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瑶开车撞了人，满脸泪痕地跪在我面前，抓着我的裤脚。“姐，求你了，你帮帮我！
我不能有案底，我的人生就毁了！”我还没开口，我妈周慧兰就冷着脸发话：“沈月，
家里养你这么多年，现在是该你报答的时候了。你是养女，留个案底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星瑶不行，她是我们沈家的门面。”我爸沈国安把一份顶罪协议推到我面前，
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签了它，去自首。这件事办好了，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连一向对我爱答不理的哥哥沈明轩都皱着眉说：“别磨蹭，星瑶吓坏了。赶紧处理完，
别丢人现眼。”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地，逼我为他们真正的掌上明珠去顶罪。我看着他们，
麻木地点了点头。可我没想到，在去警局的路上，一辆失控的大货车会迎面撞来。
1.剧烈的撞击声撕裂耳膜，世界在我眼前瞬间被染成一片血红，然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我死了。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意识像一缕青烟，
轻飘飘地从那具扭曲破碎的身体里升了起来。我飘在半空中，低头看着车祸现场。
我的身体被卡在变形的驾驶座里，鲜血染红了座椅，那张签好字的顶罪协议，
正静静地躺在副驾上，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刺耳又喧嚣。
我以为死亡会让我彻底解脱，但没有。我成了一个旁观者，一个无法干涉、无法离开的幽魂，
被迫观看这场由我的死亡拉开序幕的闹剧。我的手机在警方的证物袋里响起，
来电显示是“妈妈”。警察接起电话，语气沉重地通知了他们我的死讯。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我妈周慧兰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知道了。
麻烦你们处理了，费用我们会结清。”没有一丝悲伤，没有一点错愕，
就像在处理一件麻烦的快递。我跟着那缕电波，飘回了沈家别墅。客厅里，一家人都在。
沈星瑶还穿着那身闯祸时沾了血的裙子，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我哥沈明轩正拿着湿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泪痕，低声安慰：“好了好了，别哭了，
警察那边不是说了吗，沈月会处理好的。”我爸沈国安坐在沙发主位，
烦躁地捏着眉心：“晦气！早知道让她打车去，现在连车都废了。明轩，
你明天去把那辆车报废处理掉，别留在家里碍眼。”周慧兰挂了电话，走过来，
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和一丝嫌恶。“解决了。”她说，“沈月出车祸，当场死亡。
”客厅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我看到沈星瑶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但那惊恐很快就被窃喜所取代。死了？死无对证。她再也不用担心我某天会反悔，
把她撞人的事说出去了。沈明轩擦拭的手顿住了，眉头皱得更紧，
但说出的话却毫无温度：“死了？那顶罪的事怎么办？”“人死了，案子自然就销了，
死无对证，警察还能查到星瑶头上？”沈国安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对我的鄙夷，
“算她死了还有点用处。”周慧兰优雅地坐下，理了理自己的裙摆：“也好，
省了一笔封口费。就是处理后事有点麻烦，明天让张律师去一趟，签个字火化了就行。记得，
别办葬礼，一个小小的养女，死了就死了，传出去让人笑话。”“妈说得对。
”沈明轩附和道，“明天就是星瑶的十八岁生日宴，不能因为一个外人，影响了星瑶的心情。
”沈星瑶终于挤出一个脆弱的微笑，依偎进周慧兰的怀里：“谢谢爸爸妈妈，谢谢哥哥。
我以后一定会更孝顺你们的。”“傻孩子，我们不对你好对谁好？
”周慧兰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那是我从未享受过的温柔。我飘在他们上方，
像看一场荒诞的默剧。我的死，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解决了一个麻烦，清理了一件垃圾。
他们甚至都没有问一句，我为什么会出车祸。他们只关心，我的死，
会不会影响到他们宝贝女儿的生日宴。十八年。我在这栋别墅里，
当了他们十八年的“女儿”。
一个方便的、可以随时牺牲的、用来衬托沈星瑶善良美好的工具人。如今，
工具完成了它最后的作用，寿终正寝，他们连一丝一毫的惋惜都没有。也好。我冰冷地想。
这样，当报应来临时，你们才不会有任何借口。2.第二天，是沈星瑶的十八岁生日。
我的尸体还躺在冰冷的停尸间，沈家别墅里却已经张灯结彩，一片欢声笑语。
