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舟。工作日，我是个在格子间里拿固定工资，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的社畜。休息日，我是个能躺着绝不坐着，外卖小哥比我亲爹还熟的废人。
生活就像一杯温水，不冷不热，也掀不起半点浪花。
直到今天早上。
我住的这栋老式居民楼，电梯是出了名的慢。我叼着片面包，一边按按钮，一边盯着那个该死的下行箭头，心里盘算着这个月全勤奖是不是又要泡汤。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不对。
电梯轿厢的正后方，那面不锈钢墙壁上，贴着一张A4纸。白纸黑字，打印的，宋体，四号。
幸福小区电梯安全守则
一、进入电梯后，请勿回头。
就这么一行字。没落款，没盖章，像是谁家的打印机没墨了，打了一半就贴上来的。
我愣了一下。
“搞什么飞机？”身后一个油腻的声音响起。是住我对门的王哥，搂着他那个新交的女朋友，一脸的不耐烦。
“谁这么无聊。”他女朋友娇滴滴地抱怨，一边整理自己的卷发，一边扭头就要往后看。
“哎。”我下意识地出声，想拦一下。
但我的理智告诉我，别多管闲事。这年头，热心肠的下场通常都不怎么好。
王哥和他女朋友已经走了进去，站在我前面。电梯里还有另外两个赶着上班的年轻人。大家看着那张纸，都露出了“这人是不是有病”的表情。
电梯门缓缓关上。
空间一下子变得很压抑。
我盯着那个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21、20、19……
“亲爱的，我今天这个眼妆好看吗？”王哥的女朋友开口了，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有点发闷。
“好看好看，我的宝贝怎么都好看。”王哥的语气腻得能齁死人。
“那你看着我说呀。”女孩撒着娇。
王哥大概是精虫上脑，完全忘了那张纸条，乐呵呵地就想转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
就在王哥的脖子转动到一半的时候，他女朋友突然尖叫起来。
不是那种撒娇的叫，是发自肺腑的，带着巨大恐惧的嘶吼。
我猛地抬头。
王哥没回头。
但他女朋友回头了。她只是想看看王哥的反应，脖子微微偏了一下，视线扫过了电梯后壁。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抓住，然后用力一扯。
没有血。
没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就像一件湿透了的衣服，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和骨架，变成了一张薄薄的、带着人形轮廓的“皮”，轻飘飘地贴在了电梯的后壁上。
连同她身上那件粉色的连衣裙，一起。
电梯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僵住了。我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咚”擂鼓一样的声音。
王哥保持着那个即将回头的姿势，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凝固在谄媚的笑上。
另外两个年轻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脸煞白，身体抖得像筛糠。
“叮。”
一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外面是明媚的阳光和嘈杂的人声。
一个老大爷牵着狗，正准备进来。
他看了一眼我们几个，又看了一眼电梯后壁上那张诡异的“人形贴纸”，愣住了。
“你们这……搞行为艺术呢？”
没人回答他。
我第一个冲了出去，一口气跑到小区门口，扶着垃圾桶就开始干呕。
胃里翻江倒海，但什么都吐不出来。
那不是幻觉。
