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意外捡到失散多年女儿

深秋的雨，又密又冷，像一张湿透的灰色蛛网，罩住了整个城西菜市场。

空气里混杂着烂菜叶的腐酸、鱼腥气，还有地面被反复践踏后泛起的泥泞味儿。

林晚缩在市场入口的屋檐下，身前是一个装着几把蔫嗒嗒小青菜的旧篮子，

雨水顺着破漏的棚檐滴下来，正好砸在她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尖上，洇开一团深色。

她拢了拢身上那件薄得快透风的旧外套，把脖子缩进竖起的领子里，

目光落在面前水洼里晃动的、破碎的倒影上。才二十七岁，

眼角的细纹却已深刻得像是用刀镌上去的，里面填满了生活的风霜和疲于奔命的痕迹。

只有偶尔，当她那四岁的女儿薇薇仰着小脸对她笑时，

那双沉寂的眸子里才会闪过一丝属于过去的、微弱的光亮。“大姐，这青菜怎么卖？

”一个裹着雨衣的大婶蹲下来，拨拉着篮子里的菜。“两块五一斤。

”林晚赶紧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干涩。“哎呦，都恹了，两块吧。”大婶皱着眉。

林晚喉头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她利落地称好菜，

接过那张被雨水濡湿些许的两元纸币，小心地抚平，放进贴身的口袋里。那里面，

只有几张零碎的票子，和一枚冰冷的硬币。薇薇幼儿园下个月的伙食费，还差一大截。

她提着空篮子，快步穿过湿漉漉、拥挤嘈杂的市场通道，想去角落的摊位买点最便宜的碎米。

刚走到一半，整个人却像被瞬间冻住，僵在了原地。市场入口处，一阵不寻常的骚动。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高大的男人率先走进来，面无表情地分开人群。紧接着，

一个穿着铁灰色高级定制大衣的男人，在一众市场管理人员簇拥下，

步入了这片与他格格不入的天地。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五官深刻得如同雕琢，

只是那双眼睛，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锋，扫过之处，连喧闹声都低了几分。沈聿。

林晚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鼓，几乎要撞碎她的肋骨。她下意识地后退，

脊背重重撞在身后冰冷的瓷砖柱子上，也浑然不觉疼痛。她只想把自己缩起来，

缩到没有人能看见的角落里去。他怎么会出现这里？城西菜市场，

是这个城市最底层、最混乱的地方，和他如今的身份——那个名字频繁出现在财经头条，

跺跺脚商圈都要震三震的商界新贵，简直是两个世界。记忆像挣脱牢笼的猛兽，

咆哮着冲垮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五年前，那个狭窄但总是充满阳光和笑声的出租屋。

他是那个连吃一个月泡面，只为省钱给她买一支普通口红、眼睛里盛满星辰和爱意的穷学生。

她是那个背叛家族，抛下一切，坚信有情饮水饱的傻姑娘。他们依偎在二手沙发里，

规划着未来，连空气都是甜的。薇薇，就是在那时降临的，是他们贫瘠生活中最珍贵的礼物。

可后来……家族的人还是找到了她。父亲的震怒，母亲的眼泪，

还有那个她至今不愿回忆的、冰冷的雨夜……她被强行带走，断绝了与他的一切联系。

最初那一年，她不是没想过找他，可得到的消息是他也离开了学校，不知所踪。再后来，

家道中落，父亲生意失败，家族树倒猢狲散，谁还顾得上她这个曾经让家族蒙羞的女儿？

她从云端跌落，挣扎着，只是为了养活自己和薇薇。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可现在，他就站在那里，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沈聿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和嫌恶，

漫不经心地扫过这脏乱的环境。他似乎在听旁边市场管理负责人谄媚的介绍，

关于这片区域即将进行的商业改造计划。然后，那目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

准确地、毫无偏差地，落在了缩在柱子旁、恨不得化作尘埃的林晚身上。时间，

在那一刹那凝固。林晚清晰地看到他瞳孔猛地一缩，随即，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眸里，

迅速结起厚厚的冰层，以及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刻骨的憎厌。他朝她走了过来。

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清晰而沉稳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林晚的心尖上。

周围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好奇、探究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他在她面前站定，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着她廉价的、被雨水打湿的旧外套，看着她空空如也的菜篮子，

看着她因为长期劳作而粗糙的手指，看着她脸上无法掩饰的惊慌与憔悴。良久，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冷、极讽刺的弧度。“林晚？”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穿透淅沥的雨声，清晰地敲打在她的耳膜上，“真是……好久不见。”林晚浑身一颤，

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双手在身侧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看来，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手术刀，一寸寸刮过她不堪的现状，语气里的讥诮浓得化不开，

“当年你和你家族精心挑选的那条‘康庄大道’，走得并不太顺畅？

”林晚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又干又痛。“为了钱，

毫不犹豫地抛弃一切，感觉如何？”他往前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但那话语却像毒针，

精准地刺入她最深的伤疤，“现在，后悔了吗？”每一个字，都带着五年积压的恨意和误解，

砸得她体无完肤。她想说不是那样的，想告诉他当年的真相，想问他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