盛大的生日派对占据了整个庄园，名流云集，觥筹交错。沈星瑶穿着一身高定公主裙，
像众星捧月的女王，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星瑶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沈总沈夫人好福气啊。
”“是啊，我们家那小子，天天念叨着星瑶，明轩啊，你可得帮弟弟看好你这宝贝妹妹。
”沈国安和周慧兰满面红光，与宾客们谈笑风生，仿佛昨晚那个死去的养女，
只是他们随手丢掉的一件旧衣服。沈明轩则像个守护神，寸步不离地跟在沈星瑶身边，
为她挡酒，替她应酬，眼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没有人提起我。我的存在，
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被他们干净利落地抹去了。我飘在水晶吊灯下，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沈星瑶在众人的簇拥下许愿，吹灭了十八根蜡烛。她闭着眼睛，双手合十，
脸上是天真无邪的笑容。不知道她的愿望里，有没有一丝对那个被她害死的人的忏悔。
大概是没有的。因为当她睁开眼，看向沈国安夫妇时，
眼里只有对即将到手的生日礼物的期待。沈国安笑着宣布，他送给宝贝女儿的成人礼，
是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全场哗然，艳羡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沈星瑶。
沈星瑶激动地尖叫一声，扑进沈国安怀里：“谢谢爸爸！爸爸你最好了！”就在这时，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是沈国安的助理，他行色匆匆地跑进来，脸色惨白，
附在沈国安耳边说了几句。我看到，我爸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猛地推开沈星瑶，
声音都在发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助理快哭了：“沈总，
我们东南亚的那个度假村项目……塌了！就在刚才，主体建筑突然整体垮塌，现场伤亡惨重，
已经被当地全面封锁了！”“轰——”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喧闹的宴会厅里炸开。
东南亚度假村项目，是沈氏集团今年投资最大、也最为看重的一个项目，
沈国安几乎押上了全部身家。现在，它塌了。宾客们的眼神瞬间变了，从刚才的艳羡奉承，
变成了探究、幸灾乐祸和疏离。沈国安的手机疯狂响起，他接起一个，脸色就白一分。
“沈国安！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我的钱！我投进去的五个亿！”“姓沈的！
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沈氏的股票已经开始跌了！现在就抛！
”前一秒还春风得意的沈国安，此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冷汗浸透了昂贵的西装衬衫。
周慧兰也慌了神，抓住他的胳膊：“国安，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塌了？
”沈国安一把甩开她，双目赤红地嘶吼：“我怎么知道！一群废物！都是废物！
”他像疯了一样，冲出宴会厅，留下满堂宾客面面相觑。一场精心准备的盛宴，
瞬间变成了一地鸡毛的笑话。沈星瑶的十八岁生日，她人生中最荣耀的一天，
就这样以一种极其狼狈的方式，仓促收场。我飘在空中，看着这一切。我知道，
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们家的福运，从我死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断了。而灾难，才刚刚降临。
3.生日宴的闹剧过后，沈家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沈国安的公司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项目垮塌不仅意味着数百亿的投资打了水漂，更引发了严重的信任危机。合作伙伴纷纷撤资，
银行催缴贷款，股价一泻千里，短短几天就蒸发了近乎一半的市值。
曾经门庭若市的沈家别墅，如今变得门可罗雀。沈国安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通宵达旦地打电话，咆哮，摔东西。往日的意气風发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疲惫和暴躁。这天晚上，他又在书房里大发雷霆。“查！给我查！
我不信是意外！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我！”他对着电话那头怒吼，“是不是对家那个姓李的？
一定是他！”我飘在他身边，能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血丝和疯狂。
