望,反而被压下去一点点。
这玩意儿虽然邪性,但好像……跟他有某种联系?
“哟,光福,这捡的啥宝贝啊?
都这德行了还攥着呢?”
旁边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半大小子嬉皮笑脸地问。
刘光福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把木牌紧紧攥在手心,缩回怀里。
他可不敢再让这玩意儿沾血了,天知道下次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没……没啥,一块破木头……”他含糊地应付道。
就在这时,人群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让让!
让让!
他妈的光天化日之下,谁敢动我兄弟?!”
一个公鸭嗓嚷嚷着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刘光福抬头一看,心里顿时一沉。
是许大茂。
这孙子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蓝色劳动布棉袄,戴着顶绿军帽,鼻梁上架着副眼镜,镜片后面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挺精明,实则一肚子坏水。
许大茂一进来,先是嫌弃地瞥了一眼满头满脸血的刘光福,捏了捏鼻子,好像嫌他身上的血味腥似的。
然后他立马换上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冲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嚷嚷:“谁干的?!
啊?
谁他妈这么不开眼,敢动我许大茂的兄弟?!
看给我们光福打的!
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喊得山响,唾沫星子乱飞,显得特别仗义。
但刘光福看得分明,这孙子眼里压根没半点关心,全是装出来的。
记忆里,就是这孙子撺掇原主去抄家,出了事跑得比兔子还快,刚才送他回来还说了风凉话。
现在又跑来充好人了?
***会演!
“大茂哥……”刘光福沙哑着嗓子,想看看他到底唱哪出。
“兄弟!
啥也别说了!”
许大茂大手一挥,打断他,蹲下身,压低声音,脸上那点假惺惺的关切瞬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耐烦和算计,“你说你,咋那么笨呢?
跟个老棺材瓤子抢什么东西?
那破夜壶有啥好抢的?
让他砸一下,值当吗?”
夜壶?
刘光福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混乱中,一个老头抱着个铜制的夜壶死不撒手,原主刘光福上去抢,然后……妈的!
原来是被夜壶开了瓢?!
这死法也太憋屈了!
许大茂还在那嘚啵嘚:“行了行了,没死就行!
赶紧的,能起来不?
哥们儿那儿还有一摊子事儿呢!
今天收获不小,回头分你点好处……别他妈躺这儿装死了,赶紧回家去!”
说着,他就想伸手把刘光福拽起来,动作粗鲁,根本不管他头上的伤。
刘光福心里那股火蹭一下就上来了!
分好处?
***拿老子当炮灰,出了事屁都不放一个,现在还想让老子继续给你当狗腿子?
去***!
他猛地一甩胳膊,挣开了许大茂的手,因为动作太大,又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哟呵?
长行市了啊刘光福?”
许大茂被甩开手,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沉了下来,眼镜片后面闪着冷光,“咋地?
挨一下打,抖起来了?
连你茂哥的话都不听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安静下来,眼神在两人之间瞟来瞟去。
刘光福喘着粗气,抬头瞪着许大茂。
他知道现在不能跟这孙子硬顶,这人心眼小,又记仇,自己现在这惨样,根本斗不过他。
但他心里那口恶气实在咽不下去!
他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大茂哥……我……我头疼得厉害,动不了……得……得回家躺着……”他故意把声音放得很虚弱,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许大茂狐疑地打量着他,似乎想判断他是真不行了还是在装。
看了半天,刘光福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和满头的血不像假的。
“***麻烦!”
许大茂不耐烦地啐了一口,“行行行,那你赶紧滚回家躺着去!
别耽误老子正事儿!”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变回那副人模狗样的德行,对着周围人嚷嚷:“都散了吧散了吧!
没啥好看的!
哥们儿还得去为革命做贡献呢!”
说完,他看都没再看刘光福一眼,扭头就走了。
刘光福看着他消失在胡同口的背影,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许大茂……刘海中……西合院……抄家……这一个个名词,像是沉重的枷锁,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靠在冰冷的墙根下,看着周围渐渐散去的人群,感受着额角一阵阵的抽痛和怀里那块冰凉的木牌。
前途一片黑暗,开局就是死局。
但不知怎么的,捏着那块诡异的木牌,他心里除了绝望和愤怒,竟然隐隐冒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希望?
这玩意儿邪门是邪门,但好像……有点不一般。
他得活下去。
不管多难,都得先活下去!
然后……他慢慢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
然后再想办法,离开这该死的西合院,离开许大茂这群禽兽!
“光福?
还能走不?
要不……大妈扶你回去?”
张大妈看他脸色难看,小心翼翼地问。
刘光福深吸了一口冰冷污浊的空气,忍着全身的疼痛,艰难地点了点头。
“麻烦您了……张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