想问他还记不记得他们有过一个孩子……可千言万语，最终都堵在喉咙里，

化成无声的哽咽和更深的蜷缩。她不能。薇薇是她的命，她绝不能让沈聿知道薇薇的存在。

以他现在的权势，以他眼中那冰冷的恨意，他一定会把薇薇从她身边夺走！一定！

她只是拼命地摇头，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沈聿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沉默不语的样子，心头那股无名火燃得更旺。他直起身，

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掏出皮夹，抽出一叠厚厚的、崭新的红色钞票。他没有递给她，

而是手一松。钞票散开，飘飘扬扬，撒落在她脚边的泥水里，被脏污的雨水迅速浸透。

“拿着。”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疏离，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就当是，

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说完，他不再多看她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脏了他的鞋。

转身，在众人的簇拥下，毫不留恋地离去。那挺拔冷硬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菜市场的出口，

像是从未出现过。周围看热闹的人发出嗡嗡的议论声，指指点点。有同情，有鄙夷，

也有纯粹的看戏。林晚僵在原地，过了好久，才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她伸出手，

极其缓慢地，去捡拾那些散落在泥水里的钞票。手指触碰到冰冷湿濡的纸币，

也触碰到地面肮脏的积水。一滴滚烫的眼泪终于砸落，混入泥水之中，消失不见。

她一张一张地捡着，动作机械而麻木。每一张，都像是在她卑微的自尊上，

又烙下了一个鲜红的印记。她需要的。薇薇需要吃饭，需要上学，需要买御寒的冬衣。自尊，

在生存面前，廉价得可笑。她把所有捡起的钱紧紧攥在手里，那湿透的纸币变得沉甸甸的，

坠得她几乎直不起腰。她扶着冰冷的柱子，勉强站起身，踉踉跄跄地，

朝着与沈聿离开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就被市场里涌动的人潮吞没。---几天后，

一个难得的、有淡淡阳光的午后。林晚在一家小餐馆的后厨洗着堆积如山的碗碟。薇薇很乖，

知道妈妈工作的时候不能打扰，

通常会在餐馆后面那条相对安静、堆着些杂物的巷子里自己玩。巷子口，

一辆低调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缓缓停下。车窗降下，露出沈聿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揉着眉心，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和不易察觉的烦躁。司机下车去旁边的便利店买水。

这条破旧的巷子，与他平日出入的场所天差地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让车停在这里，

或许，只是因为前几天在菜市场的那一幕，那个女人苍白憔悴、逆来顺受的脸，

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恨意之下，是否也有一丝……他立刻掐断了这荒谬的念头。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

穿着明显不合身、袖口都磨破了的旧棉袄，小脸冻得有些发红，但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

像落满了星子。她正踮着脚尖，努力地去够一个扔在废弃木箱上的空塑料瓶。沈聿的心，

莫名地动了一下。这孩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小女孩够到了瓶子，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然后转头，看到了巷子口车里的他。她似乎有点害怕，往后缩了缩，

但又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这辆光洁锃亮的车。沈聿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冷硬。小女孩看到他走近，抱紧了怀里的瓶子，

大眼睛里有些警惕。他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蹲下，视线与她平齐。离得近了，

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更加强烈。尤其是那双眼睛……“小朋友，”他开口，

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放缓，“你捡这个做什么？”他指了指她怀里的空瓶子。

薇薇看着这个好看的叔叔，虽然有点怕，但他好像没有恶意。她小声地，

带着点奶音回答：“攒钱。”“攒钱？”沈聿微微挑眉，“想买什么？糖果？还是玩具？

”薇薇用力地摇了摇头，小辫子一甩一甩的。她很认真地说：“想给妈妈买新围巾。

”她伸出带着旧绒线手套、却仍冻得通红的小手，比划着，“妈妈的围巾，旧了，不暖和了。

她早上送我去幼儿园，脖子都吹红了。阿姨，这个瓶子能给我吗？”她最后一句，

是仰头问刚从旁边一间小门里出来的、餐馆里一个帮工的阿姨。那阿姨显然认识薇薇，

叹了口气，摆摆手：“拿去吧拿去吧，可怜见的。”沈聿蹲在原地，身体有些僵硬。“阿姨，

这个瓶子能给我吗？我想攒钱给妈妈买新围巾。”小女孩稚嫩而认真的话语，

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一股陌生而汹涌的情绪，毫无预兆地席卷了他，

酸涩，震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小女孩的脸上。

之前那模糊的熟悉感，此刻变得清晰无比，且惊心动魄——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

那抿嘴的神态……分明就是他记忆中，某个模糊的、属于他自己童年照片的影子！心脏，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这女孩……她是谁？

她的妈妈……又是谁？他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隼，

投向小女孩刚才出来的那个方向——那家小餐馆油腻的后门。

一种可怕的、几乎让他浑身血液逆流的猜想，破土而出。沈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里的。

他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斑，但他什么也看不见。脑海里反复回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