他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决策失误，也不愿意相信是时运不济，只想找一个替罪羊，
来发泄自己的无能狂怒。电话那头的人唯唯诺诺地解释着，
说初步调查结果确实是建筑材料和设计存在问题，并非人为破坏。“放屁！
”沈国安狠狠地把手机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一群饭桶！都是饭桶！
”他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双手插入头发，发出了困兽般的低吼。我哥沈明轩推门进来，
脸色同样难看。“爸，我们完了。”他声音嘶哑，“我……我投在‘星辉科技’的钱，
全都……全都亏光了。”沈国安猛地抬头：“你说什么？那不是稳赚的项目吗？
你不是说内部消息，下个月就要上市了？”“是……本来是的。”沈明轩的嘴唇都在颤抖，
“但是就在昨天，他们的核心技术被爆出是窃取国外的，创始人连夜卷款跑路了！
现在公司就是一个空壳子！我……我不仅把我自己的钱投进去了，
还挪用了公司账上最后一点流动资金……”“你这个逆子！”沈国安猛地站起来，
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沈明轩脸上。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沈明轩被打得偏过头去，
脸上瞬间浮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他捂着脸，眼神里满是屈辱和不甘：“我只是想帮你！
我想把公司的窟窿补上！我有什么错？”“你没错？
你把公司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给我掐断了！”沈国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骂，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父子俩在书房里激烈地争吵，
互相指责，推卸责任。我冷漠地看着。曾几何时，沈明轩也是天之骄子。他名校毕业，
年轻有为，是沈国安最骄傲的继承人。可现在，他投资失败，成了败家子，
被自己的父亲指着鼻子骂废物。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我死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
在悄然之间，收走了他们所有的好运气。4.公司的危机和沈明轩的投资失败，像两座大山，
压得沈家喘不过气来。周慧兰的社交圈也彻底崩塌了。那些曾经围着她、奉承她的贵妇们，
如今对她避之不及。她组织的牌局，再也没有人参加；她发的朋友圈，再也没有人点赞评论。
有一次，她在一家高档商场里，迎面撞上了曾经的“好闺蜜”李太太。她习惯性地扬起笑脸，
想打个招呼。李太太却像见了鬼一样，拉着身边的女伴，绕着她走开了，
嘴里还小声嘀咕：“晦气，怎么碰到她了。听说他们家快破产了，可别找我借钱。
”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慧兰听见。我看到我妈的脸色，瞬间从尴尬变成了煞白，
最后是深可见骨的羞辱。她僵在原地，看着那些人鄙夷的背影，身体气得微微发抖。
曾经高高在上的沈夫人，如今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巨大的落差和接二连三的打击，
让周慧兰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做噩梦，人也迅速地消瘦下去，
眼窝深陷，看起来憔悴又神经质。她开始迁怒于人。“都怪你！”她指着沈国安的鼻子尖叫，
“要不是你没用，公司怎么会出事？我怎么会丢这么大的人！”“你还有脸说我？
”沈国安也是一肚子火，“要不是你天天就知道打牌逛街，攀比炫耀，
把家里的风水都败光了，我们家会这么倒霉吗？”“你怪我？沈国安你有没有良心！
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这个家，现在你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夫妻俩的争吵成了家常便饭，
从公司财务吵到陈年旧事，任何一点小事都能成为引爆他们情绪的导火索。
家里终日不得安宁。沈星瑶试图扮演她的贴心小棉袄角色。“妈，你别生气了，
气坏了身子怎么办？爸爸也是压力太大了。”她端着一杯牛奶，小心翼翼地劝解。“滚开！
”周慧兰一把挥开她的手，牛奶洒了一地，“你懂什么？我们沈家都要完了！
你还在这里装好人！要不是为了给你办那个该死的生日宴，公司怎么会出事？
你就是个扫把星！”这是周慧兰第一次，对她最疼爱的女儿说出这么重的话。沈星瑶愣住了，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委屈地看着她：“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说错了吗？
自从你过了这个生日，我们家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周慧兰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就是个灾星！给我们家带来了厄运！”被母亲指责为“扫把星”，
沈星瑶的世界仿佛崩塌了。她哭着跑回了房间。我飘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内心毫无波澜。
扫把星？灾星？不，沈星瑶不是。我才是。我是那个能给他们带来福运的人，
也是那个能亲手收回一切的人。可惜，他们亲手把我推下了地狱。现在，他们也该尝尝，
坠入深渊的滋味了。5.周慧兰的身体，在日复一日的焦虑和争吵中，彻底垮了。
她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皮肤上出现不明原因的红疹，奇痒无比，抓得血肉模糊。
起初她以为只是普通的皮肤病，但跑遍了本市所有的大医院，看了无数专家，都查不出病因。
她的病情越来越重，从一开始的皮肤瘙痒，发展到后来的内脏疼痛，
夜里经常疼得在床上打滚，发出凄厉的惨叫。昂贵的进口药吃了一堆，却丝毫不见好转。
曾经那个注重仪表、光彩照人的沈夫人，如今形容枯槁，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这天夜里，
她又被疼醒了。她蜷缩在床上，浑身冷汗，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沈国安被她的声音吵醒，
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鬼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我疼……国安，
我好疼……你送我去医院……”周慧兰虚弱地哀求。“去什么医院！去了有用吗？白花钱！
”沈国安粗暴地打断她，“忍着！死不了！”公司的烂摊子已经让他焦头烂额，
他根本没心思再管妻子的死活。周慧兰的眼中，流下了绝望的泪水。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摸索着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那张憔悴陌生的脸，她突然像疯了一样，开始用头撞击镜子。
“砰！”“砰！”“砰！”镜子被撞得四分五裂，玻璃碎片划破了她的额头，
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看起来触目惊心。“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
眼神空洞，“我们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东西……”她的异常举动终于惊动了沈明轩和沈星瑶。
沈明轩冲进来，一把抱住状若疯狂的母亲：“妈！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周慧兰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深深地陷进他的肉里：“明轩，
我们家是不是……是不是撞邪了？自从……自从沈月死了以后，
我们就没好过……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回来报复我们了？”“妈你胡说什么！
”沈明轩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信这些牛鬼蛇神！她一个养女，哪有那么大本事！
”话虽如此，我却看到，沈明轩的眼底，也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是啊。太巧了。
一切的不幸，都发生在我死后。巧合得，就像是某种精准的诅咒。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
一旦种下，就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6.家里接连出事，
周慧兰的病又古怪离奇，沈家人心里的那点唯物主义信念，早就被动摇得一干二净。
一个远房亲戚听说了他们家的遭遇，
偷偷给周慧兰介绍了一位据说是“得道高人”的玄学大师。病急乱投医的沈家，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把人请了过来。大师是个年过半百的道士，仙风道骨，
手里拿着一个罗盘，一进沈家别墅，眉头就紧紧地锁了起来。“煞气冲天，阴云罩顶。
”他捻着胡须，摇头晃脑，“府上最近，可是有大灾啊。”周慧兰一听，立刻扑了上去，
抓住道士的袖子：“大师！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我们家最近实在是太倒霉了！
公司要破产了，我儿子投资失败，我自己还得了怪病，求大师指点迷津！
”道士在别墅里走了一圈，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最后停在了客厅中央，
指向了原来摆放全家福的位置。那张全家福里，有沈国安，周慧兰，沈明轩，
还有笑得一脸灿烂的沈星瑶。在我死后，他们就把那张照片收起来了，嫌碍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